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巨大的身影从天坠落,浑身焦黑,血肉模糊,电光肆虐中化作了人形。
小白眼里的血色退去,脸色苍白,骇然盯着天上。只见天空暗红色的漩涡旋转,已经不足二里大小,显然刚才那一道雷霆耗去了大半酝酿的威能。
彤云涌动,暗红色的漩涡在天空缓缓旋转,收缩,酝酿惊天杀机,一道发丝一般锋利尖锐的电光在其中扭曲跳动着,散发出惊心动魄的灭绝的气息,光看着就已经令人毛皮发炸,心悸莫名,好似心中已经被一根尖锐的长针刺痛。可怕的压力重若山岳,笼罩四方,虚空如被冻结。小白只感到自己仿佛是一只被封在琥珀里面的虫子,别说动弹,就是在这股压力下,自己都已经喘不过气,身体传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随时都会崩溃一般。
蓦地,漩涡中那道发丝一般的电光猛的一颤,转眼便跨越了无穷距离,来到小白身前!
小白浑身汗毛炸起,一股莫大的危机感瞬间充斥全身,然而此刻他身受重创,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暗红色色闪电化作的黑线,朝着自己的眉心笔直的裂空刺来。
虽然只是发丝一般粗细,却散发着大毁灭,大破灭,大绝灭、极端的凶险气息。似乎只要被这一道雷光碰到,就会灰飞烟灭!
这次便要死了么?小白心中绝望的想到。
生死危局,千钧一发,少年脑海中蓦地一声铿然龙吟,浑身一震,一道银光忽从他眉心处暴射而出。
黑电暴殛,银光飞射,只在距他眉间不足三尺处,骤然碰撞!
万分之一的刹那,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也没有巨大的能量爆涌,只是轻轻一声——嗤!
无数细丝一般的漆黑电光游离飞射,割裂虚空,擦着少年的身体掠过,然后悄然湮灭在半空,小白惨哼一声,身上猛的裂开数道伤口,传出焦臭的气味,仿佛被无数利刃切割过一般。
黑色的雷丝湮灭,铿锵一声,一把银色长剑从半空跌落,倒插于地上,却见修长的剑身上,一道道裂纹密布,看起来好似会随时碎裂掉一般。
“这是……”小白心神一震。
为什么自己的身体里会有这么一把剑?为什么这把剑——似曾相识?
“天地烘炉,炼剑为骨,起死回生!”一个声音,忽然在脑海里回响,似乎是在告诉少年此剑的来历。
望着剑身上那纵横斑驳的裂痕,小白心中巨颤,忽然生出巨大的悲怒,拼尽所有的力气,慢慢爬起,伸出手,想去拿到那把剑,却牵动伤势,猛地一口鲜血喷出,洒落到剑上。
天空漩涡仅剩不到千丈大小,仿佛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虚空震荡,云层汹涌,向中心处聚涌,又一道黑色的雷丝在漩涡中心扭动闪烁,一颤之下,便见一道笔直的黑线割裂虚空,挟着一股磅礴威压,狂飙激射,直刺少年。
“铮——”几乎同时,长剑剧烈颤动,猛地拔地掠起,落到小白手中,刹那一种血肉相融般的感觉从剑上传来,一股生机传入少年体内,让小白浑身每一个细胞都不由得一阵雀跃,但此刻正值生死危机,由不得他迟疑,极力催动元气,灌注到手中,长剑嗡吟,腾起一层湛湛光华,顺势斩向那道黑色的雷丝。
说来话长,实际上却不过电光火石的一瞬,雷丝瞬至,提剑怒斩!
快不及眨眼,快不及闪避,快不及思考!
