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子婴微感诧异,但紧接着变得高兴起来。
“左兄弟,你想,这次官兵围剿乃是出自于游书业一人指使,其意图十分明显,就是要救回他和夫人的女儿,而因为有了这个目的,这次官府出动的兵马将领无不是精英之才,士兵们受到上级严令,也不得不拼死效力,那么,你以为在这种情况下,四寨联盟是否有信心击退官兵?”
“这•••”左子婴犹豫道:“他们双反不是势均力敌吗?”
“势均力敌没错,但这是在双方真正开始火并的前提下说的,可是你细想,四寨联盟共计两千多人手,这是他们各自十余年来攒下的家底,他们愿意全部拿出手和官兵周旋吗?如果拼光了这些老兄弟,他们拿什么维持山寨,还凭什么开山立业?一旦官府再次围剿,他们又如何抵挡?这些问题其实很明显,就是普天之下的所有草寇势力都不愿和官兵正面冲突,以免耗损实力,关于这一点,四寨联盟很清楚,所以他们绝不会以拼命的姿态去和官兵动手,而是想要以最低代价解围,如此一来,他们其实是很想要别人帮忙的!”
“嗯?”
窦老六此话一出,左子婴微微一怔,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只听他继续道:
“基于这几点,如果此时左兄弟代表泰弓寨替我们双方调解误会,并承诺出手帮忙,那么无论四寨联盟是否相信我们的解释,也不论他们是否还对你们泰弓寇存有戒心,他们都会很乐意接受的。”
“可是这样并没有解决根本问题啊,如果他们只是想要利用我们度过难关,而心底其实根本不认可你们平阳寨的立场,甚至日后翻脸动手呢?这样的话,平阳寨不是仍旧困境重重?”
因为心中认同窦氏兄妹为自己的知己,所以左子婴事事设身处地为他们着想,几乎连泰弓寨的利益得失都忘了。
当下,窦氏兄妹心中颇为感动,心想此人乃是真性情的好汉,不失为一个生平至交。
窦老六微微点头,以示对左子婴关心平阳寨的感谢,同时苦笑叹息道:“不瞒左兄弟,如今我们兄妹的生存意图就是保护夫人的女儿在平阳山,直到夫人来接她的那一天,至于其他什么四寨是否认同,平阳寨是否消失等事已经不放在我们心上,所以眼下我们只想通过联合四寨打退官兵,暂时让小季有安全处境,其他所有顾虑统统靠后。左兄弟可明白?”
“这•••”左子婴微微诧异,不可置信道:“你们在余州十余年,平阳寨是你们的多年心血,你们真的能忍痛割爱?何况这些年来你们二人早已声名在外,无论对付官府的果断,还是对山寨兄弟的厚爱都让无数人津津乐道,他们早已将你们当做英雄,你们这样草率地放弃这座山头,是不是•••是不是太欠缺考虑了?你们那位夫人虽然对你们恩重如山,但也不至于要以如此代价来报答她吧•••”
左子婴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解,其实说到底是在他内心深处不愿见到平阳寨覆灭或者被人吞并,也不愿看到窦氏兄妹从此碌碌无为,只是做别人的随行仆从。他所希望的是尽可能解除平阳寨困境,使它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那么日后这座声势浩大的山头依旧可以屹立于余州地界而不倒。
然而,面对左子婴的一番劝告,窦氏兄妹似乎心意已决,仍旧坚持道:“所谓山寨心血、在外名声,这些在我们看来都是身外之物,我们认为最珍贵的是心底的一份情义,而这一生中没有什么事比夫人的恩情更让我们看重,所以我们可以毅然决然地以任何代价为夫人办事,即使丢掉平阳寨也在所不惜,唉•••左兄弟,你还小,或许等你有一天也遇到一份珍贵的情义,那时你就会明白,人生在世最值得追求的就是一个情字,有了情义,其他东西就是锦上添花,而如果失去了情,世间所有一切都会变得空洞无味,哈哈哈•••”
“我•••我不懂•••”
左子婴眉头紧皱,显然对窦氏兄妹的感慨不大吃得消,“可是,即使你们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平阳寨这许多兄弟想想啊,你们既然跟随你们,就是信得过你们,对你们打心眼里佩服,可是如果你们离开,那么平阳寨就不是平阳寨了,这座山头不但失去两位当家主心骨,连众兄弟去做一些替天行道,为名除害的事都会觉得乏味,或者就像那个尤洞主设计的,他要吞并你们的平阳寨,到那时,你认为这些兄弟会快活吗?”
“你说的这些我们都考虑过,事实上,对于平阳寨的未来我们也做了一些打算,”窦氏兄妹相互对视一眼,由窦老六郑重道:“我们兄妹商议,只要这次泰弓寨帮助我们度过难关,保全夫人的女儿,那么从此以后,我们兄妹将不再是平阳寨之主,山寨中所有兄弟一概并入贵寨泰弓山。”
“什•••什么!”
几句话如晴天霹雳般灌入左子婴耳中,让他大为惊讶,他万万没有料到,窦氏兄妹的决心居然大到这种地步,连平阳寨的后事处理都打算好了,当然更让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甘愿将这一批生死兄弟拱手让给泰弓寨!
霎时间,左子婴脑海中闪现过无数念头,然而最终停留在脑海的是一份深深的惶恐。
“不,窦大哥,窦姐姐,你们别这样,我们泰弓寨之所以帮助你们完全是出于一个义字,并不是打算要吞并平阳寨!你们要相信我,我们从没有这样想过!”
一时间,左子婴大为不安,连连弯腰行礼,解释道:“这次泰弓寨出手并非是一件交易,你们并不需要为此承诺些什么,真的,我们是诚心要帮助你们!”
或许正因为左子婴为人感性,才会对这种关系到仁义情分的事如此敏感,不由得连忙为自己和泰弓寨辩护。
另一边,窦氏兄妹见此状况,难免哭笑不得,他们也没料到自己一个深思熟虑的决定居然会引起左子婴的惶恐不安,当下窦老六连忙扶起左子婴,郑重道:“左兄弟误会了,你想多了,我们之所以这样决定就正如你所说,是要对平阳寨这许多生死兄弟负责,想让他们有一个好的归宿,而就眼下来看,没有比泰弓寨更适合他们的了。呵呵呵,左兄弟都想到哪里去了,你们泰弓寨诚心相待,我们怎会生出这种拿仁义做买卖的龌龊想法,你听清楚了,我们信得过泰弓寨,与其让这几百兄弟日后无家可归、沦为盗贼,或者被尤然这种小人利用,还不如先一步并入你们泰弓寨实力,这样不但众兄弟满意,我们两个也大可放心了。”
“可是•••你们•••这么安排,让小弟如何心安?”
“哈哈哈,好了,好了,知己好友之间还需顾及什么吗?这件事说白了,就是你们泰弓寨一出手,既帮我们兄妹保全小季,又让平阳寨找到日后归宿,我们大家各得其利,两全其美。放心,如果我们竟然打算着拿这个作为筹码要求什么,那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天理不容!”
“这•••窦大哥不必发这种毒誓,小弟相信了。”
“呵呵呵,那好,那我们现在还要商议之后的大事了?”
“嗯,好。”
心结一解,左子婴心中顿时大为畅快,即刻和窦氏兄妹开始研究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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