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似乎和国内流传的开国大帝的不败神话出入很大。听的沈飞彻底傻眼。
“不对,连一品境界都能活一二百年,那一品之上肯定寿元更久。开国至今不过百余年,那帮强人哪去了?总不能相约某山绝颠论剑,然后同归于尽了吧?”
“唔,你先吃点肉......”
“呆呆,在你心中有没有看的特别重的东西?”沈萱将脑袋搁在阿呆肩膀上,望着天际一牙明月,冷不丁问道。
阿呆道:“有。你。”
沈萱心里一动,傻傻的笑了起来。却听阿呆又道:“我看你也不算胖啊,怎么这么重,压的我肩膀都麻了。”
沈萱哇的一口咬在他肩头。“等我回到门中,你找祥林嫂压你去吧!”
阿呆眼前不禁浮现出祥林嫂那魁梧剽悍的体型,顿时不寒而栗。道:“你那破门派有什么好?学了这些年,就学会了咬人踢腿捏耳朵。”
萱萱将脑袋换到阿呆另外一边肩膀:“可是我门中有几位师姐,都四十多岁了,皮肤比我还嫩。要是不修炼,过几年我成了黄脸婆,你还肯让我咬,让我捏吗?”
阿呆无言以对。他无法想象如果萱萱真变成了祥林嫂那个模样,再来捏自己耳朵时,自己该用哪只手把她的牙打掉。
“呆呆,你说像我爹和叶西灵他们,武功早已到了巅峰,举世难寻对手,可他们还是孜孜不倦的修炼,到底是为什么呢?”
阿呆对她这种盲目崇拜很不屑,撇嘴道:“巅峰?你爹他们还差得远。”
萱萱道:“可是这世间已经没有人能打得过他们了。就算我大师兄入世,也未必敢言必胜。对了呆呆,你这么厉害,是怎么修炼的?”
阿呆道:“不知道。好像我一直都这么厉害。”
“那你还会继续修炼吗?”
“一直都在练。练如何保护你。”阿呆说的很肉麻。“只要有你,给我做皇dì dū不干。”
萱萱吐吐舌头,不满道:“你这算是表白么?我在你心中的地位就这么微不足道?还皇帝呢,你看那些隐士高人,有几个愿意当皇帝的。”
“那皇位有什么了不起的?天下何其广袤,我流云版图虽大,也不过苍茫大地上的一小块罢了。但凡武功到了一品,追随者无数,想做皇帝有什么难?既劳心,又劳力,真正的高人不愿意去争罢了。”
沈飞刚吞咽下一大块肉脯,就听到父亲又道:“人为什么吃肉不吃屎?因为肉好吃。几只狗可以为了一块骨头争的头破血流,却决不会因为一滩屎而撕咬搏命。在真正的高人眼中,那皇位,也不过就是一滩屎罢了。”
“咱们来做个比喻。假设高皇帝是一只狗,哦,你可不能外传,影响不好。一只有吃有喝的狗,其余那几位一品之上也是狗。按照正常情况,这几条狗之间可能会争斗,或许为一只兔子,一块地盘,一条发情的母狗,但若说他们是为了一个粪坑而不惜xìng命的撕咬,这可能吗?”
沈飞听的明白,斩钉截铁的道:“当然不可能。除非那粪坑是哮天犬拉的,吃了能变成老虎。”
沈重阳一拍桌子:“对了。我推测,高皇帝当年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尽量拓土开边。决不是为了当皇帝,而是为了当老虎。但是能不能成为老虎,关键就在于它愿不愿意吃屎,也就是当皇帝。”
“很遗憾,他吃了。”沈重阳说到这些的时候,似乎颇为不屑。
沈飞一边替父亲斟满仙酿,一边继续追问:“那么,高皇帝最终成为老虎了吗?如果真成了老虎,就能把那一群狗吃掉。”
“那是一个极其诡异的年代。整个世间便是一片无边的粪坑。人人争相吃屎,谁吃的多,谁便有蜕变的可能。但群狗相争,互不服软,谁占的多,就会被群起而攻,谁占的少,就会被强者吞噬。高皇帝很强,他占下的粪坑便是流云这一大块版图。而大楚,则是另一位强者所占的粪坑。其余各国,莫不如此。没有独占粪坑,所以谁也没有成为老虎。”
沈侯这一番推测,让沈飞彻底震惊了。平rì求之不得的仙酿饮来毫无滋味,只是润润干燥的喉咙:“我现在只想知道,这粪坑中究竟有什么能让群狗疯狂。天下无狗久矣,这群狗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回到了哪里?”
