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子陈汤怒了,他马上上书皇帝:“臣与诸吏士共诛灭郅支单于,幸得擒灭,万里振旅,不仅没有使者迎接犒劳,反而要将我等逮捕审查,这岂不是为郅支复仇?”
好在这会的汉元帝还算明白事理,收到陈汤的上书之后赶紧撤消了抓捕的命令,让沿途各郡县以酒食款待甘延寿、陈汤的队伍。
到了京城后,元帝让大臣讨论对甘延寿、陈汤行赏。石显与匡衡又跳出来极力反对,说“甘、陈二人擅自矫制兴师,没有处死就是格外开恩了,如果再加功进爵,恐的以后的使者都会学他们,到时为国家招来很多麻烦,这个风气开不得!”
说起来这矫诏,也就是后世通常说的假传圣旨。这个罪名在后世是要满门抄斩的大罪,但在当时的汉代却是一个可大可小的罪名。汉律中对矫诏的处罚分为两种,主要看矫诏的结果来处理。
造成危害的,没的说,弃市。自己脑袋搬家,全家流放。没有危害的,交上黄金四两完事。正是有了这样的法律规定,才让陈汤的矫诏出征成为了可能。否则,纵然陈汤有决心,又有几个人有勇气冒着身死族灭的后果和他一样冒险呢。
而石显与匡衡明显无视了这样明确的法规,抓住汉元帝性格软弱的特点,坚决反对奖赏陈汤甘延寿。弄的汉元帝虽然心里颇赞赏陈汤与甘延寿的功业,但又碍于匡衡、石显的反对,所以这事久拖不决。
幸好这个时侯刘向为他们说了几句公道话:“甘延寿、陈汤出生死、入绝域,斩郅支之首,县旌万里之外,扬威昆山之西,扫谷吉之耻,立昭明之功,万夷慑伏,莫不惧震,立千载之功,建万世之安,群臣之勋莫大焉。”
刘向又将甘、陈二人的与李广早征大宛、常惠以乌孙击匈奴、郑吉降伏日逐王相比较,此三人皆在西域建功立业封侯,刘向认为甘延寿、陈汤之过不及李广利,而功绩远胜于常惠、郑吉,所以应该“除过勿治,尊宠爵位,以劝有功。”
刘向是汉高祖刘邦的弟弟楚元王刘交的四世孙,当时是管理皇族事务的宗正,他的话对汉元帝还是很有影响的,于是最后元帝下了决心,表彰甘延寿、陈汤的功业,在诏书中,元帝称道:“内不烦一夫之役,不开府库之臧,因敌之粮以赡军用,立功万里之外,威震百蛮,名显四海。”下令赐封甘延寿为义成侯,陈汤为关内侯。
但陈汤的好日子没过多久,三年以后汉元帝去世了,如今的皇帝刘骜继位了,宰相匡衡又跳了出来,再度弹劾陈汤,称陈汤在西域经营期间,没有以身作则,收了康居国不少贿赂,还跟下属说:“我们在西域做这样的事,朝廷是不会追究的。”
朝廷派人调查后发现匡衡还真没有冤枉陈汤,陈汤因为年少贫困,所以后来特别的贪财。这才被匡衡抓住了把柄,就这么的陈汤被罢官为民了。
然而后来出了一件离奇的事,陈汤突然跳出来,上书皇帝,说康居国所入质中国的太子,并非是真正的太子,而是个冒牌货。但是朝廷经过证实后,那人的确是康居太子。这下可就是惹祸上身了,因为诬告的罪名是很重的。陈汤被逮捕入狱,可能面临极刑处死。
幸运的是陈汤的朋友不少,太中大夫谷永上书皇帝,为陈汤辩护。谷永称阐述战将对国家的重要意义,“战克之将,国之爪牙,不可不重也。”然后极力赞扬陈汤在万里远征中所建立的伟大功绩,“报十年之逋诛,雪边吏之宿耻,威震百蛮,武畅四海,汉元以来,征伐方外之将,未尝有也。”最后认为陈汤所陈之言,虽有过失,但非有意为之,“以言事为罪,无赫赫之恶。夫犬马有劳于人,尚加帷盖之报,况国之功臣者哉!”
谷永和当时秉政的大司马王凤等人交往甚密,他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所以这折奏章一上,可谓是及时雨,皇帝刘骜赦免了陈汤的死罪,但是削夺了他关内侯的爵位。
到了建始四年,西域都护段会宗被乌孙军队围困,快马送信到朝廷,请求朝廷出兵相救。因为路途遥远,大司马王凤及众人商量来商量去,拿不定主意。突然王凤灵光一闪,想起陈汤来了,于是奏报刘骜:“陈汤这个人,足智多谋,又在外国呆了好多年,可以叫他过来问问计策。”
于是皇帝派人去请陈汤,此时陈汤双臂伤残了,这是远征郅支时,受了风寒而落下的后遗症,手臂不能屈伸,行动很不方便。
刘骜见陈汤这个样子,心中有些怜意,诏令陈汤不必拜见,然后把段会宗的告急书交给陈汤过目,问陈汤有何计策。
陈汤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对皇帝说:“臣以为这件事不必担忧。臣在西域多年,颇知西域军队的底细。一个汉兵可以顶五个西域兵,为什么呢,因为西域兵的兵刃朴钝,弓弩不利。不过这些年西域兵的武器有所长进,向汉帝国学了不少技术,即便这样,一个汉兵仍然可以顶三个西域兵。兵法有言,进攻方的兵力,必须要超过防守方的两倍,这样才势均力敌。臣看了段会宗的奏章,认为围困汉军的乌孙军队,并没有超过汉军的两倍,所以乌孙军队根本没有力量攻克段会宗部,所以陛下不必担忧。”
刘骜一听,问道:“这么说不必派援军前往了?”
