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叫谁死老太婆!”
“我可没有指明谁的名字啊!所以谁答应了我就在叫谁!”
“你还真是够胆……呀!”
“彼此彼此……呜!”
两位女士开始互相扭捏对方的脸蛋,一对漂亮的脸型就在这毫不留情的动作中肆意变形成恶魔的写真,尽管两人的眼睛里都已经流出了眼泪,嘴上还是没有丝毫的松懈:
“我说你啊……要认输就趁早……老太婆……我还只是用了一半的力而已……!”
“哼……谁要听你胡说……我也只用了不到一半的力啊小丫头……!”
“哎呀……我还是有些夸张呢……其实我只用了十分之三而已……!”
“彼此彼此……我只是用了十分之二……!”
“十分之一……呜呜呜!”
“看你那哭得那么难看……比路边的流浪狗还要可怜啊……汪汪!”
“你还不是一样……简直就是刚生下来就被抛弃的流浪猫……咪呜!”
不仅是身份尽失,颜面也是大损,情势糟糕得无以复加。雪莉不开心地朝着洛依德怒目而视:
“都是因为洛依德先生的优柔寡断,所以才会变成现在这样的!你到底要占有多少女士的心才会满足啊?”
“我不知道……不对!我也不想变成现在这样!两位,赶快住手!再这样胡闹下去你们的脸……”
“给我闭嘴!你这个无耻的混蛋……!最讨厌了!”
虽然嘴里对着洛依德大喊讨厌,却把力量都加诸手上,似乎彼此手中扭捏着的就是洛依德的皮肉……僵持了半天,终于还是露露突然松开了手:
“投降了!”
见好就收,茜露随即松开了双手,虽然脸蛋的疼痛如同烈火烧烤,总算心里还是得意洋洋:
“呀哈……我赢了呢……笨蛋露露!”
“和你这种野蛮人有什么可比的……我也真是太孩子气了!”
“哼!败军之将只会嘴硬,这种事也是能理解的啦……”
“你们这算是哪门子的输赢!看看你们的脸,我都认不出到底谁是谁了!”
茜露抢过洛依德递过来的镜子,才照了一面,就突然“呜呜呜呜”地哭了出来:
“太……太难看了!变成这种模样……实在是太难看了!”
“所以就不要逞孩子气去做这种傻事!露露也是,为什么非要和茜露玩这种糟糕的游戏!身为学院的教师,应该有些觉悟才好……”
“哎呀呀……居然被洛依德教训了!真是让人无法形容的悲伤啊……居然对那么可爱又纯情的露露说这种过分的话!”
说着这些莫名其妙的话,露露居然也跟着“呜呜呜呜”了起来,不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完全是在做戏,洛依德也不去搭理,只顾着为茜露抚摸着肿起的脸颊,才刚摸了两下,就被猛然冲过来的雪莉推倒了一边:
“这种事交给我这样的女仆来做就可以了!不用洛依德先生亲自动手啦!身为王子和领主,这样的做法会让别人骄傲起来的……所以请你出去一下,我来帮茜露小姐处理!”
“你来处理不是不可以……为什么我要出去呢?”
“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总之就是请你先出去啦!有些事是不能被你看到的!”
“不过是治疗一下受伤的脸,有什么事不能被我看到……唔哦!”
不顾他的疑问和申辩,雪莉连拉带推地把洛依德赶了出去,随着房门关紧,先是一阵令人不安的寂静,随后就传来了三位女士的惨叫声。洛依德扶着额头重重地叹着气:
“说什么不想被我看到……原来就是打架啊!为什么对这种事偏偏就那么乐此不彼呢!”
赶回王城的菲琳雯立刻向女王禀报了关于茜露的困境,不出所料,瑟莉希娅第一个反应就是满脸怒色地拍着桌子站了起来:
“这是在把海尔米兰的法律当做儿戏吗!竟然那么自作主张地就作出这种不负责任的决定……实在是太任性了!独断专行也要有个限度,怎么能做得这么过分!”
