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落叶随风飘落,打在盘古散乱的头发上。
清尺已经乘鹤而去,他将盘古留在这片山林之中,让其与众弟子们一同修行,然而,却未传授任何修行之法,甚至对如何修行只字未提。
他静静地站在风中,有时候去看看那舞剑扶摇直上的少年,有时候低着头沉默不语,也少有人上前来与他说话,他只是一个人傻傻地站着。
就这样过了几rì,每当黎明的曙光划过天际,他便与众弟子们一同出发,等到rì落西山,便再归去。他落脚的地方是一方空旷的小木屋,流云峰弟子皆有一方木屋,虽简易但也别有一番味道。
盘古每次rì落归去时都会在路上捡起一块小石子,到现在,那木屋里已经摆放了十五颗这样的石子,也就是说,他已经半个月没见到小草了。盘古静静坐在地上,眼前是一扇窗子,窗子外面穿透稀疏的枝叶便是湛蓝的天空。
这半个月来,他一直听从清尺道人的话,与那些奇怪的人呆在一块,从未离去过,就是为了等待清尺带自己去见小草。然而,过了这么久,却杳无音讯,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他对小草的思念再也无法抑制了。
当目光落在最后一颗石子之上时,盘古从地上站了起来。
此时黄昏已逝,夜幕像一层薄薄的轻纱覆在这片山峰之上,盘古像夜行兽般在黑暗里穿行,他要去找小草,一刻都已等不及。而就在他刚进入那山林之中,身后便传来一道冷喝声:“我还以为你永远不会出来呢?怎么?咱们比试比试?”
盘古猛地转过身去,那黑虎正静静伫立在他面前,他只是看了后者一眼,然后再次转身,朝着更深邃黑暗处奔跑着。黑虎眸子里闪过一道怒火,这半月来他已不知找盘古多少次,然而后者始终不予理睬,他本无恶意,只想着比试一番而已,他也就好这一口,但盘古一而再再而三不给他好脸sè,终于让他怒了起来。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黑虎沉声喝道,一道剑光自袖口闪过,他手秉剑,刺破眼前的黑暗,剑锋直指盘古而去。紫霞山弟子大都是以使剑为主。
他目光就像冬rì里的厉雷。
“刀剑无眼,你可想清楚了!”黑虎最后喊出一声,事实上,他心中还是有些分寸的。而就在手中的剑光将要吞噬眼前之人时,黑虎目光一凝,他看到盘古刹那间转了过来,他抽斧斜劈而出,顿时,手中之剑传来巨大的反震力,让他的手都有些发麻。
黑虎一个翻身回剑,笑道:“身手不错!”话毕,他虎目一凝,真气涌动,手中之剑发出嗡嗡的震鸣,他提剑而起,挥舞间大有一种虚无缥缈的感觉。盘古眸子里生起一丝厌烦之sè,加上此时思念心切,他的怒火也就爆发了。
他没有任何花俏身法,只有一身霸道的蛮力。盘古嗓子里震出一声沉闷的嘶吼,大斧狠狠朝剑光劈去,逸散的真气像无数气刃般缠向盘古的手臂之上,他青筋暴突而起,丝毫不理会手臂上传来的阵阵生痛,恐怖的力量释放而出,盘古斧骤然临下。黑虎脸sè一变,他感受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向自己压来,忽然就像一道破碎的声音在脑中响起,他全身真气一下子散开而去,见斧刃斩来,他浑身一震,松剑猛地窜出,这才逃过了生死一劫。
喘着粗气的黑虎眼神有些呆滞地看着盘古,他甚至不敢相信这一切,盘古明显连真气都没有,他可是已经达到了化虚六境,却败在了他一身蛮力之下。
盘古收起大斧,淡淡地看着黑虎,沉声道:“盘古不喜欢打架,盘古现在要去找小草,你要是再拦我,我就杀你。”
我就杀你。他说这句话时显得很平淡,就像杀人是一件很简单很不值一提的事。
黑虎愣神,不再说话。盘古说完也不再理会他,转身便走,留下黑虎愣愣地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像一棵没有生命的树木。
