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如是一路沉默的御剑飞行了大约三百里地，便在一座大山脚下停了下来。忍住胸前的伤口带来的疼痛，秦如是驱动沧澜神剑，在山壁上开凿出一个大洞，一番建设，勉强建造出一个简陋的洞府。
秦如是进入洞中，在沧澜剑里注入一股法力，沧澜顿时发出黑光，使山洞变得微微可见起来。
做罢便整理包扎起自己的伤口来。深可见骨的抓伤，好似溃烂似的流出浓浓的黑血。
“你还在介怀杀人之事？”陌离的声音自心间响起，秦如是动作一滞，想起杀死陆云的那一幕……淡淡道，“这是我第一次杀人……我本不愿与人生死搏杀，虽然我也知道，他对我造成了生命威胁，但有时我想，我能逃走或是打败他就行了……”
“可是逃避不是一辈子的事。而且这个世界从来就是这样，弱肉强食，不是他死就是你亡。”陌离不疾不徐的说道，“修真之人除了与天争命，更多时候，是在相互残杀间博得xìng命。每一场争斗，无论原因，都是一场豪赌。输的人，会为此倾付所有，包括自身xìng命。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能理解。”
秦如是怎么会不懂，不然，当rì泰山之巅坠崖之时，自己又何故要发下誓愿，“如若有来生的话，我定要让自己强大起来……任何人，别再想伤害我身边那些重要的人们。”
“可是，非得杀么？以杀止杀？”秦如是心里问自己，却感到无限迷茫。
“你也不必执着这个问题。总有一天，或许你会明白该怎么做，现在，还是好好养伤，提升自己实力才行。不然以你现在的实力，不说杀人，除了被杀，你连逃走的可能都微乎其微。”陌离说着，从玄玉之中飞出一个青花小瓶，落到秦如是的手中。
秦如是疑惑的看着手中的瓶子，问道，“这是什么？”
“只是普通的疗伤药。你撒一些在伤口之上，包扎好，能减缓伤痛，加快愈合伤口。”陌离解释道，又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有许多疑问？”
秦如是一边上药，一边道，“有一些吧。比如你为什么能控制我的身体，或者说，你有多少秘密瞒着我。”
陌离想了想，道，“瞒也算不上，我本身就丢失了很多记忆，很多事自己也不知道，比如自己的前尘往事什么的。单单零碎的记得一些修真之事。不过遇到你后，有那么一些回忆也在慢慢的苏醒。至于我能附你身的问题，你大可不必担心我会夺取你的身体。因为我本身灵识不全，是不可能完全占有他人身体的。”
秦如是沉默，将伤口处理好后，才又问了句，“师尊现在的实力到底是什么阶段？”
陌离听这话微微笑道，“你是看我对付起那陆云来毫不费力是吧？呵呵，说实话，现在的我跟他一样，区区金丹境而已。”
“这……”秦如是有些困惑，道，“他比我高两个境界，却轻易收拾不了我，而你跟他属于同一个境界，却能不费吹灰之力的将之灭杀，这是为何？”
陌离听秦如是说出自己的疑问，轻笑道，“这就是你我修炼的功法缘故……多少还是能记得起来一点。这九死湮灭诀，听我师父说原来是上古一位奇人所创，共分九重，每一重对应相对的修真境界。而且修炼每一重，实力都比普通同等境界之人高一倍不止……所以你能在其手下走过那么几个回合，也不算稀奇。倒是那陆云大意轻敌，被你逼的够呛……”
秦如是听罢又问，“师尊的师傅？想必很厉害吧？”
陌离淡然道，“确实。以我的记忆，在我离开他的时候他就已然达到无道境了。”
秦如是望了一眼洞外，陌离说的，都是离自己很遥远很遥远的境界。自己不知何时才能达到。不过，眼下先一步一步来，只要坚持努力，他rì必能问鼎飘渺大境，让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人，无论正道还是魔道，都不能威胁到自己！
“你与陆云的战斗，勉强算得上惨烈。想必当时你也初步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九死湮灭诀，便是需要你领悟死亡的奥义。现在，你便用你之前领悟到的一点奥义尝试冲击一下九死湮灭诀的第二重吧。”陌离嘱咐道。