“虽然我妹妹这么做确实是有些独断……但是请女王陛下考虑到她的心情和目前的困境原谅她这一次……”
“我一直就觉得自己是个过于宽容的女王……对茜露确实是过于宽容了!前一次关于赫兰德的问题,虽然最后总算想出了合理的办法,但也不意味着我真的对她就没有任何的惩罚意图,想不到她竟然接二连三地闹出这样的乱子……简直就是忍无可忍!如果我这次再不加以惩罚的话,真不知道她还会做出怎样的事……”
“请原谅我的无礼,女王陛下,我并不是在为妹妹开脱,因为当我得知这一消息之后,心里的惊讶和愤怒并不比陛下来得少,但是作为女王,我想请您冷静下来想一想,您一直以来对茜露的信赖到底是基于怎样的理由呢?不就是因为茜露身上有着令您值得去信赖的美德吗?所以说她现在所做的虽然过分,却也是迫于无奈所致,并不是真心想要为您增添烦恼啊!请您站在朋友的立场为她想一想,或许您也不致于那么愤怒……”
“这些我都明白,菲琳雯,我也没有责怪你偏袒妹妹的意思。只不过,虽然我很清楚我应该像你说的那样去做,但是你也不该忘记,我毕竟是海尔米兰的女王,我所做的首先应该是基于王国的利益和权威,而不是单纯的朋友之情。倘若我还是以前的公主身份,就一定不会说出今天这些话了……这也是无可奈何的呀!”
瑟莉希娅满心烦恼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忽而又焦躁不安地站定下来:
“如你所说,茜露会那么做也是迫于无奈……我很清楚她现在身上到底承受着怎样的压力,因为一谈到贝蒙特这个令我父王都敬重的人,就连我都会不知所措甚至敬畏三分。他既然遵循了学院历代以来被王室所承认的法则,就无法轻易地作出更改;然而一旦我认同了贝蒙特的处罚意见,或是茜露的外交申请,就会意味着和你们的父亲拉姆斯侯爵为敌……这两位都是我无法轻易应付的元老啊!而我现在,居然就是和这么两位举足轻重的重臣为敌,我又怎么可能冷静得下来呢!”
“而且我听茜露说,即便是剑士团的十几位学生同时以退学作为威胁,贝蒙特学院长也丝毫不为所动。这也难怪茜露会产生那样的想法……”
“不仅仅是她,现在连我也是进退两难!真是糟糕透顶,为什么我没有在事先想到这一点呢!如果我能早有考虑,或许就不会演变成今天这也的局面……真是千虑一失啊!然而,如果茜露没有当着学院长的面作出那种决定,局面或许也不会如此难堪……菲琳雯,你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做?”
“关于这一点……我并不是国王,您才是女王陛下啊!所以也只有您才能在这种情形下发挥才智,去寻求一个合理的方法。这一切,也只有您才能做得到不是吗?”
“真是狡猾的回答啊……如果女王就代表着无所不能,那么一切都会简单许多,甚至连这片大陆都不会充满了种种的危机了。遗憾的是,我并不是那样无所不能啊!”
瑟莉希娅坐回到椅子上,轻轻地按摩着自己的太阳穴,试图令自己的神经高度地集中起来:
“而且……现在还有另一件事令我感到为难。”
“另一件事?”
“关于我的婚事……你应该能猜想到,我和路特文……果然是没有了希望。”
“是……从得知他成为国王的那一刻开始,我就已经有这样的预感了。只不过考虑到您的心情,所以一直都没有提起……”
“我也已经接受这个现实……就算不接受又能怎样呢?我们都不可能为了对方而放弃一个王国……那是只会出现在戏剧里的故事罢了。不过,好不容易才从这种心情里挣脱出来,鲁米尔他们却又抛给了我一个难题……”
“是……劝说您另择合适的夫婿吗?”
“正是如此,理由也是非常简单,因为我们需要继承人,所以我有为王室生育子嗣的义务。这一点我当然也很清楚,但是……”
“但是您不愿意和那些根本就不熟悉的人结婚……是这样吗?”