陈汤回答道:“军队如果轻装前进,一天可行军五十里,如果重装前进,一天只可行军三十里。现在从敦煌郡派军队前往,那需要很长的时间。这支部队如果去军事报复是可以,如果是救急的援军,那就没有必要了。”
刘骜见陈汤分析有条有理,心中的石头落地,便问陈汤:“那你估计段会宗几时可以解围呢?”
陈汤对乌孙军军力量心中有数,这支军队,缺乏坚韧的精神,只要几天不能攻克段会宗部,一定会撤军的。于是陈汤非常自信地回答皇帝:“现在已经解围了。”然后掐指一算,说:“不出五天,一定会有捷报。”
四天后,西域都护段会宗快书送到,称已经解围。
陈汤的神机妙算、料事如神,再次令朝廷公卿目瞪口呆。这样的人才,当然不可能再当平民了。大司马王凤将陈汤提拔为从事中郎,成为大将军幕府的首席军事参谋,幕府的事,一概由陈汤拍板决定。
陈汤熟悉各种法令,在主持幕府工作时,雷厉风行,他善于因势利导,加之见解深刻,富有谋略,所以他的建议往往被皇帝与大司马所采纳。
但是陈汤的优点,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他的缺点。他熟悉法令,所以也会钻法律空子;他的建议常被皇帝采纳,在皇帝那边说得上话,所以很多人托他写奏章呈给皇帝,陈汤靠给别人写奏章,捞了不少钱。
王莽能当上新都侯,说起来陈汤还是着实的出了一把力的,王莽当骑都尉的时候和陈汤交好,陈汤遂上书称:“父早死,独不封,母明君共养皇太后,尤劳苦,宜封。”就这么着挑头帮着给王莽把新都侯的爵位给要了下来。
但当欣赏他的才干的大司马王凤和王谭相继死了以后,陈汤的好日子到头了,因为接任的大司马是成都侯王商,这位素来和陈汤不对付。
王商找了个机会狠狠的参了陈汤一本,说他“惑众不道和大不敬”,就这么样陈汤再次被逮捕入狱,接着就查出了不少他收钱给人办事的罪证。好在皇帝刘骜考虑到他远征郅支的功劳,没有治罪,只是贬为平民百姓,流放到敦煌去了。
听完几女讲述的听来的陈汤的故事,王风沉默了半天。心中五味杂陈,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这故事里陈汤的形象实在是和他心目中那个激扬文字豪气干云的英雄想去有些远了。
“夫君。”耿细君看王风半天没说话,脸色有些难看,不免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噢,”
王风这才从沉思中惊醒了过来,冲着妻子挤出一个笑脸。
“夫君现在有什么想法吗?”
“呵呵,既然陈公喜欢,那我们就送钱好了。既然是刚刚回到京师,自然是家中没有安顿好。我一个晚辈,送些安家费过去也是人之常情。”王风一下子想通了,剥掉了陈汤身上英雄的光环,作为一个普通人,他的所作所为其实本来也没有什么可以厚非的。只是之前王风自己把陈汤神化了而已。
本来,这世界上哪有什么天生的英雄,所谓英雄,除去了他曾经做过的那些闪光的事迹也还是些凡人。只要是凡人,就会有缺点,就会犯错误。
“那夫君打算送多少钱给陈公呢?”
“要是夫人,你会送多少?”王风含笑反问了耿细君一句。
耿细君沉思了一下说:“陈公德高望重,夫君送的礼自然要厚一些才算的上恭敬。怕是怎么也要十万钱吧?”
“呵呵,夫人说的是。若是一般人,送十万钱已经不少了。可我刚才听夫人你们说起陈公的往事,似乎这陈公以前应该是见过大世面的,怕是这十万钱送上去未必能让他记在心上。”
“记在心上?夫君你想.....”耿细君有些不解的问道。
“话不传六耳,夫人你且附耳上来,待为夫细细讲给你听。”王风冲着妻子眨了眨眼睛卖起了关子。
耿细君嗔了王风一眼,又瞧了瞧一旁站着的春华秋实,到底有些好奇,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来到王风身边坐好,打算听听王风的计划。
王风看妻子坐到了自己身边,把嘴凑到了耿细君的耳边却没有说话,反而轻轻的冲着她的耳朵吹了口气。耿细君低着头只觉得耳朵有些发痒,全没想到是王风在戏弄她,忍着痒等着王风说话。
王风见妻子没有动静,又一口亲在她耳朵上。这下耿细君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王风戏弄了,不依的挥动粉拳要打王风。
“呵呵。”
王风大笑着,用手去抓妻子的双手,耿细君本就没有用力,他轻而易举就把妻子的一双素手握在了掌中。看着霞飞双颊的妻子王风笑着说道:
“夫人真是赤诚之人,某略施小计就被骗了。大丈夫无事不可对人言,何况你们又不是外人。你且坐好,听为夫与你慢慢道来。”
“哼!”
耿细君听了王风的话瞪了他一眼,挣了一下要把手抽回来。只是王风攥得紧,她也就不再动了,任王风攥着,只是脸更加红了,耳朵一阵阵的发烧。
“我打算给陈公送五十万钱。”
正被王风弄的有些晕晕乎乎的耿细君突然听到王风的话吃了一惊,王风竟然打算送这么多钱,他要干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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