“锵!”那一丝漆黑雷光狠狠刺在剑上,发出一声刺耳雷音,无数电蛇迸射甩动,一股刚猛无俦的巨力狂涌,少年惨哼一声,当即被这股巨力轰飞。黑色的电弧肆虐,疯狂的涌入体内,一条条经脉经受不住纷纷撕裂,小白浑身血雾迸射,死死握紧手中的剑,却没发现,在雷电的轰击下,丝丝殷红的鲜血慢慢被吸入长剑上斑驳的裂纹中,开始亮起淡淡的血色光芒,周身喷溅弥漫的血雾也似到牵引,向的剑上涌去。在那恐怖的雷光中,这一切都毫不起眼。
忽然,“叮”的一声,小白瞳孔猛地收缩,那道漆黑的雷丝竟然穿透了长剑,化作一根雷针,落向他胸口。死亡的危机近在眼前,受到感应,小白胸口立刻浮出片片厚实的鳞甲,不及一瞬,雷针碰到了小白身上。
轰!雷针轰然炸开,电蛇乱舞,小白胸前鳞甲迸飞,鲜血狂喷,被炸开的气浪掀起,弧抛飞坠,狠狠摔落百丈之外,险些昏死过去。
随着最后一道雷霆落下,消散,笼罩四方的威严慢慢消散,空中浓云散去,天地重归清明,只见荒林中火势焚天,满目疮痍,遍地焦土,方圆百里的地面下陷了七八尺,一条数里长的巨大深谷横亘百里荒林,如同大地被劈出一条狰狞伤口,散落大块大块黑漆漆的琉璃,热浪滚滚,空气中浮动着阵阵浓烈的烧焦的味道。
小白强忍着身上的伤痛,拄剑慢慢站起,望着天劫过后的景象,心知刚才那般动静,必定会惊动一些人前来查看,不宜再在此地不宜再停留,略作调息,看看手中裂纹斑驳的剑,提起体内最后一点真元,祭剑而起,化作一道银光
冲天飞起,很快消失不见。
就在小白远去不久,远方天际一道青光破空而来,停在荒林上空。
光芒敛去,现出一个邋遢道人,破旧的道袍迎风飘动,看起来颇有些不伦不类的感觉。道人踏空伫立,眼望底下荒林疮痍满地的情景,不禁倒抽一口凉气,原本惺忪的醉眼登时闪过一道慑人精光,神识辐射四面八方,瞬间扫过千百里方圆,却无甚发现,两条花白的眉毛不禁挑起,嘀咕着说道:“没有?难道是在天劫中灰飞烟灭了么?还是来晚了已经给它逃走了?”
眼见底下山林火势熊熊,道人叹一声罪过,身子一晃,一步迈出,便落到了林火边上,拿出身后的酒葫芦,饱含一口,猛的喷出,但见一片水幕铺开,道人并指虚划,口中念念有词:“天尊敕令,甘露之泉,涤除凶秽,时雨召来!”并指点向那片水幕,便见水幕崩散,化作一片水汽消散。
“疾!”老道双目一凛,最后一声轻叱,霎时,风乍起,云骤涌,一片片浓云快速布满上空,随着一声惊雷,雨点由疏而密,愈下愈急,只不过半刻,一场急雨倾盆而下,林中不断蔓延扩散的火势慢慢的熄灭了。
“散!”眼见火势尽去,道人拂袖一甩,一阵大风刮过,顿时,雨势骤停,风歇云散。
“唉,为了救火,可惜了我这一口百年陈酿!”道人满脸惋惜,摇摇头,拿起酒葫芦长饮一口,忽而抬头向远处望去,“嗯?”
就见远方几道流光飞掠而来,在荒林上空停下,现出四道飘俊身影。两男两女,皆是二十来岁模样,各自踏在一口飞剑上,衣发飘飘,颇为不凡。看到前面的邋遢道人,尤其是他腰间那酒葫芦,四人心神一震,随即飞落下来,收起飞剑,恭敬上前行礼道:“晚辈见过欧阳前辈。”
那道人微微点头,眼皮微微抬了一下,说道:“小娃娃,看你们样子应该是哪个门派外出游历弟子吧,你们没事到这里来做什么?”
为首一名蓝衣男子恭敬道:“不瞒前辈,我等都是天象门弟子,路经此地,忽然看到此处上空出现不明异象,前来查探。不知前辈可知是出了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不就是天上打了几个雷,烧了点林子,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道人灌下一口酒,不甚在意的随口说道。
几个年轻人面面相觑,看一眼底下的面目全非的山林以及那道横亘数里的举得深谷,打从心里就不相信道人的说辞,只是他不愿意说,他们也不好说什么,毕竟这个人的身份摆在那里,万不敢将他得罪了。
“为什么不说话?”见几人半天不吭声,道人忽然板起脸,没好气道,“刚才我摆明了睁着眼睛说瞎话,你们都不肯说一声么?哎,现在的年轻人啊!”说罢一阵摇头叹气。
几个青年人心中一阵古怪,彼此对视几眼,为首那名男子上前恭敬说道:“如此,还请前辈赐教。”
“赐教?我为什么要给你们赐教?”道人瞥了三人一眼,拿起酒葫芦饮了一口,继续说道,“那是你们师门长辈该做的事,要是我给你们赐教了,哪天你们师父说我抢他们徒弟怎么办?有那等闲工夫去教别人的徒弟还不如回去打壶酒痛饮来的舒坦呢!走啦走啦,这里也没你们什么事了。”
说罢,大袖一甩,身形一转,化作一道虹光逝去,转眼消失在天际。
几个天象门的弟子又是一阵面面相觑,早就听说了这位欧阳前辈性情古怪,喜怒无常,让人捉摸不透,现在看来确是如此。四人心中苦笑一声,在附近查看一番没什么收获后,便御剑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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