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如钩,淡光轻柔;星若雨,遍洒大地。
借着月色,安小山第一次看清了眼前少女的模样,心中不禁暗叹:目若皎月,一颦一笑百媚生;粉面柳眉,一珉一叹千娇颜;粉衣罗裙青丝髻,紫莲轻履裹玉足,想到此处,不禁呆呆的望着眼前的少女,那双握着少女柔足的手也不自觉地慢慢松了开来,柔足缓缓滑了下去,轻轻地在安小山的大腿上顿了一下,顿时,又牵扯到了脚腕伤处,不禁疼的眉头微蹙,口中发出一声浅浅的呻吟,却是把安小山惊了一跳,忙移开目光,低下头,双手再次轻轻把少女扭伤的脚腕抬起,放在自己的腿上,细细观察了一下,就见少女的脚腕至玉足处都已红肿了起来,和少女小腿一般粗细,安小山的心一下子抽抽了起来,用手握住少女的玉足,一边轻揉、微转着,一边询问道:“这样...疼吗?”
少女小脸微红,轻轻点了点头,道:“这样子并不是很疼。”
安小山轻轻把少女玉足放下,并把自己的布包从背上取下,打开,将里面包裹银两的小包裹打开,把银两放在一旁,把那块正方形布帕平铺在地,让少女把玉足请放在上面,随后爬起身,弯下腰,伸出双手,微笑着对少女说道:“试一下,看看能否站起来?”
少女听了,略微迟疑了一下,看到安小山微笑着轻轻点头,便双手分别抓住安小山的双手,一咬牙,一借力,猛的站立起来,略微试着将玉足踩在地上,发现虽然麻疼非常,却也能够一瘸一拐的着地挪步,见此,安小山长吁了一口气,知道只是伤及了筋肉,当下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全身便是一阵放松;然而自己这一放松倒是没关系,只是连累的那玉足受伤的少女还没挪到两三步,却是脚下一软,直接就往地上坐去。
安小山见了,心里一紧,赶忙伸出手将少女拦腰抱住,而自己的脚步一个不稳,也重重的摔了下去,而那少女因为安小山一直在扶抱着,所以直接摔在安小山身上,那少女虽然很轻,可是这冷不丁一下,让安小山不觉得窒了一下,而当他看到那少女只是摔入自己的怀中并未有任何其他的损伤,便轻轻吐了一口气,那少女此刻更是满脸通红,小拳头连连敲打安小山胸口,嗔道:“你怎么也摔倒了,真是笨极了!”
安小山听了也不反驳,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
少女见安小山笑了起来,却是惊疑了,忙爬坐起来,赶忙用手拍着安小山的脑门,道:“怎的,不会把你摔傻了吧。”
安小山笑了一会儿,长长的吸了口气,才缓过劲儿来,他从地上爬起,走了两步,到了刚刚自己打开的布包旁边,从里面取出一个小囊兜,打开系扣,倒出一颗小药丸来,那颗小药丸通体碧绿如玉,并有一股股淡香飘来,令人闻了便觉有一股清凉感,使人从脑袋尖到脚底下都通爽非常。
安小山握着那颗小药丸来到少女身边,递给少女,然后直接坐在地上从腰间取下水壶,把水壶递给少女,道:“只是伤了筋肉,没大碍,服了这药,两三天就好了。”说罢,朝着那少女微微笑了一下。
少女接过水壶,仔细看了看掌心中碧绿色的小药丸,又用鼻子使劲闻了闻,方才放入口中,打开壶塞,灌了一大口水,这口水显然灌得猛了些,把她呛得直咳嗽。
安小山见少女看药、闻药的谨慎劲儿,不禁心里觉得有趣,暗想道:“这少女当真天真,她这般柔弱、娇小,若我真想加害与她,根本没必要这么做。”想到此处,不禁摇头暗笑。
少女喝了这药丸才没到片刻,便觉得肚子中一暖,浑身轻松无比,那只脚腕疼痛也轻了许多,看情形伤势似乎也好了许多,不禁高兴了起来,问道:“哎,这是什么药啊,这么有效。”
安小山见少女的变化后,呵呵笑道:“这是爷爷给我的,叫做化瘀生肌丸,能够活血化瘀,去腐生肌。”
少女听罢,也是笑笑,神色间却有些黯然。
安小山见了,有些关切的问道:“你怎么了?”
