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声滚滚,密雨如织,水雾飘摇,闪电狰狞划过天空,光暗明灭之中,只看见四野模糊的轮廓,天地似乎都淹没在重重雨幕中。
荒野上,蒙蒙雨幕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缓缓坐立而起,冰凉的雨水打在少年脸上,身上的伤口在雨水中泡的发白,浑然未觉,只是呆呆的坐在雨中,木然而茫然。
滚滚雷鸣碾过苍穹,急雨如瀑,冲刷着这尘世,汇成一片破碎声。少年脸上是失血后的虚弱和苍白,身子微微颤抖,从内心深处渗出来的冰凉冷意,令他不由得抱紧了身子。
静寂,孤寂,除了这漫天泻下的大雨,世间似乎只剩下自己,弥漫的冰冷,似乎要渗入到了骨髓。
“连从我身边过去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还说不是废物……”
“如此无用,什么都靠别人庇护,不是废物是什么……”
“你除了倚靠别人,还能做什么……”
话语如刀。
疼,浑身的伤口中传来彻骨的寒意的刺痛。
低沉的雷鸣在云层之间翻滚,天色渐渐黑暗,雨势更疾,地面腾起迷蒙的水雾,摇曳在风中,厚厚的积水没过了脚踝,漂浮起片片草屑,随波而动。少年无神的坐在雨中,一动不动,久久,直至夜色慢慢降临,终于吞噬了天地,只闻雨势风声。
风雨中,忽然有一把白色的小伞,横了过来,挡在他的头顶,宛如夜色中绽放的一朵小小的白花儿;风雨中,有人素手撑伞,站到了少年身边。
片刻后,少年才忽然醒觉,扭转过头,登时怔住了。这时的夜幕之中,雨势疾狂,四野朦胧,一道苍白的闪电擦过天际,光芒照亮一张秀丽容颜。少年以为自己眼花,再定睛一看,却真的是那个跟自己寻宝月余的俏丽少女——无双!
此刻,少女俏生生地站在身旁,望着他,脸上带着一丝明亮的笑容。依然是一身水绿衣裳,手中撑着一把皓白的油布伞,上面用泼染的水墨画出一枝风骨遒劲的梅枝,梅枝上绽放着几朵红艳的梅花,极为传神写意。小小的油布伞,遮不住多少风雨,而这雨势委实太大,她裙裳边上,被淋湿了好几处,那几处淋湿的地方,柔柔贴在肌肤之上,若隐若现,一双小脚浸在积水中也不觉冷。少女静静站在少年身旁,望着他。
四目凝对。
那一刹,天地间,似乎所有的声音都在渐渐远去。白衣少年与绿衣少女,默然而望,悄悄无语。
半晌的对视,说不清到底过了多久。少女明眸如水,眼波流动,笑盈盈的望着少年:“你这人当真奇怪,这么大的雨,你坐在这里做什么?发呆么?”
“咔——轰隆!”巨大的闪电撕裂云层,隆隆的雷声,从天边黑云中传来。伴随着这道闪电雷鸣,这漫天雨势,竟变得更大了起来。
少年被雷声唤回了神,看到少女近在眼前的容颜,内心忽然涌起一股巨大的欢喜:“你、你怎么在这里?”
“你都在这里了,为什么我不能在这里呢?”少女眼神清亮,脸上带着一丝俏皮的微笑,还是那么理所当然的语气,却一点也不会让人生厌。
少年语塞,不知从何作答。
又是片刻的沉默,只有风雨雷声在夜色中传来。
“喂,你打算坐在这里发呆到什么时候?”少女问他,隐约带着一丝不满。
“哦。”少年慢慢站起,却因为坐的太久,又被凉雨泡久了,腿脚早已麻木酸软,刚一站起就觉脚下一虚,就要再次跪倒下去。雨夜中,一只素手伸了过来,抓住了少年的臂膀,少女明眸似水,好笑的看着他:“小心些。”
扶着少年站起,少女笑骂道:“真是个呆子。”
小白脸上有些发烫,并肩与少女站在了一起,却移开目光,不去看她。耳旁风雨声似乎小了些,听得到她轻轻的呼吸声,还有隐约从她身体上散发出来一缕淡淡的幽香,萦绕在他的身旁。
“喂,你倒是说话啊。”少女一双秀致的眉微微皱起,轻轻碰了一下少年的胳膊。肌肤间那细腻温润的触感,令小白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说什么?”少年显得有些笨拙,木讷,脑子里仿佛空了似的。少女扑哧一笑,手放在唇前,眉眼含笑:“你不只呆,还很傻,不过挺有趣。”
“先找个地方避避雨吧,我记得前边似乎有个亭子,到那里去吧。”少女提议道,小白点头应一声,跟在少女身边向前走去。
“你不是回去了么,怎么在这里?”少年忽然问。
无双身子微微一滞,又若无其事的前行,但脚步却重了几分,踩踏着厚厚的积水,溅湿了大半裙角,扭头瞪他一眼,没好气道:“我不喜欢这么快回去,喜欢到处乱跑,不行么?倒是你不也是要回去七星剑宗么?怎么会在这里?”说完心中一跳,刚才她便小心的不去提及这件事,此时竟说了出来,便小心的看他一眼。
少年的神情一滞,心头有迷惘掠过,小声说道:“有些事情要去做,只是…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做不好,以前总是依靠别人…”
似乎是刚才的话语触动了少女的某些心事,此时她面无表情,语气却十分不客气,甚至带着几分嘲讽地说道:“说你呆傻还真是,依靠别人怎么了?起码你还有别人关心在乎你…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有时间在这儿愁眉苦脸地唉声叹气,还不如好好修炼一番,等你将来修为高强了,有什么做不到的?”
“这个世道,从来都是这样,拳头够大够硬就什么都好说话。你现在境界比别人低,实力比别人差,也不代表以后始终是这样,就算你资质差了一点,别人每天修炼两个时辰,你就修炼四个时辰,我就不信还比不过,不然勤能补拙这句话是用来说着玩的么?除非你真的是资质差到了无可救药的地步。”
Copyright 2021宝石小说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