沈重阳意味深长的道:“而我却只想知道,粪坑里的粪究竟是谁拉的。”
叹息良久,沈重阳若有所思的看向沈飞,沉声道:“儿子,我真羡慕你。”
沈飞不解。沈重阳继续道:“你有一个好父亲。你不知道的,父亲可以告诉你。而我不知道,却只能自己去探索、去追寻。”
“这,也是我今rì叫你来的原因。”
“万一我哪天飘然远行,最放心不下的,不是帝国基业,不是侯爵权位。万户侯不过粪土而已。我也不担心你大哥,他足智而稳重;也不担心你妹子,她有师门,还有阿呆。阿呆被你妹子整的像只宠物一样听话,你说可笑不?我唯一挂念的就是你和小五,整天只知道趴在女人肚皮上的东西!”武安侯的口气渐渐严肃。
“知道我为甚不肯正经教你武功吗?是你根本学不会!读书者要善养浩然之气,学武也是同理。云氏武功,讲究的是皇者气象,恩威并济;叶氏武功,讲究的是统御全局,于绝对掌控中一击毙敌,所以叶西灵去做太傅。而我的武功,地负海涵,包罗万象。每一招都能配合不同的气势,这也是我境界不如叶西灵,却不惧他的原因。”
“而你,身上除了沾着胭脂气外,还有什么?要练就不同的‘气’,就要先江湖磨砺,红尘炼心,通达人情世故之后,练武自然也事半功倍。我治军时法度森严,号令一出莫敢违,因为军队本该如此;我治家松驰,任由祥林嫂等人胡闹,每天都是谣言绯闻乱传,你以为我爱听?只是家本该轻松快乐。我对冥卫亲如子侄,因为他们敬我如父。我对萱萱万般宠溺,难道仅仅是因为对你母亲愧疚?父爱本如此而已。我对你和小五严厉,正因为你们是我的希望,也是我生命的延续。”
在记忆中,父亲从来没有一口气对自己说过这许多深情流露的肺腑之言。沈飞心中百感交集,嘴上却懦懦的说不出话,只得一个劲儿给父亲倒酒,酒满溢出,以至于仙酿淋漓。
“若哪一天我出门,你也须如我这般,侍上御下,条理分明。待你将这俗世中这各种‘气’熔铸于一炉时,你的武功离我也就不远了。我瞧你与阿呆关系不错,若再能再同他多决斗几次,多摸来几招不属于尘世的武学,超越我指rì可待!
提起阿呆,沈飞心中一动,正要问“阿呆是不是也是一条狗”时,侯爷却似乎累了,摆手止住他,道:“今晚说这许多,为父心中也甚感畅快。你去吧,再在思萱阁前跪上几天,仔细想想我的话。”
沈飞:“.......躺床上不是一样想?”侯爷一瞪眼,沈飞连忙出去,听得背后风声,却是侯爷抛了一坛子碧城仙酿过来。沈飞掂量了一下,足有十斤,知道是父亲那里最后的存货,眼眶不由得湿润了,轻声问道:“父亲,若是真有那么一天,你也会向他们那般,抢着吃屎么?”
沈重阳哈哈大笑:“就算真有那么一天,我也只会拉屎给他们抢去!”
“去吧,不必跪了。你妹子也快回门中了,这几rì多陪陪她。”
附注:本章原回目“屠狗犹拼弦下命”剽窃自郁达夫的一首诗,题目好像是《过岳坟感时事》什么的。全诗也记不清了。只记得我抄的这两句,属于典型的断章取义。原诗是讽刺抗战时有关方面不作为,一味向敌军妥协的。我选这两句,只因为里面有个“狗”字而已。
笔力有限,有很多线索写不清楚。看来我还是没有挖坑的潜力啊。很纳闷曹雪芹写《红楼梦》,是如何做到一源万派,一石三鸟,草蛇灰线,伏脉千里的。我要是有个小悬念小伏笔什么的,总会忍不住立马就挑明。哎呀呀,人家是玄幻类的世情,俺这是世情类的玄幻。没人家写的好,我只能比他写的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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