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萧白在天绝峰领悟剑意的时候,远在苍芜山以北,数千里外的一处荒僻之地。此处到处都是荒山,地势险恶,丛林莽莽,遮天蔽日,多有沼泽瘴气,兼之各种毒虫猛兽横行,数百里之内都毫无人烟。
林木深深,寂静幽深,静得诡异,静得阴森,还静得——萧杀!好似黑暗之中潜伏着无数看不见的危险,随时扑腾而出,择人而噬。
忽然虚空中漾其一片涟漪,随后冲出一条漆黑的身影,踉跄的走了几步,扶在一颗老树上,浑身忽的一颤,张口喷出一口乌黑的鲜血。
那人脸上一阵黑气诡涌变幻,好似化在水里面的墨汁被不断搅动,好片刻之后,他脸上的黑气才开始渐渐淡化,恢复正常的肤色,却苍白的厉害。这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消瘦的面容阴沉冷厉,目光锐利慑人,虽形容落魄,不掩枭之姿。
背靠在身后的大树上,中年男子黑衣染血,伤痕累累,胸膛起伏,喘着气,血腥的气息,在充满枯枝败叶腐烂的空气中散发开来,渐渐吸引了潜藏在暗处的某些危险。
一条花斑大蛇,缓缓在树枝只见蠕动,近似树皮的颜色使它看起来就像一根比较粗壮的树干,无声无息挪动着狰狞的身躯,深褐色的竖状的眼眸,冷冷俯视着下方的猎物,伺机而动。
猛地一股惊天煞气勃然爆发,仿佛山崩海啸,席卷四方,那条花斑大蛇身形一僵,蓦地当空爆成一团飞溅的血雾。
这股可怕的煞气虽然只是一闪而逝,却在一瞬间横扫方圆数里的范围,各种蛇虫异兽在感受到其中的凶险之后,纷纷仓皇逃窜。
“哼,小小蛇虫,也敢欺到我头上!”中年男子冷哼一声,脸色又是一白,唇角沁出一缕血丝。捂着胸口,他神情化作凶狠怨毒,“冥华,好手段,还心计,我们都小瞧你了,想不到你竟然这么狠,当真下得了手……”
三百年前,魔教昌盛,高手纷出,但所谓盛极而衰,就是因为太过强盛,一些魔教中人为修炼魔功,横行无忌,不择手段,肆意祸害苍生,使得天下生灵涂炭,终于惹的正道震怒,昆仑蜀山联合天下各大门派一同围剿魔教。
是役,魔门高手凋零,死伤无数,魔宗教门血流成河,山河尽赤,强盛一时的魔教从此一蹶不振。
三百年来,魔教各大派系都在励精图治,企图将本派系的势力发扬光大,领袖群伦。因此魔教势力虽然日渐强盛,但其内部争斗却日益惨烈,简直比当初与正道相争的时候还要激烈。尤其是一百年前黑冥宗之主冥华凭借一身强横实力登上魔尊宝座,励精图治,雄才大略,将黑冥宗调理的日益壮大,成为魔教第一大派系。
但论及辈分,冥华只是一个后进晚辈,魔门各宗派系的元老自然极不服气。明争暗斗,阳奉阴违,试图得到更大的权柄和利益。
但是谁也没想到,其实早在一百年前,冥华就在各大派系之中安插了眼线,暗中将各大派系的情况都了若指掌,一直容忍到今天,忽然施展出雷霆手段,将魔教各宗门都进行了一场血腥大清洗。
想不到冥华竟然能够如此隐忍!想到此处,中年男子心中都不得不叹服,随后忍不住涌起一股森森凉气。
便在这时,异变突起,一道宛如滚滚狼烟的漆黑光芒忽从丛林深处破空而来,隐隐形成一只巨大狼头的形状,狼眸血光幽幽,凶煞逼人,阴冷的气息弥漫四野,沿途不断有白色的冰霜蔓延;破空的声音,仿佛凄厉的狼嗥,摄人心神,挟着骇人威势,转瞬即至!
中年男子脸色大一变,猝不及防的变故,仓促间只来得及提起一半真元,抬掌硬接。
轰!狂风大作,气浪喷涌,无数枯枝落叶在肆涌的气浪中被震起绞碎。那人只觉手中传来无边阴寒怨邪煞气,巨力排山倒海而来,当即应声抛飞,虎口震裂,口中鲜血狂喷,身子横飞数十丈外。
中年男子身形跌落,再次喷出一口血雾,尚不待他喘一口气,就在这时,一道黑色的刀光,挟着开天辟地的雄浑威势,仿佛一道黑色的瀑布,从天而降!
