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方的迎送是必须的,不管是属于那种心态的人,在这场面,每个人都是兴高采烈的,祝贺声喧天、赞扬声不绝于耳。如果是从表面上看,官场,是个很惬意,很热闹的场所。
官场是很热闹。这不,周灿还没出发,仙桥乡政府就大张旗鼓地准备了三天,迎接新乡长到位。
这样隆重地迎接新乡长,乡党委书记不会有意见吗?
不会有意见,因为,就是他要求这么布置的,他准备超高规格迎接周灿的上任。不过,这种安排多少有些不合常理。乡长,名为一乡之长,实为老二,党委书记才是真正的当家人。可是,仙桥乡这么高规格迎接周灿来上任是什么原因呢?
有的人说,唐书记求贤若渴,为了把本乡的经济搞上去,他巴不得来个姜子牙之类的人物,快速把整个乡的经济发展起来,摘掉全县税收等各项指标倒数第一的帽子。也有人说,唐书记老奸巨猾,他是有所图的,在玩一个阴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唐书记是仙桥乡的土皇帝,在那里已经干了八年了,他还没有回城的打算。
其实,周灿心里清楚,唐继光书记得知周灿只有二十六岁,细屁孩一个,他觉得周灿不会对他构成任何威胁,他可以肆无忌惮地干他想干的事。
周灿对于自己的家乡很有感情,养父母对他恩重如山,弟妹情同手足,一家人其乐融融。回家乡干一番事业自然是件很快意的事。
明天就要去仙桥乡上任了,来祝贺的人络绎不绝。人走红,门庭若市;人走下坡路,门可罗雀,自古不变的道理。
周灿怎么也没有想到,刘枳芝会来送行。周灿刚从县政府出来,就遇到了刘枳芝,不用说,她在这里等了很久了。
刘枳芝给周灿带来了一件毛衣,“到乡下冷,我给你买了件毛衣。看看合不合身?”说着,脖子也红了。初恋的人才会有的表情。
周灿怦然心动,接过毛衣一看,这哪是买的?明明就是刘枳芝自己织的。周灿心旌荡漾,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可是,过了三秒钟,周灿犹豫了,心中叫苦连天,能接受刘枳芝的毛衣吗?接受了,可不仅仅是一件毛衣了,自己跟朱冰差不多有名有实,前世是真真实实的夫妻,能背叛朱冰吗?
做个红颜知己吧。不,还是做个普通朋友吧。
周灿安慰自己。当然,他知道,和如此美貌的女人做普通朋友,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没有十足的信心,三足、一足的信心也没有。
周灿收下了芝芝的毛衣。他不能伤害一个清纯女孩的心。不,是他自己想收下的,他不但想收下毛衣,还有过十秒钟的冲动,想收下芝芝整个人。
“谢谢芝芝。”
“你明天走吧?我……我就不来送你了。”芝芝的声音细弱蚊吟,“你自己要保重哟。”
这里离政府大楼的门口不远,又不是花前月下,芝芝急于告辞,她走了两三步,转过身,看着周灿的眼睛,眼波流转,情意款款。周灿很想过去搂抱一下。芝芝走远了,这回,她没再回头。周灿估计,她应该掉了眼泪。
来到家里。是新家,两室一厅的房子终于装修完毕,昨天急忙急促搬过来的。朱冰、柳茜、何凯在忙着做菜,还有三男四女在客厅里看电视,二十七英寸的韶峰彩电正在重播“再向虎山行”。
周灿一进门,大家欢呼起来。他们都是周灿的好友。热闹劲还没过,又有人敲门,一看,原来是赵奕院长,还有办公室主任梁萧。
“哈哈,好热闹啊,怎么不叫声我呢?呀,朱冰,你们在做饭菜呀,别弄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医院所有领导,加上中层干部,一起欢送周灿赴任。在绿源大酒店。”赵奕说。
办公室主任梁萧是应声虫,他笑着说,对对,别弄了,院长请客,在绿源大酒店,一共是七桌。他一边说着,一边用眼睛瞟着柳茜的臀部。柳茜的臀部很美,很容易勾起男人的**。这家伙当办公主任多年,是老色鬼了,很合赵奕的脾胃。