“为了一个简单的政治利益而硬是凑到一起,就算同睡在一张床上,也只是同床异梦,最终不过是为对方增加烦恼和痛苦罢了。我不愿意施加给人无谓的痛苦,也同样不愿意去承受这种痛苦,所以我没有答应,但是鲁米尔却丝毫不肯退步……”
“那是当然的呀,因为他完全是基于海尔米兰的未来,并没有,也不可能完全地考虑到你的心情……”
“结婚这样的事……如果能那么轻易就作出决定,反而是一种幸运呢。所以我最后照顾到他的脸面暂时地答应了下来,并且我将在明天宣布夫婿的人选……”
“那么……您决定选择谁为夫婿了吗?”
“怎么可能呢!理由你不是也已经说过了吗?怎么可能和完全不熟悉的人结成夫妻!”
瑟莉希娅把桌边的一堆文件堆放在菲琳雯面前。仅看了第一张,菲琳雯就明白其中是怎样的含义:
“这些……都是所谓的夫婿人选?应该都是优秀而高贵的世家子弟吧?”
“真是遗憾……没有一个是让我感到满意的。”
“您的眼光还真是严厉……”
“这不是所谓的严厉,不满意就是不满意。能配的上我的也只有路特文而已,永远都是这个答案……所以这些东西……!”
瑟莉希娅轻轻挥动了一下权杖,这堆代表了海尔米兰高贵子弟的文书立刻就在火焰中化为了灰烬。
“如果我能把烦恼都像这样燃烧成灰烬……就真是轻松得多了。”
“虽然如此……可是您不是答应了明天宣布您的决意吗?一国之君,可不能言而无信呢!”
“我当然明白这个道理,你也不必为我担心,我已经有了最后的答案,会让那些大臣们无话可说……”
“虽然我相信您的决断,但是请您千万不要意气用事,如果像我的妹妹那样……”
“我怎么可能在有了足够的教训之后还会犯错呢!无论如何,这是我经过这几天的深思所作出的最后的决定。我所考虑的是,按照海尔米兰的法令,国王宣布婚事之后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的空隙,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里,除去战争之类的大事,一切还没有付诸于行动的计划都必须暂停下来为国王的婚事让路,这是任何人都无法违背的先例。所以我想利用这一个星期的时间,拖延茜露的退学决议,从而和贝蒙特,以及拉姆斯商量最为合理的解决办法。”
菲琳雯的眼中忽然洒下了泪水,她跪倒在地握住了瑟莉希娅的手:
“您……是为了茜露,才临时作出这种决定的吧?”
“虽然有为了茜露的目的……毕竟我们是朋友啊!不过,你不必有太大的顾虑,这本来就是我迟早要下的决心,迁延日久,所承受的压力和痛苦只会不断地上升,所以趁着现在……或许这是我最后一次任性了,毕竟我的夫婿,是伟大的海尔米兰啊!”
“您的夫婿……您刚才说什么?”
菲琳雯大吃一惊地抬起头来,瑟莉希娅的眼睛正湿润得令她心痛:
“你还不明白吗,菲琳雯?能配得上我的夫婿,除了路特文,就只有海尔米兰了……这不是非常明白的现实吗?我的一生……除了他们,再不会有任何的”
瑟莉希娅从桌子的抽屉里取出了一个小巧而精美的首饰盒,打开盒盖之后,展现在菲琳雯面前的是两枚戒指。一枚是雕刻着狮子图案,也就是路特文赠予瑟莉希娅的礼物,另一枚是镶嵌有“梦见之花”形红宝石的戒指,这正是瑟莉希娅的婚戒。瑟莉希娅小心地把两枚戒指握在手中,站起了身来:
“女王瑟莉希娅在此宣誓……我的夫婿是海尔米兰,永远而光辉的海尔米兰……我一生都会忠诚于他,一生都会为他奉献我的爱情和我的生命。诸神见证,请赐福于我,赐福于我伟大的夫婿,荣光的海尔米兰……”
瑟莉希娅的眼泪在脸上纵横,祈祷的声音也颤抖得不成语句,但她的脸上却带着幸福的微笑,然后将两枚戒指逐一地套在了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
“菲琳雯……记住这一刻,从现在开始,一个伟大的王国,和一个伟大的女王……就要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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