猛烈的风压迫的无数尘沙落叶爆卷,逼命的危机蓦然而至,中年男子脸色雪白,一掌拍在地上,也顾不得狼狈,借势向一旁滚避。
轰!刀光迫地,宛如陨石撞地,泥石飞迸,一道环形的气浪倏然向四面八方辐射,赫见一道恐怖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丛林黑暗深处,看不到尽头。
“你现在的样子可真是狼狈呀,阎护法。”一声阴森的诡笑,两条身影缓缓从黑暗之中迈步走出,半空中一道黑光的光芒倒飞而回,落入一人手中,却是一颗巨大的黑色獠牙,也不知是什么猛兽的牙齿炼成的法宝。
当先一人,也就是拿着法宝的那人,身形高瘦,阴鸷的目光,看着翻滚在地的中年男子,毫不掩饰眼中的讥讽;后头一人身形雄健挺拔,一身黑衣,沉稳如山,只是站着,就有一股迫人的威猛气势。
“赵百通,果然是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叛徒!”中年男子突出一口血沫,盯着那高瘦男子,咬牙恨恨说道,怨戾的目光,宛如不共戴天的仇人。随后目光看向另一人,眼瞳不禁一缩,“想不到范护法也来了,冥华那小辈还真是看得起阎某。”
“阎护法,话可不能这么说,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这也是顺应大势,冥华魔尊雄才大略,这些年来为我魔门宏图大业励精图治,我能在其麾下效命,那是我等的荣幸……”高瘦男子赵百通冷笑道,还没说完,就被中年男子狠狠啐一口:“我呸!就你这幅德性也配叫做俊杰,只不过是个见风使舵的无耻小人,我阎某当初就不该留下你这条狗命。不过狗终究是狗。就算你背叛我,去抱了冥华的大腿,你依然还是一条狗!”
闻言赵百通容色一变,哼一声,阴冷说道:“阎森,你身中九阴魔种之毒,又身受重伤,一身功力剩下不到两成,现在的你就比没了牙的老虎,断了翅的飞鸟,在劫难逃,区区一个丧家之犬,还与什么资格在我们面前嚣张?”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什么,阴毒笑道,“不,刚才我说错了,现在的你,连一条臭皮狗都不如啊!哈哈哈!就你们这等包藏祸心的货色,想要谋夺魔尊大位,无异于痴心妄想,只不过是螳臂当车,自掘坟墓,愚不可及!”
赵百通的话语正好说到了阎森的痛楚,不可谓不毒,阎森浑身气得发抖,双拳紧握,青筋暴突,狠狠瞪着小人得志的赵百通,忽又放声大笑起来。
“阎森,都到了这种地步,你还能笑得好处?”赵百通素知眼前这位谈护法的秉性,见状心中不禁狐疑,问道。
“哈哈哈,我笑我阎某一生算计,到头来还是栽在了冥华那小辈手里,甚至还要命丧你这种宵小之手,难道这不可笑么?”眼中露出一抹决然狠戾之色,阎森缓缓站起,冷笑道,“不过想要我阎某人的性命,想要不付出一点代价也是痴心妄想,我虽然功体受损,实力不及以前一半,逼急了我要拉上你们一起上路还是可以做到的!”
赵百通闻言脸色一变,色厉内荏到:“虚张声势,阎森,到了这地步,你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
“是不是虚张声势,很快你就会知道了!”阎森冷笑,“就是死,阎某第一个就要拉上你!”
这时,赵百通身后那名黑衣人上前一步,说道:“阎护法,你也算是一个人物,如果你肯回头与我们一同辅佐魔尊,未尝不是没有活路。”
“范护法,你的好意阎某心领了。这次我们都小看了冥华,想不到他当真下得起这种雷霆手段,我们是输得一败涂地,不过要我去向他俯首称臣,绝无可能!”
阎森说的斩钉截铁,毫无转圜的余地,范护法眼中露出一丝遗憾之色。赵百通心里却不禁松口气,若是阎森当真肯招降,以阎森的实力将来必定能身居显位,而他曾经背叛阎森,以阎森的秉性,到时必定要找他算账,那他的下场必定凄惨。想到此处,赵百通心中发狠,厉声道:“范护法,还跟他罗嗦什么,像他这种身怀异心的角色怎可留在魔尊身边做事,还是早早将其除去才是!”
似乎是看出了赵百通的心思,阎森看他一眼,毫不掩饰嘲讽之意:“赵百通,我不肯招降,你心里一定很高兴吧?”
“自然高兴,像你这种妄图图谋魔门大位、心怀不轨者,少一人对我魔门都是一大幸事,如何能不高兴!”阎森阴冷的目光好似将他完全看穿,赵百通心中不禁一虚,却还是色厉内荏道。
“你若是果真如此想法,那倒是冥华手下又多了一条忠心耿耿的走狗了!”阎森不无嘲讽道。
“你!”泥人都有三分土性,被阎森几番讥讽,赵百通心中也是无名火起,“哼,死到临头,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范护法身躯巍然威凛,宛如一座大山,轻轻叹出一口气,望一眼对面的伤痕累累的阎森,说道:“阎护法,如此,只有得罪了!”
话音落,“轰!”一股沛然沉猛的气势,如山崩海啸般,从范护法身上猛然爆发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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