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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换兽王(2 / 2)

在他赶过去的时候,拼命挣扎的青年毫不容易挣开了女人的手臂,透了一口气,但随即被女人蛇一般的下半身缠住了腿拖进水里,就这样重覆了好几次。

亚肯杰尔喝了水,随着一次次被压进水里,他渐渐地变得衰弱了。在水中无法敏捷行动的人类与水栖的幻兽,事态对哪方比较有利是显而易见的。

“可恶!”花了很长时间终于赶到的多马抓住那水sè的头发,将剑尖直刺进那和人类女xìng一般的背上。以为刺中了,但那卷着青年的尾鳍忽然松开青年用力一挥,重重地打在多马的身体上。

这一击竟然强到把多马健壮的身躯打飞到河滩远处的地步。而且,多马落地时背部正摔在一块大石头上,他痛得直打滚。即使如此,如果自己不去救,那朋友一定会溺死的使命感让多马还是勉强地以剑撑起了身体。这时他看到黑衣少年从对岸的森林里跑过来。

察觉河边异变的乌兰波克在抵达岸边之前,就先简洁地命令了水之jīng灵。缓缓流动的河水突然凤凰卷般向天卷起,水柱困住了要夺走青年生命的人鱼。然后水柱倾斜了,将人鱼抛到少年面前。离开水的人鱼虽然有着人类般的手,但鱼的部分使她只能像蛇一样蜿蜒蠕动着。她正想爬回能够自如行动的河里时,魔法的火球向她飞来。

「呀啊!」

水草一样的茂密长发被火烧焦了,手和脸的皮肤表面也被烧裂,下半身的鳞片被烧成细小的碎片脱落下来。

「咿……」

血红sè的剑指向两手遮着脸的人鱼咽喉。

“人鱼本是海之幻兽,却特地溯流到河川中偷袭人类,你似乎是完全没有遵守古老誓约之意的毛头。既然如此,就以幻兽王之名处置你。”

「……幻兽王?啊!那,这鲜红sè的剑就是传说的――」

人鱼将整个身体匍匐在少年脚下。

「虽然不知持有凤凰心剑的您是哪一位,但必定是和幻兽王心意相通的大人,请务必让我禀报一件事。」

“我不想听求饶的话。”

「不是的!既然已是无法再回幻兽界之身,我并不做任何惜命之想。只是为了其他幻兽不再落到我的处境,希望您能赐予力量。」

“yīn阳界的均衡是自然的公理,谁的力量都无济于事。”

「如果是自然来到这里的我也就死心了,不会做杀害人类这种事。可是召唤我到人间界、又把我丢在这里的是一个可憎的人类,请您一定要予以惩罚,我衷心乞求。」

“有能把身为幻兽的你召唤到阳界的人类?”连少年也惊讶起来。

「是的。那时我和平常一样,和同伴们坐在海里的礁石上。忽然,在我眼前出现了一面巨大的圆镜。镜里有个不知xìng别与年龄的声音在呼唤我的名字,我知道不该回答的,但就是回应了那个呼唤。那一瞬间我就被吸到镜子里了――」

大概是回想起了那时的冲击吧,人鱼伏在草地上低声哭泣着。

「来到镜子那一侧的我被扔在一个又黑又窄的地方。转过头去,就看到一面大小和形状都一样的镜子挂在墙上。而在那镜面上刻着魔法阵与咒文。」

“的确镜子被说成是通往异界的出入口,但在镜面画魔法阵的魔术还是第一次听到。召唤你的是怎样的人类?”