少女略微笑笑,摇头道:“没事,对了,我的脚好多了,该走了。”
安小山“嗯”了一声,见少女挣扎着爬起,一瘸一拐,一步一跳的走着,心中非常不是滋味,忙起身道:“我送你吧。”
少女浅笑着摇头示意不用,安小山去不管那些,把自己的布包收拾了一下,背在背上,几步赶上了女孩儿,一把扶住女孩儿,说道:“今晚的事情对不住的很,我只是处于戒备......”
话未说完,少女便打断了,微笑着说道:“没事,也是我,没有和你说一声,便悄悄地来到这里打扰了你,应该是我和你说对不起才对。”
安小山呵呵笑着,满脸的不好意思,低头不语。
走了许久,却也没走到女孩儿要走的地方,安小山不禁奇道:“还没到你家里么?”
女孩儿这一路也是不知道在想什么,听了安小山的话,却是浑身一颤,猛的停在了原地,迷茫的双眼望着四周,而那眼中却深深地埋藏着一丝孤单、一丝落寞、和一丝痛楚。
安小山见此心里却是一紧,心头不禁起了一丝和自己相连的痛楚,难道......少女环顾四周,最终,双眸停留在安小山的脸上,和安小山对视了一小会儿,似乎读懂了安小山心中所想,不禁微微低下了头,轻声道:“其实......我早已没了家。”
一刹那,少女感觉到安小山浑身一颤,一股惊异,一股怜惜,一股痛楚却也在安小山的眼中流露了出来,不禁微微一愣。
此时安小山轻轻闭上了眼睛,再缓缓睁开,扶着身边少女坐下,安小山也缓缓做到了少女的身边,抑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目光轻柔又略带怜惜的看着少女,一语不发,似乎,更像是一个聆听情人话语的聆听者。
少女轻轻地吸了几口气,努力抑制住自己觉得早已能够抑制住的泪水,只让它们在眼眶中打转,不让它们流下,过了许久,少女轻轻道:“我从小父母就死了,我被赶出了自己的家,来到了这个地方,到了这里,我什么都没有,每天都忍饥挨饿,我不想挨饿!我不想挨冻!实在没有办法,我就趁着夜色偷几件因为赶路误了时间,在这里露宿的商人的衣服,没有食物,我就采摘野果、采摘山菜,吃这些野草,我不想这样,我想有亲人的爱护,我多想有个亲人疼我,爱我,我......”说到这里,少女哽咽了,抽泣着,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中流落下来,就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又如同落了银河的星。
安小山听着听着,不禁眼圈红了,一刹那,心中酸痛,如同刀绞,他想忍住双手的颤抖,可是颤抖的双手却无法停下,就这样,伸出了颤抖着的双手,颤抖着抚摸着少女的脸庞,凉凉的,湿湿的,布满心伤的脸庞,他沉寂了,亲人,这是一个多么近又多么遥远的词啊,至少,他安小山有爱自己的爷爷、伯伯,而眼前的少女,这些年风霜雨打、饱尝寒露、忍饥挨饿,便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安小山终于,没有止住自己的眼泪,落下眼眶,颤声道:“苦了你了,想哭就哭吧。”
说罢,把少女轻轻揽入怀中,此刻的安小山宁愿让着可人儿将满身的痛楚都哭诉到自己的身上,让自己背负着这段伤痛,也不远让这少女再流一次泪!
哭声渐止,安小山轻柔的抚净了怀中熟睡少女脸颊的泪,她太累了,这一次,她终于可以睡一会了,而安小山,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地上,静静地望着怀中沉睡的少女,一动不动。
天色渐亮,少女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下一刻,大眼睛缓缓挣了开来,首先看到的,就是安小山轻柔的双眼、微笑的脸。
少女一下子就明白了昨晚的一切,从安小山怀中爬了起来,歉意的笑了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安小山摇了摇头,示意少女不必言说。
两人静静地坐了许久,安小山轻声问道:“你还要去哪里?”
少女听了,双眼依旧茫然,就这样呆呆的望着眼前的绿草地好久,才缓缓说道:“家没了,我也不知道。”言语中,却依旧满是落寞与忧伤。
安小山突然伸出双手,轻柔的捧起少女稚嫩的小脸儿,柔声道:“跟我走吧,我带着你闯天涯。”
少女听了一愣,许久,朦胧的大眼睛再次流出了泪水,而这次,她的脸颊上却满是笑意,那是一种来自心底的笑,她附在安小山的耳边,轻轻地道:“好啊。”
这一刹,天地似乎都静了,只为这少年一语,许下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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