医院这么张扬地请周灿的客,全是赵奕的主意。他的政治嗅觉特别的敏感,周灿能够在半年之内连跳两级,绝对不是偶然的,他一定有什么特殊的背景,并且他预感到,周灿的来势如此猛烈,说不定过不了几年,他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了。所以,他得大张旗鼓地为周灿的升迁张罗。
做锦上添花的事永远不会有错。“布衣之交”才能算得上真感情。现在,还来得及。这是赵奕的想法。
周灿明白其中的道理,他不反感,官场上这类事太多见了。他早在十几二十年前就适应了官场上的做派。
很热闹,七十多个人,轮流敬周灿的酒,酒精会把周灿淹死去。朱冰在一边干着急,她还没公开自己的身份,他们连石县还时兴的“订婚”手续都没办,她不好以什么身份来干预周灿喝得太多的酒。
周灿没有醉,他也不容易醉,因为,他不老实,他有点儿使坏,一杯酒到嘴里,也就三分之一下了肚,另外三分之二的酒,他总是有法子让它进不了他的喉咙。
院领导单独敬,科主任联合敬,护士长扎堆敬,接下来就是美女们被别人怂恿着单独敬,并且还是喝交杯酒。
朱冰不乐意了。周灿有点胆战心惊了。可是,那群如狼似虎的科主任们,加上胆大惯了的护士长们,把周灿架起来,和美女护士喝交杯酒。大交杯、小交杯;抱着喝、骑着喝,花样玩尽。
朱冰拉长了脸,一个人闷闷地坐着。
周灿知道朱冰会生气,他也知道原先的同事们有些过火了。因为,在喝大交杯酒时,周灿的手无论如何也避开不了美女们的香乳,软软的,荡人心脾。
柳茜是半推半就,她嘴里叫得最凶,坚决不同意跟周灿喝“大交杯酒”,其实,她的玉峰等于是主动送到周灿的手里。
喝“大交杯”酒,石县的规矩是,男人的手从女人衣服的下摆进去,一直伸到对侧的衣领外,再接过酒杯喝酒。这种庸俗、露骨的风俗是最近几年时兴的,也算是“改革开放”的成果吧。
“来,现在轮朱冰了。咦?朱冰呢?朱冰哪儿去了?”何凯问道。
朱冰生气走了。
朱冰走了,可周灿走不了,他被人摁着继续玩游戏。又一个美女级的护士长被人抓住了。这位护士长胆子大得很,她说:“我不要你们抓,你们呀,就是想趁机乱来,刚才王燕就被你们摸屁股的摸屁股,摸胸脯的摸胸脯。你们别乱来,我主动跟周灿喝大交杯。来,周灿,我们喝大交杯。我早就想和你那个了,我是你的铁杆粉丝,今天不喝,今后,就没机会了。来来。”
这位护士长和周灿的年龄差不多,刚结婚,老公很老实,是个怕老婆的典范。她稍稍揭开衣服下摆,让周灿伸手进去。
周灿尴尬了,他不敢,他担心朱冰的眼睛还留在餐厅里。
几个早对这位护士长垂涎三尺的科主任一拥而上,把周灿和那位护士长按在一起,让他们抱着亲吻。自然,那位护士长的防线被撕破了,她很多地方被那些男的抹了油去。
热闹倒是热闹,可醋坛子打破的滋味不好受。
宴席散后,周灿怎么也找不到朱冰了。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周灿脑子里想到了石县城边的黑水河,她不会跳河吧?不会,朱冰很坚强,前世,朱冰和他一起扛过了最艰难的几年。她是一个坚强的女人。不过,周灿又有些怀疑了,生活上的坎可以过去,这感情上的坎,她能过得了吗?
找,一定要找到朱冰。周灿在河边来回找了两遍,河边河水里的黑影他甚至都拿木棒试过,生怕是朱冰的身体。
不会有什么意外。这是周灿最后的结论。他去了女生宿舍,朱冰没回来。他又去了朱冰姨妈家,也没在。
已经是晚上一点了,他想,会不会回她娘家了呢?
周灿又回到家里,他的心口一紧,惊愕地看着饭桌上的那件毛衣。刚才自己没有注意,现在,他知道朱冰出走的原因了。这是芝芝送给他的毛衣,本来,他放在包里。显然,朱冰刚才回来了,虽然她醋意浓浓,但还是回来为周灿打理行装。现在,这件手工织就的毛衣使她伤心地离开了。
看看有没有留纸条?朱冰有个留纸条的习惯。周灿拼命地找,什么也没有。来到卧室,周灿全身像被冰水淋透了一样,冷得透骨。
床头,两个枕头只剩下一个了。朱冰的那个枕头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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