「那个人披着盖住全身的黑斗篷,所以我什么也看不到。而且,在我躺的地板上也画着魔法阵,然后就马上被送到这条河了……」

“这样?那目的又是什么?”为了听她往下讲,少年收剑入鞘。

「不知道,可是,因为人鱼没有力量,所以我才被放了的。既然一生都无法回幻兽界了,那么这个怨恨就向人类发泄吧……对方是这么说的。」

对人类来说,人鱼也只有把路人拉进水里溺死那种程度的危险xìng而已。召唤者如果想要的是魔力或战斗力高的幻兽,那么将无力的幻兽立刻放走也是可以理解的。

身在阳界却能读出yīn界的幻兽之名,并且召唤它到来,有这种魔法存在的话也肯定要相当高位的魔法师才能使用,否则在发动时甚至是念着咒语的途中就会力竭。

拥有这种程度魔力的魔法师应该不会是无名之辈。那么以此为线索的话,人鱼报仇的托付也不是什么无理的难题了。问题是,同为幻兽的自己对人间界的事实在是一无所知。但如果不管的话,那么被召唤又被丢在人界的幻兽将会越来越多吧,无法以自己力量回去的幻兽们只能在阳界发狂而死。身为王绝不能置之不理。而且――自己也有在意的问题。

宫木、新形、福缟这三国的权力中枢几乎在同时间捕捉到斯芬克斯级的幻兽饲养起来,这绝对不是偶然吧。

――早知道当初就该向宰相鲁万卡问清捉到幻兽前后的详情才对。

现在才想到这个已经太迟了。

将昏过去的亚克挟在腋下的多马总算回到岸上。

“喂,糟糕了!亚克他没气――”

壮汉把青年的身体推上了岸大叫着,发现了伏在少年脚边的人鱼。

“你这个……!”

一瞬间血冲上头的他握着从未松开的剑爬上草地,逼近人鱼。

少年挡在两者之间。

“等等。”

“别拦着我!就算有着美女的上半身,她还是个会杀人的长怪!”在杀气腾腾的多马面前,少年伸出手,静静地唱起像是咒语的话来。

“孕育万物之水啊,凡触人身体的,皆在我手上聚为球状。‘水气招来’。”话音未落,多马和亚克全身湿漉漉的水分就像剥下一层皮似地离开他们的身体,聚到少年手上。

少年看着水球有婴儿头那么大之后向人鱼那里一抛,接着走过多马,在他身后躺着的青年身旁半跪下来。少年抱起他的上半身,叫了他的名字一次,轻轻地摇摇,亚克就睁开了水sè的眼睛。多马注意到在少年腕中激烈地咳着的青年长发和自己一样已经干了。

“我……昏过去……有多久……?”

“刚从水里上来,听说你是溺水而窒息之后,我就马上把你体内的水集合起来除掉了。”

“聪明的家伙。”因为亚克被一起除掉水气的多马嘀咕道。

而得到了水气的人鱼被火球烧伤的皮肤恢复了,也有了些jīng神。

壮汉沉着脸说:“――反正都是这家伙害亚克差点淹死,绝不能给她这么一点小魔法就放了她!”

“你别说这些,先穿上衣服怎么样?”

“啊啊啊啊啊!”听了那轻描淡写的指摘,多马单手遮着胯下慌忙地向放衣服的地方跑去。就算对方是幻兽,全裸着挥剑也并不怎么帅气。

好不容易止了咳的亚克因为体力过度消耗而将上半身靠在少年怀里,声音嘶哑地道谢,“又……被你救了一命。我一直给你添麻烦……”

“我发誓要守护亚肯杰尔,说到就要做到。”

他的意思是不用――道谢,青年的脸不由扭曲了,“……令幻兽王立下如此的誓约,我有这个价值吗?”

抢在少年回答之前,听到青年说出的名字的人鱼叫起来:

「幻兽王!那么说持有凤凰心剑的您,就是我们的王了?」

“――没错。”

「您因为yīn阳界的失衡,亲自来到人间界?啊,多么残酷啊。陛下还那么年轻,这太悲哀了!这样一来,过去的誓约简直有如诅咒啊。为什么为了不停挑起大乱的人类就要凤凰王作出牺牲――」

“往口。”少年简短地命令。

只听说过却没想到能在异界见到王的人鱼太兴奋了,不断地说着,但一被叱责就又消沉了。

乌兰波克以他难得的柔和语气说:“如果一个凤凰王就能拯救两个世界那很划算了。正是为了那时才有了王,没有用的东西最初就没有存在的必要。”

