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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 刺杀(1 / 1)

入夜之后,引水城的雨并没有半点增大的迹象,然而就这淅淅雨滴和那越发让人觉得冰冷的空气,一般人即便没有宵禁的规定,也不会在街上逗留或是行走了,但正是这入夜之后,却有一伙人,出现在了名为福来客栈的门口,轻磕紧闭的绦环板,不多时,一小块窥孔便露了出来,里面是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面黄肌瘦的模样,眼珠却十分清明。

“这么晚了,本店已经不接客了,客官还是另寻别处吧。”一个有些稚嫩的声音从门后传出,声音虽然稚嫩,但话语却很坚决。

“我们不是来住宿,而是来找一个人的。”门外,一个面容看起来比较慈和的中年男子缓声道,语气平和,没有半点凌人或是想要威吓之类的意思在里面。

“不好意思,这位客官,我们店里的顾客已经全都歇息了,请明日再来吧。”然而面对这名似乎十分和气的中年男子,门内的伙计却丝毫没有要让步的意思。

“我那朋友喜欢晚睡,此时已经还未睡透,不知能否行个方便。”窥孔外,和气的中年男子不变声色地通过窥孔递进去了一块银子,那可不是什么碎银,而是整整一两银子,这价钱,可比得上此种客栈,一般伙计半年的工钱了。

“实在抱歉,客观,我们已经关门了,请明日再来吧。”然而面对这货真价实,沉甸甸的银子,那目光清明的伙计依然不为所动,他只是很平静地说着,便轻轻地将对方递进来的银子推了回去,然后再无二话地关上了窥孔。

一时间,站在门外的几人都是互相看看,一时有些吃不准这店伙计,怎么会这么难说话,莫非这间客栈,还是对方的据点不成?顿时,所有人都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硬闯一下。如果真是对方的据点,他们这点人,不是死得难看?但如果不是?那他们没有完成邓山所交代的事,回去不是死得难看更难看,而就在他们犹豫不决的时候,一个看起来有些精明的男子顿时有了个折中的主意。回去请示一下,顺便报告这个发现,这样一来,也许非但不会怪罪他们,反而如果真发现了对方的据点,那这功劳,可就不是办好一两件事可以比拟的了。一伙人顿时觉得可行,便也不再逗留,风风火火地又往原路返回,一晃就消失在了雨夜中。

然而他们此刻若能听见那店伙计的暗自嘀咕,恐怕就不会那么犹豫要不要硬闯了,因为这店伙计关上窥孔后,哪还有刚才那种视钱财如粪土的清高模样,此刻他的脸色简直比死了亲爹还难看。

‘一两银子啊,他大爷的,比我爹下葬时的葬礼还多,要不是前几日来福坏了规矩,触怒了掌柜,今天这钱可就是我的了,啊,他大爷的,一两啊,整整一两啊,都快抵得上我小半年的工钱了!’

不过一想到掌柜的那句‘再坏规矩,自己走人’的冰冷话语,他便又松了口气,只是神色依然十分纠结,还是有些舍不得刚才那已经触碰到手的银子。

伙计怀念似地摸了摸自己的手心,又感受了一下刚才那银子在手的感觉,顿时再发了一声感慨。

‘真他娘的比小荷的脸蛋触感还好啊,银子,银子,老子以后有了银子,天天躺在上面睡觉。’

愤愤地这么说了一句,平日工钱都是以铜板为主,没见过几次银两的伙计走回到了楼梯下阴暗处,这有一张不大的躺椅,上面放着一些被褥之物,看起来,这便是他们巡夜时休息的地方,即可以应付一些不妙的声音,又可以在短时间内,不被别有用心的人所发现。

看了一眼还余有残温的床,伙计又是叹息一声,却是朝着后门走去,因为刚才所发生的事,今晚为了安全着想,他看来是没办法偷闲了。

而楼上,几间普通客房相连的其中一间,此刻已经如伙计所说的一般,熄烛而寝,这间客房,只有一张硬木床,因为天气骤冷的关系,才加了一床有些发黄的被褥,而这间房中的两位客人,却丝毫没有半点含糊地同床而眠,鼾声渐起。

