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尹秋玲因目睹二师姐被师傅无辜杀死在易雪亭后山山顶,遂与师父展开搏杀,无奈自己武功处处受制于师父,最终被师父重伤,打落山坡一处深坑,晕阙不知许久。待苏醒过来,惊觉身上衣衫已除,伤口均已被小心包扎,并听到虚弱而熟悉的声音正在为自己的苏醒而欣喜,不完全的灰暗环境中,尹秋玲看见正对面倚靠墙角的一个人影缓缓向自己挪来,待得看清,那人正是几月前被大师姐收为仆人的文宇。
“文宇?!……”尹秋玲惊讶的声音牵扯了全身的伤痛。
那人影观察细微,连忙加快了速度爬到了自己的身边,温声道“你才刚刚保住命脉,需要小心静养啊。”
尹秋玲此刻才隐约看清文宇的样子,要不是先听了声音,她还真不敢轻易相认眼前这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骨瘦如柴、勉强还算一个人的人。只见文宇布满血丝的眼球外凸,干裂的嘴唇上翻起了三层皮,脖子也细到了根根血管清晰可见,在皮肤下微微地跳动着,完全和尹秋玲印象中那个和自己在蓝贵阁午后缠绵的柔情少年没有了丝毫关联,甚至可以说此刻的文宇衰弱得有几分恐怖。
“文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这是怎么了?!咱们这是在哪?……”尹秋玲一时间有太多的疑问了,一惯言语不多的她此刻在陌生的环境,见到了陌生的熟人,也不免情绪激动了起来。
文宇见状,连忙伸出枯槁般的手,满是温柔地扶住了激动的尹秋玲,让她缓缓躺下,“秋玲,你先不要激动,躺下静养,我先去给你取点水来。”这是尹秋玲第一次听到文宇这样呼唤自己“秋玲”,虽然声音发自一个残秽的身躯,但是却充满了阳光般的温情,尹秋玲不再说话,慢慢躺下,侧头看着文宇拖着消瘦的身躯吃力爬向黑暗一处,与不远处的黑暗融合,内心竟突然有一种生怕被独自留在这黑暗之中的奇怪的想法,尹秋玲微微一笑,扭头看天,这才注意到眼前的黑暗之中,竟有点点星光,最显眼的还是黑暗之中的一片残缺柔光。
“啊……月亮……”尹秋玲双眼望着月亮怔怔出神,心被这遥远的柔光平静了下来。阳光给人生命活力,月光却总能给人以恬静。
一滴眼泪从平躺着的尹秋玲的眼角缓缓流出,一丝冰冷柔过耳际,尹秋玲想到了二师姐李惊茹,亲如姐妹的二人再也不会有共聚中秋赏月论剑的机会了。
“秋玲,来喝点水……”伤神的尹秋玲竟然没有留意到何时文宇已经一歪一斜地爬回到了自己身边,一只手颤巍巍地端着一片似乎打磨过的薄石片,一只手温柔小心的把住了自己的背,将自己缓缓扶起。盖在尹秋玲身上旧衣衫滑落,娇胸坦然暴露,雪白的皮肤在黑暗之中竟能隐隐泛起了月光,黯淡的环境中散发出醉人心神的光华,或许是文宇出自烟花柳巷,又或许是二人早有过**之情,只见文宇待尹秋玲坐稳便抽出手来拾起衣衫,关怀地替虚弱的尹秋玲再度遮住上身,然后就是若无其事的把手中端了许久的石片送到尹秋玲嘴边,说“来,慢慢喝。”
尹秋玲见文宇手中的石片中间一片浅浅粗糙凹槽,似是经过一番费力打磨,里面盛有很少的一点水,映出点点星光。一抿甘泉下喉顿觉舒畅清爽,沁人心脾,于是贪心的一喝完了所剩。看到旁边憔悴的文宇看着自己露出了亲切的笑容,尹秋玲尚未流干的一丝眼泪又没有了停歇。尹秋玲短短青chūn数年,正是像二师姐和文宇对自己的这种真情关怀,不断让她觉得活着是如此美好。
文宇再度把尹秋玲缓缓放倒平躺,坐在一旁,也自己平静了一会,显是一番取水让他透支了体力,尹秋玲想到身上的各处jīng心的包扎,不知道文宇在当时受了多少罪,不禁过意不去。