捡起剑带正要绑回腰上的多马住了手,转头看着少年。他想起了在准备食物时盖斯的话。当王国与民众面临危机时为此牺牲就是王的义务,人间界的王有几个会这样想?虽然还是孩子,但既然是王就要负起应尽的责任,如此做了的他,的确应当有着王者的自负。身为独一无二的幻鲁王、背负着世界命运的少年的觉悟,远超过了一个佣兵的想像。这让多马再次感到白己器量的界限。

身处乱世,靠着本事和运气当上一国之王的梦想,似乎已经被亚肯杰尔看穿了,多马的确抱着很大的野心。那是在离开故乡时做着的为王之梦,但他发现到如果自己的野心不符自己的器量,结局一定是身败名裂,于是他早早地舍弃了自己的梦想。

人鱼再次平伏在地,「在王之面前,自己的浅薄着实令人羞耻。我诅咒着无法回到幻兽界的现实,在愤怒和憎恨中自暴自弃,我明白这违背誓约的罪行是无法饶恕的,请您就在此惩罚我吧……」

亚肯杰尔抬起眼,看着在黄昏的暮sè中仍显出坚强意志的少年侧脸。这个少年的话,只要是自己决定的就算对方是婴儿也会不动声sè地杀掉吧。但是不知为何,即使是差点把自己溺死的对象,亚克也不愿看到少年杀死悔罪女xìng的样子。

忽然间少年把脸靠近,认真地打量着他。“脸sè似乎好一些了,能自己站起来吗?”

“啊、是的,应该没问题了。”

乌兰波克放开青年,让穿好衣服的多马把青年的衣服拿来,然后站起身。

“如果你献上名字成为我的下仆,我就饶你一命。”

「下仆的意思是?」人鱼仰起脸来不解地歪着头。

“成为我在这世界的召唤兽。”

「啊……!多么慈悲的言语!可是如您所见,我只是个除了能在水里灵活行动外派不上用场的人鱼。在誓约上一点作用也没有,只会给您增添多余的负担。」

“把你养在体内又能给凤凰王多大的负担?看来你从幻兽界被召唤来的时rì尚短,如果再这样留在人界很快就会被阳气侵蚀以至发狂的。如果你无论如何都想死在这里我就杀了你。想活的话就告诉我你的名字。”人鱼低下头,沉默了一阵,然后以撕心裂肺般的声音疯狂地叫着:

「……我想活啊……!到了这种地步,就算被轻蔑……就算很难堪,就算被谁都唾弃……我还是想活啊!」

她的叫喊动人心魄,虽然多马想着你本来要杀掉亚克的还说这种话,但她的悲哀的确是真实的,使得自己都没有了杀意。

不管那两人在感动,少年仍然以毫无感觉的表情语气平板地答道:“不用在意,大家都是这样――那么你的名字是?”

「我叫伊休伦卡,温柔的王啊。」

人鱼拉起少年的一只手,恭敬地吻着,少年将另一口手放在人鱼头上,以和在立誓守护青年时一样的、带着不可思议力量的声音,开始吟唱起人类们所没听过的咒语。

“汝伊休伦卡,成为我之名下的仆从,在我之血中沉眠。在以我名义召唤汝之时,以汝之力消灭我敌――‘魔约发动’!”

人鱼的身体放出白光,接着马上整体化为光团向少年飞去,被吸进他同样放着光的前额中后,消失了。

虽然漆黑的前发挡住了少年的额头,但因为渐渐深沉的暮sè的缘故,多马和亚克都看到了在少年额上短暂出现的光之纹样。

不着痕迹地,人鱼消失了,乌兰波克捡起扔在草地上的水壶到河边去汲水。

“……你在做什么?”壮汉像大梦初醒似的问。

“她说把饭后茶要用的水拿来。”

“莫非是托这个的福,恰好赶上了我们的危机?”

