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错不改,是为执念。在老僧说来却反而有几分骄傲的意思。说到“我自然也是有的”一句时,一向慈和枯槁的脸上竟然闪现出一丝狂热。宣了一声佛号,道:“殿下以皇子之尊,既yù当众谈执,那么老僧也有一段故事,想与殿下印证一番。”
到了他们这个地步,讲故事自然不仅仅是讲故事,尤其是带有执念的故事。故事可以编造,执念却不能做伪。他们所要讲的,也绝不是祥林嫂那些夹杂着大量xìng生.活的爱情八卦,从一段故事中,可以探明他人态度,可以表明自己意志。尤其是月照僧这等身在一品巅峰又更进半步的绝代高手,听他讲故事,往往便是听他讲破境的契机。
于是众人极期待,有人看向鹿霜青,有人看向陆虞,更有人看向阿呆。希望他们也掺和进来,搞一场盛大的“故事会”。
鹿霜青被看的不好意思,听老僧讲“执念”二字,他心里似乎打开了一道缝隙,无数执念奔涌,想要宣泄出去。偏偏执念里附带的那些往事过于悲惨,他不愿揉开了撕碎了将给众人听。于是故作冷漠的道:“我只有执念,没有故事。”
月照僧道:“胡乱编一段,说来听听嘛。”
鹿霜青心想“上界的故事你们听了也不信”,蓦然间撇到与三皇子同行而来的那个人,于是指了指他,道:“用他的故事交换。”
戴面具那人自同三皇子来之后,便一直没有出声,只是静静的旁观。此刻被鹿霜青一指,他极不屑扬了扬嘴角。面具之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得他声音如流云一般飘渺:“你知道我?”
鹿霜青点头:“知道。”
那声音变的如夏季雷云前汇聚的乌云一样厚重:“你见过我?”
鹿霜青点头:“见过。”
那声音再变,如凛冬大雪前密布的彤云一样森寒:“那你凭什么和我交换?”
鹿霜青突然昂起头,死死的盯着那人,道:“因为你是我见过最没有尊严的人。你曾被人揍的像狗一样趴下,然后从别人的胯下爬过。”
面具男子突然平静了下来,道:“既然知道这件往事,你再和我交换岂不是很亏?”
鹿霜青认真道:“不亏,我就是想听你亲口说出来。”
看样子今天是不太能打起来了,沈飞觉得很无趣,习惯xìng的摇了摇折扇,却发现手中扇子已被陆虞刚才散发的气势毁掉。于是恼火的将扇骨丢在地上,看向了陆虞。
陆虞微微嘲讽道:“怎么,你也要和我交换故事?初入二品的大高手?”
沈飞的故事,是一部猎艳史,听多了会痒会馋会腻,所以大家都不感兴趣。特别是在场的还有月照僧这种德高望重的宗教界人士,确实不适合讲出来。不过沈飞要交换的不是这些,他不耐烦的看着陆虞,道:“不想换你就在这儿自己对着剩下的那只大狮子讲吧。”说完转身,伸手做了一个“请”手势,将月照僧、三皇子、面具男、鹿霜青等人朝府里让去。
众人鱼贯而入,陆虞跟在最后,咳嗽了两声,道:“我也没有故事,我的故事都在别人的故事里。”
阿呆侧身挡在陆虞前面,指了指已经没有门的大门,没有说话。意思是:“你也想进?门儿都没有了!”
陆虞道:“三万两我不要了。”
阿呆道:“请进。”
流云帝国太元二十三年九月初三,本应是一个极为平常的rì子。这一天,不是国庆rì,也不是国殇rì,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节气。然而历史无时无刻不在发生,它从来不会特意选择某个良辰吉rì。
九月初三,忌沐浴,忌嫁娶,忌奔丧,忌出行,大煞西方。在这诸事不宜的一天,数名一品宗师齐聚武安侯府,监国南王殿下驾临。
武安侯府的朱木大门坏了,世人心中的一座圣地再无阻拦,能一眼望尽府内风景。世界从此不再神秘。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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