眼前的黑暗没有恐惧,对于盘古来说,小草可能就在前方等待着他。
他越过树林,从崎岖的山石上一路颠簸,不知是他皮肤太过结实,还是他不畏疼痛,那尖尖的石头扎在他的脚底,他脸上神sè丝毫不变。
适才与黑虎一战似乎从未发生过一般。
就这样一直到了半山腰,盘古眺望一眼远处的山峰,仿佛是一名身披羽衣亭亭玉立的仙女,他的眼神变得沉凝起来,那是一种坚定的神sè。山路之下是一条深不见底的峡谷,那黑暗像恶魔张开的嘴巴,似乎还吐着一团团漆黑的云雾。
沿着山路继续奔跑着,盘古粗重的喘息声飘散在这山林之中,当陡壁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看到了一条长长的吊桥横亘在两峰之间,铁索空荡荡发出令人寒颤的声响。
盘古从灌木丛里径直而去,靠近吊桥时他几乎不作一丝犹豫便踏了上去。桥上的木板发出吱吱的响声,吊桥在山谷间摇晃,仿佛随时都会断裂坠下。
慢慢的,盘古开始放慢脚步,但即使如此,这吊桥还是不停摇晃着。他并没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后,他适才出现过的地方,有一道漆黑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在黑夜里看不清其模样。
脚下的路仿佛有一个世纪那般长。他颤颤巍巍地走过,出于本能,他每一步都踏得极为小心。终于,他迈出了踏向地面的最后一步,那种悬空之感终于消失而去,身后铁索发出空明的声音,在山谷间来回回荡。
他依旧像一只野兽,漫无目的的在山林中奔窜,此峰与流云峰相差无几,至少在他看来是这样的,反正都是满地的大树与灌木。
又不知茫然奔跑了多久,也不知是何时,那淡淡的清香向他飘来,那是一种令人陶醉的气息。盘古顺着香气的来源,终于,他走出了这片漆黑无边的树林。而映入他眼帘的,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泊,在皎洁的月光下,这湖水就像天上的星空一般。
微风拂过湖面,将淡淡的清香向盘古送来。
而在这片美丽的湖泊上,一座岛屿静静伫立着,仿佛是一尊仙女之像,小岛与湖面相映。盘古来到这湖边,那清澈的湖水映照出他的脸庞,而同时他也看到这湖面之下有一条长长的木桥,长桥将他的目光一直拉到了小岛之上。
于是,他赤着脚踩了上去,有些悬浮的感觉。
就在这时,从那小岛上忽然窜来一道白sè身影,来人边喝道:“此乃仙女峰,阁下是何人?”盘古身体几乎裸露,并没有其余两峰弟子的道服。
盘古停下了脚步,看着眼前来人,那是一名女子,其面孔还算jīng致,一袭白衣包裹着她的玲珑身段,但这对于盘古而言与挖着鼻孔的粗野汉子没有什么区别。如果那女子知道眼前这人竟把自己与粗野汉子相提并论,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带着一点乞求模样地问道:“盘古,盘古来找小草。”他上身**着仿佛悬浮在湖水之上,迎面而来的清风将他的散发向后吹去。
“小草?”那女子很奇怪,特别是当她看着眼前男子那无邪中带着恳求的眼神时,她语气软了一些下来,道:“仙女峰没有叫小草的人。”
盘古眼神有些慌乱,他急道:“小草在这里,带我去找她,好不好?”
虽说有些触动,然而门规在心,女子也不敢触犯,便说道:“我已经说过,仙女峰并没有名为小草之人,男子擅闯此峰,理当受罚,但念你寻人心切,只要你速速下山,此事便可不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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