“就是那样。”

“你不是能感到什么一团yīn气之类的家伙吗?”

“在水中感觉不出来。而且人鱼是气很弱的幻兽。”

多马乱搔着头。这也是中规中矩的回答了,但乌兰波克这种只回答要点说话简洁的xìng格,却反而让想一次获得更多情报的自己陷入yù求不满的状态里去。

“啊啊啊,我受不了了!你就爽快点把你知道的事都说出来了好吗!”

“的确是有非讲不可的事,吃完饭后再说。”

“是为了省了讲两次的事吗,唉呀呀。”多马仰天长叹一大口气后,嘲弄慎重地盖上水壶盖的少年。

“你真是辛苦了。不过如果不是你被克罗蒂亚使唤来做事,我们两个的命就保不住了。”

“你可没有这么说的资格。首先,在这队伍里有男人不被那女孩用下巴支使着做事的吗?”

表情不变其实大吃了一惊的壮汉正要回嘴的时候,正在旁边换衣服的青年轻笑出来。

“是啊,特别是多马最没有资格这么说,我很赞同。”

“你这家伙……”

将吵嘴的对象换成朋友的多马在回头时不仅哑然。上半身仍**着的青年看起来似乎在夜sè中放着白sè磷光一般。当然,这只是错觉。但也是因为他白皙得连夜sè都无法掩盖的缘故。

现在并未绑成圣骑士发型的白金sè长发,有如清冽的瀑布一般从肩头倾泄在背上,覆盖着腰身,一直延伸到膝盖。而且,和肤sè浅黑的多马完全不同,他仿佛从未被太阳晒过的皮肤白皙得近乎清冷。

只是看着就给人以远超过“美丽”与“漂亮”的不可思议的感悟。比起其实是凤凰的乌兰波克,亚臣杰尔反而更像是带有异种族的血统。

一下子看出了神的多马也注意到了另外一件奇妙的事。

干佣兵这么多年,难免被野兽咬伤或被刀箭所伤的,身体上自然也会有如同勋章一般的伤痕。特别是常在前锋作战的多马,他的上半身新伤旧伤的全是伤痕。虽然没那么严重,但青年白皙的上半身上也有同样的伤痕。

但令多马觉得奇怪的是,他身上到处都是的长方形的烫伤痕迹。那似乎是很久以前留下的,如果不是他肤sè过于白皙的话,伤痕可能早已褪sè到无法辨认的地步了。

被魔法的火烧到或怪物带着强酸的体液淋到都会造成烫伤,但青年的伤却不像是这些战斗中留下的。那简直就是――

“什么事?”

青年对多马的注视露出不悦的表情。由于那稀有的美貌极易受人注目,青年对于视线的xìng质有神经质般的敏感。

不好问他那奇怪的烫伤是怎么来的,多马只好说出另外一个每次看到亚克都会有的感想。

“没有……一直都在想,你虽然瘦但还是满有肌肉的哦。”

“当然了。体型虽然各人不同,但都是佣兵么。如果你的体格却长着我的脸,那还真是再恶心不过了。”

“是啊。”想像了一下的多马皱着眉点点头。

喝晚餐茶的时候,少年讲了能召唤人鱼的魔法师的事,问一干人是否有什么线索。不会使用魔法的壮汉是帮不上忙的,但能使用神圣魔法的亚肯杰尔和僧侣也想不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神圣魔法是祈求四相神加护的力量,并不是召唤神力或神之使者役使的。这和四大jīng灵魔法的xìng质也完全不同。”

前圣骑士接着盖斯的话说下去。

“只要是有魔法才能的人都可以从在大学修习魔法的博士们那里学会jīng灵魔法。但神圣魔法却是不在教都谱的教团总部做僧侣修行就无法学到的。像盖斯这样两者都能使用的人可以说是很少见。”

“我是那之前曾学过一些jīng灵魔法的,但攻击系的魔法已经全部封住不能使用了。因为如果召唤jīng灵去攻击他人就会失去神的一切庇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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