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是仙女和妖精的综合体,他从小就知道。
“噗!”
又一声,这已经是被他砸扁的第六坨豆腐了。
陈风懊丧的摇了摇头,舔了舔溅在嘴角的豆泥。刚才心情波动之余,没有掌握好力度。
不过懊丧之余,陈风便是惊喜的发现,一点奇妙的感觉浮现在脑海中。似乎是个卖了大半辈子猪肉的屠夫一刀子下去就可以准确的切出肥肉均匀的二斤肉,他觉得,苦练了大半天的切豆腐水平,好像是有所长进,下次再不济,也不至于出现把豆腐砸碎这种低级失误。
五娘脸色微变,喃喃道,“不错,六个小时,挥斧两千二百三十八次,已经达到小姐六岁的水平了。”
陈风没有看见,她的眼神悄然咪起一道精芒。六个时辰,这个世界上有多少人能连续六个时辰,水都不喝一口的做同一个动作?这个孩子和他母亲一样,都是那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
五娘径直出了门,盘膝坐在院中,闭上了眼睛。
鹅毛般的雪花落在她身上,很快便塑起了一尊雕像。
陈风一边感叹着这女人的变态,一边抱起斧头。和着冰冷如铁的衣衫,蜷缩在烧得暖洋洋的火炕上,很快便沉沉进入了梦乡。
梦中皱着眉头。他原先一双比女人还白净纤秀,从未受过任何折磨的手变了模样。
左手磨出了血泡,右手生出了新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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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刚蒙蒙亮。
陈风从炕上爬起来,揉了揉有些发木的眼睛。刚想起身,便是被一只冰冷的手揪着耳朵拎了起来。身上的衣服顷刻被拔了个精光,连条大裤衩子也没剩。
五娘面无表情,随手拎着陈风,如同拎着一只待宰的鸡鸭似的,开了门把他扔在院子里的冰雪世界中。
“捡豆子。”
陈风光着屁股坐在差不多能埋没膝盖的雪中,胯下早晨正常反应的宝贝受不了由热到冷的刺激,一下子萎缩下去,差点没把他吓哭。但凡一个正常人,绝对受不了这种从天堂到地狱般的感觉。
陈风顿时兴起一种和着女人拼了的冲动。若要每天都要过这种血泪交加的生活,他觉得自己不出三天肯定会疯掉的。
“再过一个时辰我开门,卖豆腐。”然而五娘这句话让他麻利地爬起身来,光着脚撅着屁股,如同只早起的流浪狗般趴在地上寻觅食物。
陈风低头,瞪大了眼睛。差不多一尺厚的雪毯中,黄色豆子密密麻麻分布着,直看得他头皮发麻。鬼知道,这是有多少!
深吸一口气,温暖的呼吸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一道近乎实质化的雾气。陈风双手握指成爪,在雪地中小心地快速地扒拉着。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陈风全身已然被冻得青紫。他甚至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只能靠着活动让全身的血液撒着欢奔涌,带来些许温暖,尽管这温暖片刻也停留不住。
陈风这辈子也没受到过这样纯**的痛苦。
事实上,对于苦难,从小锦衣玉食,稍大后虽精神饱受屈辱但也衣食无缺的陈公子,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体会。但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每时每刻都在有人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甚至连这场大雪,也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
至少,他还活着。
活着,这就够了。
陈风挑了挑眉毛,半跪在地上,嘴里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手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机械而麻木地将雪地里隐藏着的豆子一粒一粒抓起来,丢到篮子里。然后换个地方,继续重复之前的动作。
大柳树上一只早起的雀儿怯生生的看着院子里的人型生物。
犹豫了许久,饥肠辘辘地扑腾着翅膀飞过来,啄了一粒豆子。还没把豆子咽下,便被一只大手抓住了。
陈风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他其实并不知道,一个昨天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仅仅不到十二个小时的训练,单凭眼力和反应速度就能把一只飞鸟抓住,是怎样傲人的战绩?
陈风抓着挣扎的鸟儿,站起身来。
太阳出来了。
一束调皮的阳光照在这幅**的躯体上,陈风身上所有的寒冷似乎都被这温暖的火种点燃了一样。一道不算强烈但是绵延不绝的暖流从胸膛涌到四肢,把沾染了全身的雪蒸腾起袅袅雾气。
这一刻,陈风嘴角挂上了一抹大大的弧度,低头看着胯下,悄声自言自语道,“喏,直了,它又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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