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百炼堂今rì热闹非凡,听闻还有公冶玄取冰山之下的寒铁耗时三年煅造而成的水龙吟出售,恰巧身在苍山城的朴柳闻讯,便急急赶了过来,一旁还跟着不知因何缘由近两rì也到了苍山城的洛长宗。只是没想到刚一上二楼,转眼间就看到斜靠在通往三楼的扶梯栏杆上苦笑摇头的洛长安,想起他在与安澜新婚第二天对自己的挖苦讽刺,依旧恨得牙痒,是以想也不想,就打趣着凑了过来。
洛长安看清朴柳清冷的面容和含恨的眼神,脸上顿时浮起一丝厌恶之sè,瞥眼间复又看到跟在朴柳身旁的洛长宗,挺秀的剑眉微不可察地轻轻皱缩了一下,拂袖转身相向,极为清淡地点头招呼了一下。
洛长宗知道洛长安在洛府连他娘花千容的面子都不给,能对自己点头意思一下,已经算是难能可贵的表现了,虽然心中暗自有些不悦,但是脸上却不肯有任何表现,更何况前面已经有朴柳打了前哨,不需要他再火上浇油,遂只是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轻轻点了点头。
洛长宗与洛长安见面如此简略寒暄,丝毫不像往rì在背后议论洛长安时那般尖锐刻薄,这令朴柳很是不满。她恨恨白了洛长宗一眼,随即笑呵呵朗声说道:“洛三公子什么时候也开始钻研剑道了,莫不是急于去dì dū问鼎侯府抢回金娘子?”
朴柳的话音高亢,在场的人十之仈jiǔ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侧目往洛长安望来,其中多有疑惑好奇之意,眼前这俊秀的年轻人他们虽都不认识,但是金娘子安澜的名声却是早有耳闻,不知这二人有什么关系,又因何跟问鼎侯府结下了梁子却又能安然无恙。
面对朴柳的讥讽挖苦和众人的疑窦审视,洛长安的脸sè缓缓沉了下来,沉静如水的双眸迸shè出一记凌厉宛如利刃的寒光,死死盯在朴柳高兴得已然眯成了两弯月牙儿的双眼之上,双手在长袖下紧握成拳,若不是自知不敌而刻意压制,只怕早就冲上去搏命了。
朴柳倒像是没有看到洛长安的脸sè变化一样,依旧笑得肆无忌惮,脆声笑道:“哎呦,你看看我,差点都忘了,洛三公子自小手无缚鸡之力,就算再怎么勤勉修行,只怕一辈子都赶不上布子衿小侯爷的了。所以,我劝你索xìng就当从没娶过那金娘子,就当是她本就是小王妃好了,以免你自不量力找上门去,误人误己,还要连累整个洛家。”
朴柳这一段话落地,顿时惊起一片唏嘘,至此就算再不开窍的人也都明白了,眼前这个俊秀的年轻人是金娘子的丈夫,只不过新婚不久,新娘子便被问鼎侯之子布子衿给抢走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来得及洞房花烛夜,真是可怜又可笑,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糊涂到去与小侯爷抢女人的地步!
洛长安的脸sè黑沉到了极点忽又云开雾散,嘴角微微一扬,掠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让正处于报复快感之中的朴柳不由愕然愣了一下。然而就在她这一愣神的刹那,只见洛长安一步跨到她身前,手起掌落,狠狠地甩了她一记耳光,啪的脆响声响彻厅堂,镇住了所有人。
“刁妇!”
洛长安冷冰冰地甩下两个字,挤开木立当场的人群,缓缓往厅堂zhōng yāng的水龙吟走了过去。
大家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柔弱书生,竟然敢扇水云间客卿长老之女的大耳瓜子,而且扇完之后声sè不动,泰然自若地接着去赏玩宝剑。真不知道他是气傻了还是真大胆,也不知道到底是何来历,貌似是金娘子的丈夫,而且还敢与小侯爷布子衿作对,既然如此,只怕来头小不了。
朴柳同样也没有料到洛长安胆敢对自己动手,在她的印象中,他可一直都是洛长宗口中所说的文不能文武不能武的废物,一个废物焉能如此大胆,就连她那身为水云间客卿长的老爹,自小到大也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可今rì倒好,竟然被一个废物当场给扇了个大耳瓜子!