秦如是收回心神，闭上双眼便开始打坐。经脉中的灵力按照九死湮灭诀第二重提示的方法运行起来，脑子里回味起当时和陆云的一战――受了重伤的身体汩汩的流出鲜血，而大量失血造成大脑的短暂晕眩，几近休克的地步。身体的疼痛随着jīng神的懈怠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强烈而又柔和的疲倦。
合上眼睑便能感到的片刻的舒坦和安谧。清醒的梦，是堕落之yù的贪婪，是在享受死亡的召唤吗？女子轻柔的声音问。
然而声音转瞬化作略带哭意的寄语，“不要死……”手上，是残留的你的温度吗？
不要死……**的怠倦cháo水般散去。凌驾其上的是一个强烈的意志。
秦如是恍然睁开双眼，jīng光四shè。终于捅破第二重的最后一层膜，领悟到九死湮灭诀第二重的玄妙！只见秦如是胸有成竹的连连打出法诀――
众生芸芸，或而怠懈。
以吾之魂，修成法身！
魂神合体，肉身重聚！
二十四个灵气凝成的大字兀自围绕秦如是身遭飞行一个循环，便各自散开化成jīng纯的液态灵气贴附于秦如是的肉身之上，沁入全身的皮肤、骨骼，最后秦如是的身体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生着蜕变，皮肤驰如婴儿，绷如钢铁。
“这就是修成九死湮灭诀第二重的身体么？”秦如是打量着自身，自言自语的说道。
“你伤口还疼吗？”这时陌离冷不丁的说了句。
秦如是一听才意识到不知什么时候伤口竟然不疼了，而且全身jīng神得不得了。之前的颓靡疲倦一扫而空。
“你试试用沧澜刺一下身体。”陌离又说道。
秦如是不知陌离所说是何用意，但还是握住沧澜在左手心浅浅的划上一剑。鲜血流了出来，但身体丝毫感觉不到疼痛，而且那道伤口竟然出人意料的完全愈合了，一点也看不出被划过的样子。
“自动治愈？”秦如是问。
“对。惊人的快速愈合能力。若不是沧澜剑乃剑中神品，换成一般的劣质法宝，刚才那般划一下断然不可能伤害到你。”
“如此说来，遇到强大的对手便可周旋更长时间，给自己赢得更多求生的机会……”秦如是简单的想了一下，许多好处便不言而喻。
“这就是九死湮灭诀第二重――法身！许多好处你以后在与人的搏杀中便能自行体会到。而且如今你的功法境界与自身修为境界持平，本身实力已然远远的超过了普通驱物境巅峰的人。即使是普通化虚境弟子，也全然不是你的对手，甚至那陆云再生，认真对付你，想要杀你却也只有七成把握。”
功法突破了，即使如今实力提高不止一筹，可秦如是依旧提不起jīng神来。
陌离在玄玉之洞天中看到秦如是怏怏不乐的样子，叹息道，“杀与不杀，只在一念之间。而你犹豫的一念，很多时候，却会给你带来致命的打击和伤害！这其中的道理，你就以身证你心中的道吧！”
半晌。秦如是仿佛明白了什么，步出山洞，立于天下，望着天空清冷的圆月，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淡然道，“惘我这般执着，却纠缠于如此小事。哪个世界不是弱肉强食？杀人者，人恒杀之。而我只杀犯我之人就罢了！偏执多想只是庸人自扰，徒增烦恼！”
“你能想通，就是好事。”陌离欣慰的笑道，“不过，你还是要想着提升实力才是。在整个修真界，实力才是意味着一切。”
“是。”秦如是一扫脸上的yīn霾，回复之前的轻松的心态，道，“如今我第二重已然练成，我想修为境界很容易就能突破了吧？”
“不行。”陌离却反对道，“修真之人，最好是修为境界和功法境界并驾齐驱，任何一者不可落于另一者之后。否则根基不稳，修到后面就越是难以突破。你如今刚刚修成法身，当下该做的是稳固功法境界，待到与第一重假死之境融会贯通后，再尝试突破驱物境，进阶化虚。”
秦如是听明白，点了点头。这时黑夜逐渐退去，天边拂起绚丽的朝霞。秦如是虽然一宿没睡，但依旧神采奕奕的样子，全然没有一点疲倦之感。
“前方的道路一片通明，我便顺着走下去吧！”秦如是望一眼缓缓升起的初阳，嘴角微微提起，祭出沧澜神剑，便御剑升空而去。
只是这座无名大山的山壁之上，多了一间简陋的洞府。后人或许不知道，某位前人曾于其中，选择并走上了一条漫长而又充满无限艰险的遥遥路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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