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人谓西蜀山水多奇,蜀江水碧蜀山青,尤其是那山峦迂回起伏之间,但见云海飞卷奔腾,如梦如幻.蔚为壮观,令人不由幻想起天地间的灵气汇聚于川岳之间,恍如仙山胜境。所谓幽深灵秀之境必多奇闻异事,这里同样流传着许多奇异怪诞之故事。其中相传,山中有不死奇人,在山中吸取天地间的灵气,修炼仙术,参透天地宇宙、生死永恒的奥秘,突破凡人之躯,长生不死,且能追风逐月,星海飞驰,呼风唤雨、移山填海,无所不能。
凡人大都恋生恶死,于是有人走入深山幽谷,寻求仙缘,以期能够达到长生不死,摆脱尘世纷扰,逍遥永恒的目的。奈何仙路渺茫,遍寻不着,且自古以来,深山大泽,多生龙蛇,深林幽谷,也多是虎豹豺狼栖身之所,那些人往往一去返,便有人妄加揣测,有的说那些人是被虎狼妖魔吃了去,也有人说是被仙佛接引超度去了,可谓众说纷纭。
人到底是血肉躯,意志薄弱者占十之**,因有前车之鉴,人们对那些险要奇异之地渐渐的敬而远之,倒便宜了那些高人奇士们,省去了诸多尘扰,独享那灵山胜境的清福。于是,渐渐的,这些离奇传说就真的成为了人们口头相传、虚无缥缈的传说了。
明月出深山,苍茫云海中。
湛湛青穹,一轮皓月当空,清辉似水,遍照尘寰,飘渺云海之中,只见一座座山峦巍然耸立天地间,寂然无声,静谧清幽。在此万籁俱寂的时候,山中生灵多是入了梦乡。
云海茫茫,皎月朗朗,峰峦矗立,星罗棋布,但见一座座殿宇巍然坐落群峰之上,依山而筑,一道道云气如白练自云海间倒腾而上,悬于诸峰之上。山峦殿宇之间,虹桥跨空,廊道盘旋,屋宇楼阁,法度庄严,巍峨之中透着幽然的意境;更在那山峰至高处,云雾飘渺之中,隐隐约约有巨大的天空之城,海市蜃楼般的漂浮着,竟是数座巍峨宏伟的山峦毫无依凭的漂浮高天上,金殿楼台,重重叠叠,鼓荡着浩然的天地灵气,霞光万道,气象万千。
“天下飞剑出蜀山,妙法玄通号昆仑。”这两句说的是修仙界最具赫赫威名的两大门派:蜀山,昆仑。
而这里,便是蜀山!
在此夜深人静之际,忽尔山中一道赤虹掠起,飞上高空,向着山外飞去。便在此时,一座险要石峰上,一道清丽绝尘的白衣身影,衣袂飘风,不染尘俗,眼望那道飞逝的赤色虹光,一步迈出,化作一道银虹飞起,破空电闪。
冷月悬空,苍山云海间,银朱两道流光飞逝如电,距离一点点的拉近,眼看就要被追上,赤虹急转,便向一道山崖上飞落。
虹光敛去,现出一个锦衣少年,玉面朱唇,眉目清秀,俊俏伶俐,一看便知乃是聪敏过人之辈;随后,半空银虹一敛,落在少年身前,走出一道如仙清影,莲花般一尘不染,却是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女,一双清眸清幽恬淡,如秋水似明月,看着那少年,肃颜说道:“卓仁,你不在莲花洞中好好面壁思过,为何擅自跑出来,莫非还想再被多罚几年的面壁么?”
少年满脸讪笑,上前亲热的拉住少女的手,摇晃着撒娇讨好道:“我的好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烦就是整天枯坐修炼了,更别说要到莲花洞那等地方去面壁了。我们修炼来修炼去,为的不就是得逍遥得自在么,可是整天闭关修炼,大好人生不能好好享受,那还怎么逍遥,怎么自在?而且,你不觉得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活着,岂不是很无趣?”
少女不为所动,容色清冷,呵斥道:“休得狡辩,满口胡言乱语!你总是这般怠惰修行,贪恋红尘,枉费了这般天赋和机缘,将来如何能修成正果?”
少年顿时满脸苦色:“姐姐你又不是不知道,一提到那些东西我就头疼,还不如让我出去游戏人间来的快活。整天对着那面破石壁,要是因此小弟我胡思乱想之下,一不小心走火入魔,变痴变傻了,生不如死,那姐姐你岂不是要伤心流泪心疼死?我的好姐姐,你不会真忍心看我变成那个样子吧?”