朴柳越想越郁愤难消,感觉到四周观望的人群都火辣辣地看着自己,一时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转眼忽而看到洛长安竟还若无其事地观赏着厅堂zhōng yāng的宝剑,心中的怒气一发不可遏制,愤然一声嘶吼,也不管身前有多少人,挥舞着双爪就往洛长安扑了过去,活脱脱一个撒泼的刁妇情态。
洛长安曾独自一人在小孤山上混迹多年,常与野兽同伴,身手异常敏捷,对付有章法的高手毫无办法,但是面对此刻被怒火烧得完全丧失了分寸的朴柳,却完全游刃有余。他听到身后传来声嘶力竭的尖啸和利爪破风的声音,头也不回地左脚向前迈出半步,猛地拧腰旋身,右腿如流石一般弹shè而出,鼓起一道劲风,踢入朴柳的小腹。
嗯哼……朴柳猝不及防之下,陡觉小腹处一阵钻心刺痛,忍不住一声嘤咛痛哼,整个人仰天跌倒在地,浑身鼓荡的气机为之一滞,随即纷乱汹涌,胸腹间一阵急剧翕张,一口污血破喉而出,竟然就此伤了心脉脏腑。
洛长安回头看到朴柳口吐鲜血,也是有些始料不及,不过却也没有太过紧张,他与朴柳、与水云间的死仇在他刚才扇朴柳那一巴掌的时候就已经结下了,已然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是以也不作无妄的和解打算,退缩更是没有必要。
倒是一旁的洛长宗显得有些慌乱,他怎么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朴柳是已然成就了先天圣骨的修道强者,绝无可能会败在从未修行的洛长安手下的。然而,眼下就是这种绝无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他惊诧之余也莫可奈何,只得硬着头皮上前探腰去扶十分不雅地仰躺在地上的朴柳。
朴柳吐出一口污血之后,胸腹间虽然隐隐作痛,但气息却是顺畅了许多,意识也变得清醒起来,甩手愤然拨开洛长宗伸过来相扶的双手,怒哼着弹腰跳起身来,抖手一扬,五指并立如掌,轻飘飘地抚向洛长安的心头,口中森然喝道:“洛三,纳命来!”
洛长安一看到朴柳那飘忽而来的手掌,顿时感觉到一股排山倒海的压力迎面扑来,脑海中霎时间浮过布子衿劫走安澜的那一rì轻描淡写的手法,不由心生一股无力抵抗的感觉。然而,这种感觉却只是一闪而逝,他的眼中复又闪起一道孤傲而决绝不屈的神光,抖手扬臂而起,屈指成拳,悍然往朴柳的心门轰去。
朴柳轻描淡写,洛长安悍勇无匹,可到底是两者修为相差甚远,洛长安绝地反击的一拳尚未触及朴柳的衣衫,便陡觉心门猛地一沉三寸有余,五脏六腑仿若瞬间崩碎了一般,周身劲力尽失,身体宛若断线的纸鸢一样,轰然向后飞跌而出,撞向那檀木大方桌上的水龙吟宝剑。
站在大桌后面的儒雅中年男子长眉微微一动,悠然探掌往洛长安的背心轻轻一扶,微微一转,拖着他稳稳落在方桌一旁,避开了撞坏水龙吟的危机。
朴柳见有人出手化解了她残留在洛长安身体里的暗劲,秀眉猛地一拧,缠腰长臂就要再上前补上一掌,忽觉身旁一阵风动,一袭白衣闪过,一个风流俊雅的少年冷着脸拦在了她身前,冰冷的双眸俯视而下,寒声说道:“请朴姑娘给我百炼堂一个面子,今rì这事暂且就到此为止。”
冷峻的少年话语虽然恭敬,但意思很明显是在jǐng告朴柳不要在百炼堂闹事,而且语气十分冷硬。朴柳在他冷漠眼神的逼视下,竟不自觉地想要退缩,硬着头皮顶了片刻,横眼扫向口鼻间鲜血汹涌的洛长安,愤然拂袖而去,口中恶狠狠地说道:“洛三,你有本事永远躲在这里别出来!”
朴柳说完,人已蹬蹬蹬地下楼而去,洛长宗冷漠地扫了洛长安一眼,暗哼了一声,转身紧紧跟了出去。
冷峻的少年回头扫了洛长安一眼,见他神识已然有些不清,剑眉微微蹙动了一下,回身朝四周的客人拱手一礼,淡淡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百炼堂未能事先做好安排,让大家看了笑话,今rì拍卖就到此为止吧,三rì后还请对本店物品尚有兴趣的朋友再来捧场。”
冷峻少年的话不多,态度也不够恭敬,不过在场的人听了都默默地散了。众人出了百炼堂,洛长安娶妻被抢的丑事也随之传播开来,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多了不少额外的副本,十之仈jiǔ都是将洛长安一损再损,将布子衿一颂再颂。
百炼堂人去楼空,冷峻少年回身看到兀自攀着桌沿竭力不倒的洛长安,挺秀的剑眉又不禁微微蹙动了一下,可尚未开口,便见洛长安颤抖着转过身来,双手相执,躬身长揖及地,简简单单道了声谢谢,随即一步三摇,艰难而倔强不屈地下楼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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