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佛了。哈哈……那大耳和尚要是知道佛珠能种出个人来,大概会抢您老人家的饭碗吧。”
“既如此,我便种与你一颗。”老妪微微颔首,边摘一颗佛珠塞到小和尚手中边笑道。
“您不是准备把我也种下去吧?”小和尚紧紧握住手中六角形的佛珠,对着兀自乐呵呵的老妇人突然大叫一声。
‘啪’,有高空坠落的物体擦着脑门摔到小和尚的脚边。一声脆响,小和尚像是做了一场chūn梦般虚脱的坐倒在地,看看脚边上碎的一地锥形钟rǔ石咂了咂嘴:这倒好,还没学会铁头功就差点撞了这么大的一口‘钟’。
‘啪啪啪’一个个倒悬在洞顶的钟rǔ石接二连三的碎落在地。没有了大辫子的小姑娘,没有了大耳朵的和尚,也没有了醉心种佛的老妇人,小和尚才慢慢的看清楚这洞中的一方天地。
这是一个看似天然的溶洞,感觉上应该十分空旷。只因四周流淌的氤氲cháo湿的水汽,并不能看的太远。小和尚触手的峭壁瘦骨嶙峋,一个个钟rǔ石或倒悬或斜长的杵在上面,像极了一个个榆木疙瘩结出的棒槌。脚下一道暗流蛇般游走,洞顶上当然没有小太阳。不过目光所及的地方依旧奇特的如同白昼一般光亮,仿佛只是行走于山间恰巧碰到了遮天大雾一般。
小和尚若有所思的死死的盯着那团似云似雾的水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脸上现出不自然的cháo红。不曾想一脚踩虚,一个得瑟重重摔下。甫一沾地便弹地而起,一拍光秃秃的脑门,指着那团水汽开始破口大骂:“小贼,你不是挺能装的吗?”
“来,来,来,你这厮再给小爷装一个试试!”
“敢不敢再把我家妹子变回来,信不信你家小爷我今就把你给娶了!”
小和尚好像偷吃了雪莲一般,越骂越是激愤,越骂越是jīng神。大抵都是娶了那团小姑娘以后该生几个孩子,让不让孩子们去做和尚,甚至于连每个孩子的名字都琢磨着换了好几遍云云。
许是被骂的累了,那团水汽也开始渐渐的消散。突然间没了对手,小和尚也觉得兴趣索然,不得已意犹未尽的摇了摇头,嘴上还不忘咕哝一句:“早知如此,你又何苦这般执着呢。无端的浪费我这许多口水,你就真真的把人给我变回来能死啊!”
“青草青,小马甲,两条辫子眼睛大,十三他爹碰见二蛋他妈;招风耳,秃脑瓜,小爷我娶个婆娘带回家;你不种谷来,不种花,装神弄鬼闹笑话,闹笑话。呜呼……呀呀呀……任尔千变万化,怎敌得过洒家惊天一骂!来来来,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小和尚哼着即兴的小曲,看着周围躲瘟神般四散逃逸的水汽,意气风发。
此时,一声嘹亮的怒吼夹杂着尖利的鸟鸣透过回荡的小和尚各个儿子的名字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里。小和尚一愣,便看到一位粗布麻衣肩上站着一只青鸟的男子正对着那片虚空又哭又笑。
小和尚‘嘿嘿’一笑,两眼直放着得一知己的jīng光。
水汽变幻。
雷焕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无法醒来的噩梦,又像是看着另一个自己重新走过自己的前世今生。
他又看到了很多人,活着的、死了的、见过的、没见过的。
然后他就开始笑,笑的前所未有的放(荡),笑的变了声音,笑的胃里抽搐。
他开始吐,蹲着、躺着、在地上打着滚的吐,仿佛要把先前二十年吃的东西全部都吐出来。
他开始哭,笑出来的眼泪和着鼻涕黏在头边冰冷的石头上。
他感觉自己应该悲伤,可不管是哭是笑都跟悲伤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为自己感到害怕,害怕变得很冷,冷的他缩卷着身子不住的发抖。
接着就有一阵阵没有品位的叫骂声钻进他的脑袋里,当然还有那首俗的令人反胃的曲子。
他受到了启发,也站起来对着骂。边骂边笑,边骂边哭,骂自己,骂苍天,骂大地。
骂的肆无忌惮,骂的酣畅淋漓。
可惜他不会唱曲,不然青鸟还能和上两句。
迷雾散尽。
于是他就看到了还带着新剃的刀疤的秃头,两脚一前一后,负手昂头一脸稚气未脱的还流着鼻血的小和尚。
“咳咳……”小和尚假装咳嗽,脑子里却在急速的盘算着该先迈哪一只脚更有气势。
“呱呱……”青鸟重新回到雷焕的肩头上,盯着小和尚鼻子像是讥笑一般。
“咳咳”
“呱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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