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焕带着青鸟,经巴川过蜀中,慢慢深入南方不毛之地。有了龙五的指点,这一路走来还算比较轻松。而越是往南行越没有了北国的苦寒,反倒像是历经了几个季节的变迁:草木渐多了,过了冬的野果还挂在枝头,当然也少不了蛇虫鼠蚁等野兽出没。
虽然路途上颇为艰辛,可也正是得益于此,雷焕才能偶尔猎些野味到途径的村寨换些吃食、衣物,不然光是靠天吃饭,人还没到就先饿死了也说不一定。重要的是山野小村语言不通,况且山民多也不认什么金银、铜钱,那些个往往还不如一张兽皮好使。
现在想想龙五的手艺当真还不错呢,雷焕看着山林中雀跃的青儿咬了一口野果心中闷闷,过来这个山头就该到天云寨了吧,那梵净庵也该不远了。
天云寨背靠天云山,夹在大山之间,虽说有小道和官道相通却因地处偏远而不为世人所熟知,自然而然就显得十分神秘。
雷焕找了一户人家换了衣服,一直等到夕阳半斜也丝毫不见有任何大队人马来过的痕迹。正自寻思见,抬眼出却见山林间走出五六个猎户,手拿钢叉、弓箭或肩扛或手提着猎物谈笑着信步而来。又有寨中妇人溪边浣洗的放下衣衫,倚门而立的快步向前。
恰此时,风拂柳,柳吹烟,烟波出红rì,红rì半轮衔远山。雷焕心中忽然一暖,不由得生出一阵艳羡:只道极南处穷山恶水民风不化,又谁知真相便同这一山一水,若寻得一方净土,悠然自得,更胜人间。
雷焕自知言语不通,略作调整后便独自向着山上去了。山上树木多高大,雾霭也随着天sè慢慢升腾。雷焕行不数里,忽觉到处树木如出一辙,心中隐隐感到不妥,便借着些许月sè在树木上做上标记。不想如此反复数次,最后还是回到原处。雷焕正自纳罕,却听肩头青鸟“呱呱”几声扑扑翅膀往别处飞去。雷焕顺着青鸟的方向远远望见一点微弱的灯火忽忽闪闪,皱了皱眉头只好跟上青鸟。这样不知东西南北的又走了一程,灯光似乎也越来越近,雷焕拨开身前的树枝,方才现出一小片开阔地。
一盏油灯挂在破败的茅草屋檐上,一位老妇人手拿着锄头趁着灯光在空地上拨弄着什么。雷焕心生惊疑,便站在原地。只那青鸟不怕人生,竟飞到老妇面前低叫盘旋着。
那老妇人呵呵一笑站起,顺势捶了捶腰,一手扶着锄头,一手向雷焕招了招:“小公子,过来帮老婆子一把”,老妇见雷焕迟疑又到,“公子何惧山野村妇也?”
“不知婆婆是要种些什么?”雷焕只得接过锄头,问道。
“只种些许佛心,无他。”
“佛心?佛心如何种得?”
“公子只管刨坑便是。”
雷焕不明就里的挖了几个坑,回首望去,只见那妇人从怀中拿出一串佛珠,取下穿珠丝线,将珠子一颗颗丢进坑里,嘴里还一边念叨:“一壶醍醐栽,一念心花开,一珠菩提海。嘿嘿......”。
雷焕捡起地上丝线黯然地道:“可惜心已空”。
“胡说!佛心怎么会空?当年祖师爷在菩提树下坐悟成佛,难道不是得到佛心了吗?如今我就种下个百株千株,能得到一颗佛心就足够了,哈哈......”
“那么佛在何处啊?他既看得透这‘一花一世界,一叶一菩提’,那岂不是这大可大小可小的天地间随处都是佛?既然到处是佛,岂不人人是佛?人人是佛却又看不透人人,渡不得人人,佛心何在?“,雷焕鼻中闷哼,“哼!我说佛本无心,何必寻之!”
“种因得果,何苦我种得几十年的佛缘却未得到半分佛心?难道你真的是无心的吗?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阿弥陀佛......”。那老妇人一脸的痛苦,身子也摇摇晃晃,一手的佛珠散落一地,不住的闭目念着经文借以消减内心的挣扎。
如此片刻复又睁开眼睛,无神地走进茅屋。接着屋里便传来一阵阵似哭还笑,又哭又笑的悲泣声。
雷焕看的有些于心不忍,暗叹自己口不择言,顺手抚了抚青鸟,不安地走向茅屋。
而此时屋内的哭闹声却戛然而止,随后又是一阵物品摔碎的小小的嘈杂声。雷焕站在门口不忍举步,昏暗的灯火伴着树叶的沙沙声摇摇曳曳。
房门吱呀打开,雷焕一抬头不由得一愣。原来的老妇人一下变成了一位一脸慈祥的道姑,挽起的发髻上戴着一顶帽子,上面一个大字“佛”。
“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道姑开口,语气转而平淡,像是素未谋面。
雷焕不知所以,只好如实回答:“小子雷焕,此特来梵净庵拜会净音师太,不想山中迷路。后来由大师的灯光指引便来到了此处,还请大师代为指个方向,小子感激不尽。”
“哦?rì前已有人上得山去,不知是不是你的同伴?”
“可是有一男一女,男的戴着面具,女的......”雷焕又惊又喜,正待细问却被道姑打断。
“人数不少,已记不得什么男女了,你等来此所为何事?”
“庵中之宝。”雷焕稍稍显得有些失落,随口答道。
“你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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