少年拉扯摇晃着少女的衣袖,苦苦哀求道:“这次您就当没看见我,放过我,让我走吧。姐姐……”
少女清幽如月,只是静静看着那少年,似要将他看的透彻。这小子擅自逃离掌教的处罚也就罢了,还敢如此诸多狡辩,面壁思过能走火入魔,还真亏他说得出口!
但是少女对自己的这个弟弟却是了解不过,心知以他顽皮好动的性子,哪怕叫他面壁十年百年也未必能够静下心来,若是非要逼他,还真可能在修炼时出个什么岔子。
修行长生,本就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的下场,但修炼也讲究一个顺其自然,强求反而是落了下乘,难免适得其反的结果。
楚卓仁被少女清冷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只见他眼珠转动,心思电转,马上摆出满脸委屈之色,轻摇少女的衣袖哀声恳求道:“我的好姐姐,你就当做没看见我,放过我吧——”
少女容色清冷,仿佛九天仙子,不染尘俗,对少年的软言哀求毫不动容,决然说道:“你屡次触犯门规,面壁之罚就是让你静思己过,磨练心性。速速回去,这次你擅自外出,我可以当做没看见。”
少年见少女着实不讲情面,眼珠一转,摆出一副哀怨的神情,拉扯着少女的衣袖:“星雯姐,你可是我的亲姐姐啊,你真忍心让我在那个阴森森、又湿又冷的莲花洞呆上四年么,那样我会疯掉的!”
“无论你说的如何天花乱坠,不行就是不行,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少女无动于衷,甩开少年的手,“再不回头,我便出手了。”
“姐姐……”少年又上前,晃动着少女衣袖,委屈不已的模样,“我们从小相依为命,你从不忍心让我受半点委屈,真忍心这么对我么?”
少女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少年的话似乎触动了她心中某处,神色稍缓,正待再行劝阻,忽而面色一凛,惊怒交加,瞪着少年:“楚卓仁,你!”
只见少年飞快的退开几步,一脸诡计得逞的得意笑容,而一张金色符箓已不知何时贴到了少女身上。
“我的好师姐,好姐姐,”少年满脸无奈,抱怨道,“自从你修炼太上九清剑典之后,就变得越来越清心寡欲,越来越不近人情了,既然你这么狠心,我也是没办法,这张定身符只能定住你半个时辰,你就安心在这里参悟这天地间的奥秘吧。我走啦。”言罢纵身一跃,化身一道剑芒破空遁去,转眼不见了踪影。
高风吹袭,少女孤身独立悬崖之上,一动不动,眼看着少年离去的方向,始终清幽孤冷的脸上终于起了一丝变化,眼中流露出一抹担忧着急之色。然而任她如何催动体内真元,始终挣脱不开身上那定身符的力量,动弹不得。
就在少年远去不见片刻之后,虚空之中,传来一声无奈轻叹,少女身旁慢慢显化出一道清瘦身影,鱼冠星袍,银须雪发,一派仙风道骨,似乎随时会乘风登仙而去,却是现任蜀山掌教元辰真人。
道人从虚空中走出,看一眼伫立不动的少女,抬手轻挥,楚星雯身上的定身符化便为几片灰烬随风飘逝。
解开身上的束缚之力,少女上前对道人俯首行礼,轻声道:“星雯没能拦住小师弟,请掌教责罚。”
走到崖边,道人负手而立,望着远处的皓月流云,雾霭山峦,轻叹一声:“罢了,命数如此。”
有风起,凛而冽,自山外而来,卷动茫茫云海汹涌,吹得岩间老树摇晃,吹得衣襟猎猎作响。
山崖上两道身影迎风伫立,袍袖飘动,如遗世独立,犹若神人。少女眼看少年离去的方向,眼中忧色掩不住,终究忍不住询问道人:“师父,卓仁他真的躲不开此行劫数么?”
听到少女终于还是问了出来,道人淡淡说道:“冥冥之中,卓仁命中注定要有此一劫。若然强阻,却会牵连出更大一重劫数,甚至可能祸及蜀山。天意难测不可违,非是我等所能强求。修炼长生,本就是逆天之举,冥冥之中自有劫数相随,避是无法避过的,虽然有一线生机,但若是渡不过自是身死道消,万事俱休。”道人须发如雪,眼望山外,神情幽远,当风而立,竟有几分虚幻不真实之感,“卓仁将来如何,便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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