就在邓山派出的人无功而返,回去请示、报告邓山的时候,另一伙人已经悄然来到了客栈后门,他们皆穿黑衣带着黑色蒙巾,唯有两只眼睛暴露在外,很明显地,这伙人可没邓山派出的那一伙人那么畏首畏尾,他们互视一眼,便在其中一人的指示下,合力翻身过了两丈高的院墙,不发半点声音地来到了客栈后一处专门用以存放柴火,以及许多杂物工具的院落。

而就在他们翻身过墙的时候,那个因为担心,因为职责而来巡视的年轻伙计也已经来到了后院,虽然对方并未发出丝毫的声响,然而出于警觉,或者说一种熟悉而产生出的直觉,令伙计一时微微地心中一惊,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顿时放缓了脚步,鼻息静听,耳朵微微抖动,竟有些似那夜出的老鼠,顿时,一阵细微得,平日里绝对听不到的奇怪声响,传入了他的耳中,心中顿时大惊,这个伙计立刻倒退着穿过走道,回到他休息的大厅后,才尽量压低声音叫喊起来。

“有贼啊!有贼啊!来福!掌柜的!狗子哥!……”他声音压抑得不大,却刚好可以惊动到这楼上,永远都仿佛睡不深的掌柜,还有与他一起,但是巡视二层的来福。

然而,就在他的声音刚刚响起的时候,外面那一伙黑衣行者,却已经察觉到了什么般,一时间他们的动作便都静止了下来,而紧接着,在领头之人的示意下,几个人便又分散开来,人影晃动,只是片刻功夫,便已经将他们之前路过的柴房砸开,同时,将里面的柴薪快速地取了出来,堆放在客栈角落,而只是片刻功夫,一伙人便已经将柴房搬空,接着,一股浓重的硫磺味,便自燃烧的柴薪中冲出,火苗瞬间窜起,一时浓烟滚滚。

在这样阴冷潮湿的季节,这些火焰还能如此快的燃起,很明显这伙黑衣人是有备而来,身上带着易燃之物,而此刻,他们快速地放完火后,却根本不跑,反而趁着火势冲入了客栈,手中却都是抽出了抹了墨汁,在夜里不会闪现寒光的短刀,看情形,也是和之前一伙人一样,是为了客栈中某一个人而来,如此做法,是为了更加有效地确保能将其绝对杀死,而至于如果在途中见到其他人,恐怕不需分说,也一定是将其杀人灭口的了。

一时间,这场无声的刺杀,在火焰四起,而客栈之中,也已被惊醒数人的呼喝声中,悄然展开。

而就在这边火光大作,客栈四周都已经被惊动,甚至连城卫都已在路上,快速赶来之时,引水城中,一处并不显得特别大的宅院内,一个慈暮老人正缓缓地抚摸着眼前躺在病床上,仿佛在做着什么噩梦,满头大汗的一个青葱少年。

看着这个青葱少年的面庞,老人的目光便说不出的柔和,然而,当他目光游移到盖在少年身上的锦絮棉被下摆时,却是面色一阵抽搐,面容说不出的痛苦。

他缓缓地起身,接着轻轻地离开了这间屋子。屋外,是一个同样年迈的老管家,面容上有着一丝难以掩盖的忧郁,他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张了张口,却是始终没有说出口来。

“晨伯,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也明白,害了辅儿的人,并不是那奉离军,只是我们既然已经选择了这边,便已经是没了退路,这一次,无论如何,对方如此大胆地出现在引水,我若不做出一些表态,将来,不管是哪一方胜了,我们都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似乎看出了这老管家的神色,以及心中的担忧,老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个世上,站队最怕的就是墙头草,两边倒,即便今后,若真是我们站错了队,我想,上面那些大人物,还是会体谅我们这些身不由己的苦衷的。”

还想说话的老管家听到这,终于彻底地安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回首看了一眼屋内躺在锦绣床上的小少爷,面上再次露出的痛苦的神色。

陈家四代忠良,三代单传,即便是时运不济站错了队,被发配到这奉州来为官,都没有真正地伤筋动骨,但这小孙子如今却是被人活活斩断了一手一脚,即便没死,却已是彻底地断了前程,王朝为官,可不收身体残缺之人,也就是说,这小孙子,将来的出路,便只有行商,或是走那更加千辛万苦的从军之路。

一想到这,给陈家当了一辈子管家的老人,便是悲由心生,忍不住竟是噎哽起来,可想而知,他平日,应该也是视这陈家小孙为己出一般疼爱,如今伤感,是发自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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