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却说陆渊在断义山上放出话来,谁能找到杀他三弟之人,他陆某人便欠谁一个人情。
此言一出,江湖上立刻风起云涌。天涯海阁的规矩大家都知道,这种一步登天的机会可谓千载难逢。不管你是大派弟子还是无名小卒,富可敌国还是武功通天,如今要你做的事就只有一件――找人。
王林轩此时还不知情,正骑着枣红马慢慢悠悠地走着,遇到有意思的事情,还会停下来玩上几rì。好在王林轩虽然自认有点小帅,但他脸上既无刀疤也无黑痣,五官端正不歪不斜,实在没什么特点。江湖画像也就那样,拿着毛笔唰唰画上几笔,顶多能看出他的衣着,相貌就算了,画来画去都一个样。
这点江湖中人自己也知晓,不过他们自有认出王林轩的办法。断义山上王林轩的“上天梯”可谓大展神威,马匪们将之描述得十分详细,如今江湖上已经尽人皆知,保证见到后一眼便能认出来。由于不知王林轩姓名,江湖中人还给他起了个颇为应景的名号――“钻天猴”。也不知王林轩知道后会做何感想。
离了断义山,王林轩继续西行,如今他已到了沧州与澜州的边界,再过几rì,便会走出沧州王的地盘。
大出风头的断义山一行让王林轩增了不少胆气。虽然传闻中江湖中人飞檐走壁,高来高去,割头如草,本领通天。可动起手来一看,一个个也是**凡胎,摔了会死,伤了会疼,并不比常人强多少。虽说其中有这样那样的缘由,真正的高人并没有出手,但王林轩打马弯弓,shè杀十几名马匪却是不争的事实,见血之后,胆气大盛也是正常。
胆气一足,王林轩便有些放开手脚的味道,磨拳擦掌,开始谋划自己的功德大业,当然也不忘找一门高深的内功。只是他江湖经验尚浅,对神州了解实在不多,想了几rì也没什么头绪。
若说功德,自属中州龙庭最多。那里乃天子居所,神州气运之所在,一举一动都干系天下苍生。若能在那推行善举,救治贤臣,定然功德如云。
若说功法,王林轩便有些抓瞎了。虽说当世武林豪门林立,可这些豪门在哪里,他还真不知道。便是这些所谓的豪门,王林轩也只是道听途说,真让他说出个子丑寅卯,他也只有干瞪眼的份。
没奈何,王林轩只好继续往中州走。有道是船到桥头自然直,想那中州如此繁华,应不会少了江湖客的身影。
神州十八州,论富庶要数内九州,内九州中,又以中州为尊。天子龙庭,三教圣地,名儒大家,皆汇于此。说来王林轩的祖籍也在中州。当年王家大厦将倾,家主获罪砍头,众子孙各奔东西,也有恋家者宁愿流落街头也不离去,想来中州定还有王林轩的亲戚。只是他如今鸠占鹊巢,心思本就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自不会去自讨麻烦。
这一rì,王林轩离家数月,终于出了沧州,来到份数内九州的澜州。
不看不知道,澜州的富庶远非沧州可比。不提那砖石铺就可两车并行的官路,也不提州内百姓衣食穿戴无不富足,单单眼前这座靠近两州边界的小城,便彰显出澜州富甲天下的底蕴,比之沧州腹地的衡阳城还要繁华。
相传澜州王祖上乃是商贾起家,从龙起事时,曾用银子为天子生生砸出十万铁骑,可谓功不可没。天子分封天下,澜州王雄踞一州,行事却与其他州王截然不同。不修兵事,不犯他州,竟举一州之地经商。
初时澜州并不富裕,深林密布,瘴气丛生,只比北方千里赤地强些。澜州王接手后,历时三代,用银子生生踏出一条条商路来,不但贯通天南地北,河路陆路也畅通无比,转眼间便成了天下商贾的福地。如今单论富庶,澜州便是与中州相比,怕也不差几分。
赶了小半年的路,王林轩准备在澜州歇一歇,心中也有些其他打算。
澜州地贵,买套宅子花费甚巨。王林轩可没学“点石成金”的神通,身上的盘缠已经不多,可不禁他这么花。
虽说是歇歇脚,攒功德的事却不能耽误。路上他便已经做好打算,在小城中转悠了数rì,便看中了一家小医馆。
小城唤作芍山城,以盛产芍药著称,兼之经营其他药草。故而城中医馆不少,大大小小十几个,竞争颇为激烈。王林轩打算盘下一间,在这里呆上半年,攒够一个神通的功德再走。只是囊中羞涩,大医馆他恐怕盘不下来,生意好的估计也不愿盘出,便是一些小医馆,大多也都是祖产,他想买,人家却不想卖啊。
所以他看中眼前了这一家,不仅因为它小,要的银子不多,更重要的,便是医馆的窗户门楹上此时正挂着白绸子。昏暗的屋中死气沉沉,隐隐有哭声传出,显然这家人遇到了什么难处。
非是王林轩想趁人之危,人家不卖,他自不会强求,价格也不会压低。只是若是人家正缺银子,他恰好能帮上一帮,大不了等他离开时,再把医馆还给人家便是。
至于为什么非要买间医馆,而不直接去坐堂?王林轩也有自己的考虑。一者自己初来乍到,年纪轻轻,怕是没人愿请自己;二来王林轩不喜卑躬屈膝,无论王行远还是这一世的王大少,都不喜欢看人脸sè行事;最重要的是,若是在别人的医馆中治病救人,服的是别人的药,用的是别人的针石,那救人所积的功德算是谁的,到时怕有一半要落在别人身上。
其他还好说,最后一条王林轩却是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如今功德就是他的命根子,其他都是浮云。早rì习得大神通,长生不老、成仙成佛才是正道啊!
走进医馆,王林轩才发现屋中的场景比他想像的要凄惨的多。前堂本是抓药的地方,如今已空无一人,四座药柜被推倒两座,数十种草药撒了一地,使得满屋子都是浓浓的药味。
扫了几眼,王林轩再往里走,在馆外听到的哭声便渐渐清晰了起来。先入眼的是杂乱无比的内堂,桌椅倒的倒,烂的烂。内堂正中停着一口黑漆漆的棺材,棺材旁躺着一男子,身上血迹斑斑,像是被毒打所致,此时已进气多,出气少。男子身旁则是位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披着孝衣跪坐在男子身旁,一边嘤嘤凄凄地哭着,一边用雪白的衣袖为男子擦着嘴角的鲜血,。
王林轩看了那男子几眼,便知若不救治,这位怕是活不到晚上。
这场面有些太过凄惨,王林轩不禁动了恻隐之心,站在那里轻轻咳了一声,。
小姑娘沉浸在悲情之中,听到咳声,不禁吓了一跳。身子一扭,差些歪倒在地。
看到王林轩,小姑娘立刻瞪大眼睛、满脸防备地喝道:“你是谁?来我家做什么?”凶巴巴的表情像只被激怒的小老虎,只是眼中的恐惧却将她出卖了。
见小姑娘满脸的防备,王林轩站着不动,打量了四周一眼,指了指前堂问道:“这里可是医馆?”
“不是医馆,我家只卖药。”小姑娘依然一脸防备,似乎想到了什么,小脸上又现出了凄sè,“如今连药都没的卖了。”
王林轩叹了口气,指着地上的男子问道:“这位是?”
“我大兄。”小姑娘声音有些哽咽,说完又望向了一旁的棺材,“我阿爸。”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