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怀易脸上闪过一道失落而又犯难的神色,略为有些无奈地转头看了古长灵一眼,默默的没有说话,他觉得任谁知道了腾龙丹的妙处,都绝对不会再让给别人的了。
洛长安看到古怀易的神色,不觉随着他的眼光扫了古长灵一下,心中大略落了个底,随即便转眼看向叶长门。
叶长门倒没有古怀易那般私心,当下就将腾龙丹的来历和用途讲了一遍。
当今天下遭逢乱世,天材地宝遭受掠夺浪费的情况十分普遍,炼丹一术基本已经彻底没落了,唯有像三阳宫后面大山里的道院,以及几处不可知之地,还有些许传承,其他地方,几乎已经绝迹。
这腾龙丹,虽然只是丹道中最为基础的丹药,只能够让人自先天圣骨之境强行拔高半成修为,暂时进入腾龙秘境,但是所需的药材不下百种,其中多半都要求是上了年份的灵药,十分的难得,诸如千年百灵草、万年紫金石等核心药材,更是难得好比登天。
原料的药材都已如此难得,再加上繁复多变的炼丹程序,以及炼丹过程中报废的风险和损失,可想而知,一粒成品的腾龙丹是何等样的万金难求!据叶长门所知,整个三阳宫如今剩下的腾龙丹,总共不过三五颗,也不知道洛长安得了什么机缘,竟能弄来这么一颗。
洛长安听到腾龙丹的来历,知道了它的难得程度,不觉想起当日安澜接过腾龙丹时恭谨谦逊的虔诚姿态,一时间也不禁有些心头颤颤。
古怀易看到洛长安此时的神色也变了,心底最后一丝奢望也断了,不过由此却也松了口气,善意地提醒道:“腾龙丹虽然难得,也极其珍贵,能在瞬间硬生生地将先天圣骨秘境修者的修为拔高半成,从而进入腾龙秘境。但这也是它的缺陷所在,瞬间拔高一个人的修为,可谓是逆天之行,终不能长久。所以,如果修者在服下腾龙丹将修为拔高到腾龙秘境之后,短时间内不能及时巩固修为的话,将会再次跌入凡胎之境,一身修为尽废,终身再无半分修行的希望。”
“因此,如果他日你要用到此丹药,一定要慎之又慎!”
古怀易说完话之后,沉吟了一下,又语重心长地叮咛了一声。洛长安则不由大吃一惊,本来刚才还觉得这么贵重的腾龙丹得来太过便宜,现在则是不禁暗暗皱眉了。这腾龙丹不知道是洛阳明给他的,还是花千容的主意,倘若是花千容要给的,那可就是没安好心,如果是洛阳明给的,则又实在难以理解其深意如何了。
叶长门见洛长安突然皱眉不语,眉头微微蹙动了一下,说道:“腾龙丹用起来虽然有其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如果你修行的基础打得足够牢实,问题不会很大的。”
洛长安听到叶长门看似宽慰的话,不禁微微笑了一下,如果修行的基础足够牢实,哪里还需要丹药来提升修为呢?其实,他这么想,就因为他压根就不了解修行之道。
世人修行有几道难以逾越的大坎,第一道就是通窍穴触天元、由凡胎入圣骨,也即是从后天到先天。这一道坎将天下十分之九九的众生拦在了修行之门以外,只有百不足一的人,因缘际会,才能跨过这道坎。
修者由凡胎入圣骨之后,算得上看到了修行的门路,但要真正踏进修行的道门,必须迈过一道更为艰难的巨坎,腾龙。
人体是一个大宝藏,自身掩藏无限潜能,而包藏人身整个宇宙潜能的地方,即是气海丹田之根的三寸趾骨,也称圣骨。由凡胎入圣骨以后,海底趾骨便会明亮如镜,照彻自身一切,自然包括自身无限潜能。不过,人身的潜能宇宙永远都包裹在圣骨以内,圣骨秘境的人,看得到,却摸不着,想要将那无限潜能从圣骨中挖掘出来,无异于镜中摘花,水中捞月。
所谓腾龙,即是破开那如镜的圣骨,将里面的花摘出来,将水底的月儿捞上来,可谓是应虚还实,其难度之高,可想而知!是以,这才是修行者入门前最大的一道坎,要跨过去难比登天,世间修行至圣骨秘境之人不下千千万万,然而晋升腾龙秘境的仍然百不足一。
洛长安那种认为修行基础只要打得牢就能顺理成章地晋升腾龙秘境的想法,只能说是他一厢情愿的美好愿望罢了。
默默沉吟了一会,洛长安忽而抬头看向古长灵,淡淡然问道:“长灵,你是不是困在圣骨秘境很久了?”
古长灵正有些不由自主地盯着那腾龙丹,陡然听到洛长安这么一问,俏脸不禁一阵羞愧飞红,抬眼看向洛长安,眼神与他那清明透亮的双眼一碰,慌忙躲开了去,咬着丹唇,默默地点了点头,显得有些倔强。
洛长安知道古长灵是个外柔内刚的人,也知道她轻易不与人计较什么,见她此刻对这腾龙丹不自觉地流露出炙热的渴望,可想而知她在修行一道上定然吃了太多的苦,或者背后还有许许多多难以承受的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有一点他之前从未想到,她这样一个在街头风吹雨打里卖豆花的姑娘,竟然还是一个圣骨秘境的修行者。足见她那个重女轻男的族群有些不同寻常啊!
感叹和好奇都是心中的想法,洛长安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很随意地将腾龙丹往古长灵身前一推,淡淡然说道:“那你先拿去用吧。”
啊!包括古长灵在内,古怀易和叶长门,三人都不禁低低一声惊呼,显得极为不可思议地看着洛长安。
洛长安在三人的注视下,显得很是坦然,边喝着酒边说道:“我现在肉体凡胎,还不知道哪一日才能晋升圣骨秘境呢,再说了从圣骨秘境到触碰到腾龙秘境的门槛,又不知道要多久,这腾龙丹留着也是留着,说不定哪一日化了,或者掉了,岂不是浪费?长灵正好当下就用得着,先拿去用了也好,大不了等我日后需要的时候,再还我一粒好了。”
洛长安这话说得轻松坦荡,毫不做作,叶长门和古怀易听得也都不禁暗生钦佩,古长灵则像是鼓足了勇气似的,两眼深深地看进洛长安的眼底,良久良久之后,见他眼底仍然一片清明透亮,几不可察地缓了口气,伸出早已满心是汗的纤纤小手,紧紧地将那沉黑如夜的小玉瓶抓了过去,略显激动地张了张口,想说句什么感激的话,最后却又没有说出口,或许是觉得这样的情义,是该铭记在心的吧。
饭桌上后来的氛围就显得有些冷清了,古怀易和古长灵的心思明显都跑到那腾龙丹上了,叶长门也微蹙着眉头所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洛长安一个人吃得也没多大劲了,囫囵混了个饱,将起身告辞的叶长门送出门外。
站在门前的雨檐下,看着斜对面枯叶飘零的老柳树,叶长门微微轻叹了一声,低声问道:“你怎么就这样把腾龙丹送人了?”
洛长安也知道叶长门并不如何看重古长灵和古怀易,这么说是为他不值。
洛长安微微笑了一下,他看人不像叶长门那样会多多少少带点功利的眼光,他只看眼缘只看心,他当初在古柳树下喝豆花,遇着唐律的事情出手,后又邀他们爷孙俩住进斋心堂,就因为看着他们二人对眼,心喜他们的品性纯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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