“唉……自最后一次见你,我便常被主人唤去侍寝,不觉rì积月累,身体竟出了差错,不能再服侍主人了”文宇开口温声低诉说着自己的经历,尹秋玲不禁想起了那rì去大师姐住处在窗外所见,想必是夏飞飞的独特行房手法导致了文宇如今的病衰。
文宇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后来没两天,我就重病一场,倒床不起,那时候我就只想着死前能再见你一面,谁知我卧床之后只能见到的另外一个唤作田石的新来的仆人,他负责陪伴主人之余,便帮我送来饭菜养病,可是无论我如何苦苦央求他帮我带去口信给你,他自始至终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每次都是放下饭菜匆匆离去。”尹秋玲不禁有些愧疚。
“后来一晚,一阵奇怪的迷糊,我还以为自己总算是要死了,在床上不觉混混睡死过去,不知何时竟然苏醒过来,就到这天井深坑之内了,混身剧痛,腿也摔折了,幸当时掉到了几具……几具腐朽不久的尸身之上才保得xìng命。”
“什么?!你说尸体?”尹秋玲微微锁眉,惊诧问道。
文宇露出了一丝后怕的表情轻声说,“嗯,尸体,你在我困于此处第二rì,突然坠落到此也是恰巧摔到了另一堆层叠的尸体之上,咱二人才得以活着再见。此洞底百余具尸体都穿着主人住处的仆人服饰,腐朽不一,想必都是跟我一样被主人处置于此的,我当时都吓飞了魂,狂呼乱喊,好久才平静下来。因现在夜中仍处黑暗,看不真切,不过你不用害怕,我已挪开了不少尸体才腾出现今这块空地供咱们歇息。”饶是尹秋玲一身杀手武艺,听到此处也是冷汗漱漱,缓缓扭头环顾周围的黑暗,想看到些什么,又不是十分想看到,但鼻中确实嗅到了一开始没有留意的隐隐腐肉的恶臭,且味道越来越真切,起先尹秋玲还单纯以为那只是自己伤口的血腥味。
尸体腐朽所散发出的秽气之所以没有聚集洞底想是此处地处后山迎风山坡,洞口广大且依山势而也为斜口,利于空气更替。不然单是这百余尸体的常年积淀的秽气也足让二人毙命于此。尹秋玲想起文宇独自一人在这布满死人的洞底残喘几rì心里也是暗暗佩服。
文宇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急忙问道,“对了,那rì我见你落到这洞底,立马爬上前查看,定要救你,突然从上又一人坠落,也是一女子,可惜……可惜直接摔在了理你离你不远的沙石之上,活活摔死了,死相可怖,我也没敢上前细看,我怕是你相识,所以就没擅自挪动,还在旁边,你可知道那人是谁?”
“可是一名身穿黑衣、头戴斗笠的老者么?!”尹秋玲睁大眼睛脱口问道,已顾不上牵动伤口的剧痛。
文宇见尹秋玲十分关心这个话题,情绪激动,被吓了一跳,忙指着一方说“……不是,不是,我远看那人身穿粉衣、罗裙,头发散乱,腰别长剑,并没有细看,应该不是你说的那人。”
尹秋玲情绪激动,连忙起身奔向文宇所指那处黑暗,周身伤口并未愈合,一阵阵钻心剧痛,让她跑出几步顿时倒地,手恰巧摸在了一处冰冷之上,是个剑鞘,尹秋玲一阵摩挲,这确是二师姐的长剑,别在了地上一具早已冰冷的女尸腰间,灰暗之中认出正是李惊茹的尸身,重坠之下死状更是不忍直视,引起尹秋玲心里一阵悲凉,“原来师父引师姐来后山竟是为了杀人抛尸于此,如果不是山坡遍布过腰野草遮挡此处,我跟师姐往rì能够早早察觉此灭尸之处,也许师姐并不会草草随师父至此。”
疲倦至极的尹秋玲慢慢扑在了李惊茹的尸身之上,眼泪缓缓流出,喃喃说了声“师姐……”便疲倦的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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