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叶浮萍,在水波之中沉浮。
迷茫间,少年渐渐苏醒,睁开眼,满目的腥红。
血色的海水,血色的天空,似乎连流动的空气都是血色的,血色的世界,无边无际的血色!
血海兴波,波澜起伏,无数残肢断臂在血海波涛之中载沉载浮,惨烈的画面,宛如修罗炼狱,直令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连做几个月的噩梦。
而自己就漂浮在这一片血海之中!
哗!一个浪头卷来,浓烈的血腥之气扑面而来,呛人欲呕。少年想避开,却愕然发现自己的身体不知为何已经虚弱得连一个指头都动弹不了,甚至感觉不到体内真元的存在。
“啪!”粘稠的血浪浇了小白满脸,浓烈的恶臭仿佛腐烂了千万年的尸体,就是将世间所有最污秽的东西放在一起都不及这血海的万一,小白浑身都忍不住的颤栗痉挛起来,腹中翻腾不休,却是什么都呕不出来。
小白心里涌起强烈的不安:怎么回事?这是哪里?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无人回应少年的疑问,因为除了他,这个世界再没有其他活物。
诡异的空间,没有日夜的更替,没有丝毫的生机,也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却最是难熬。时间仿佛被刻意放缓无数倍,折磨得少年几乎要发疯。
身体在血海中起落沉浮,不知时间的流逝,或者说,太过漫长的禁锢已经让人彻底的麻木,自己究竟在这片血海之后总漂泊了多久?一个月,一年,或者是一百年,甚至仅仅只是一天?小白辨不出,他着急过,害怕过,惶恐过,如今却只剩下冰冷的绝望。
也许,自己也将成为着血海中众多尸骸当中的一具?
血色的波澜起伏,少年身若飘萍,随波逐浪,不知将要飘向何处。
忽然,前面出现一个巨大的漩涡,竟有千丈大小,涡流暴旋,隆隆轰鸣,一圈圈一层层急流怒卷,形成一个巨大凹陷的螺旋空洞,黑黝黝的看不到底部,也不知道究竟有多深。急流汹涌,不断吸扯着四周的血水尸骸,牵引着小白的身体越来越快接近这个巨大的血色漩涡,浪涛一卷,转瞬便吞没少年的身影,将之卷入血海深处。
一口口浓重的腥血混合着腐烂的碎肉灌进口鼻当中,腥臭难当的气味,似乎要从周身毛孔钻进去,浸透整个身体。小白紧闭住嘴,忍住呼吸,还是无法承受这可怕的味道。
一阵阵的天旋地转,周围的压力大的可怕,仿佛要把他挤爆了似的,阴森阴寒的气息几乎要冻彻骨髓,就在小白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终于被一股巨大的离心力甩出,却已经不知道被扯入了血海不知多少里的深处。
血海之下的世界,幽暗冰寒,无数残肢断臂飘忽沉浮,不断有一些腐烂不堪的头颅从身边漂过,漂浮的发丝,仿佛一簇簇枯萎的水草,面目全非的脸庞看起来无比丑陋和狰狞,空洞的眼眶黑洞洞的望着沉入海底的少年,十分渗人。忽然小白双目圆睁,惊骇莫名,那些头颅,虽然脸上的肌肉残缺不堪,可是他分明看到它们脸上肌肉抽动,竟然都在对自己笑!
“哈哈哈……”
“嘻嘻嘻……”
“嘎嘎嘎……”
疯狂的笑,阴森的笑,残酷的笑,恶毒的笑……各种笑声交织一片,如同最尖锐的针,刺穿耳膜,冲入脑海,让人几欲癫狂错乱。这些笑声越来越尖锐,越来越凄厉,渐渐变成了阵阵歇斯底里、凄厉无比嚎哭惨叫之声。
一张张狰狞恐怖的脸孔从黑暗之中浮现,凶狠的看着慢慢沉落的少年。那些苍白的脸庞,神情疯狂狠戾,仿佛从幽冥深处爬出来复仇的恶鬼,一只只冰冷苍白的手,慢慢从血海深处的黑暗里密密麻麻伸上来,仿佛铁铸一般,紧紧的抓住少年的身体,撕扯着,要将他拖入无尽的深渊,与他们同坠幽冥。
少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自己不断被拉入深渊,无法逃避,无法抗拒。四周越来越暗,越来越冷,压力也越来越大,渐渐,他感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开始渐渐模糊。
我这是要死了么?或者我已经死了,身在幽冥之中?少年心里想着,意识开始恍惚起来。
人在黑暗中,最希望看到的是什么?
是光。
人在绝望之时,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是回忆么?或者,是更深的绝望?
绝望之中,能够看得到希望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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