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风刚要迈步往里走,却被九娘一下拽住了上衣的后摆。他诧异的停下回头看,心说自己难道又出错了。
还真错了。
就看九娘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提醒:“郎君还没和夫人行礼呢。”
“哦。”王风这才恍然,刚才被这群女子笑的把这事给忘了。新婚妻子初次进门,还不能算是家里人,要用招待贵客的礼仪来接待,所以需要相互行礼三次。其实具体的礼仪之前他都已经知道了,只是刚才一下没想起来。
他忙转身向西站好,果然看到这会耿细君已经面朝东和他相对站好了。王风暗道惭愧,差点又露怯了。忙躬身一礼,为了表示诚意他等看到耿细君已经还了礼直起身,才起身站好。
从院门通往正房铺着两条用鹅卵石砌成的甬路,一直通到屋子檐下的台阶散水处。汉人尚右,所以作为客人的耿细君要走西边的甬路以示尊崇,王风则要走东面的甬路相陪。不出意外,这也应该是耿细君一生唯一一次作为客人使用西甬道。
行过礼之后,两人各自沿着甬道来到屋檐下,靠着台阶站定。又再次行礼后,方才沿着三级台阶拾阶而上到了屋门口,汉时的正规房屋都要建在高台上,而且屋前有回廊连接。
趁着王风和耿细君在门口右侧脱鞋的时候,九娘等人已经迅速的把鞋脱到了门的左边,举着火烛推门进去布置。等到王风夫妻在春华持烛引领下进了屋穿过正厅拐进西厢房的时候,屋里已经把食案放好了,上面放着酒和两碗米饭和几罐简单的菜。
入席落座之前王风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自己以后的卧室,收拾完后他也是第一次进来。发现和自己这几天住的地方布局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很大一间房子,除了几件低矮的家具就没有什么了。一个宽大的木质屏风把屋子一分为二,后面应该就是放床榻的地方。
王风和耿细君二人同席隔着食案相对坐好,四个婢女各举火烛分立二人身后。春华秋实是陪嫁的婢女,所以侍立在王风身后,九娘二人则立于耿细君身后。其实他两人的事情原本应该是王风的侍婢来做的,只是因为王风一直没有婢女,一直是许仲的儿子许芽跟着,结果还出事给赶到外面庄子去了,也就只有让她们客串了。
两人坐好之后再次对拜,手心冲外双手相搭贴额,俯首触地。行礼完毕王风趁着再次直起身的时候,赶紧用眼瞄了一下对面站在耿细君身后的九娘,借着烛光,见她用手一指自己面前的食案。
王风心里神会,这是要开吃了。两人都不饿,进食只是走个仪式而已。古人质朴,逢食必祭。王风首先端起酒,微倾酒樽倒了一些在地上,见耿细君也祭完了酒,这才遥举酒樽和她互敬之后,把酒一饮而尽。
放下酒樽,接着该祭饭了。王风拿起木箸刚要拨饭,就听对面的九娘突然咳了一声。他一愣,抬头正看到九娘在冲他努嘴。
“哪里出毛病了?”他正思索之间突然看到对面的耿细君正有些迟疑的放下的长匙,拿起木箸。
“原来是用错了餐具。”王风这才想起这会的筷子只是用来夹菜的。要吃饭,必须用长柄的匙。这时的进餐礼仪是很严格的,不按规矩的行为会被看成粗鲁失礼的。
他可不想在新婚妻子面前表现的举止失仪,只是这会他要再换长匙也不大好,妻子刚和自己一样换成木箸,灵机一动干脆不祭饭咱先祭菜。
反正王风是主祭,他祭什么耿细君就要跟着祭什么。挨个祭了一边食案上的菜,他才从容的用长匙拨了一点米饭在案上,算是祭完了饭。每样菜又象征性的吃了两口王风就招呼撤席了。
九娘和许仲家的手脚麻利的把食案收了出去,很快九娘端着个大食盘进来,后面跟着举火烛的许仲家的。九娘的盘中是一只蒸好的大雁,和两个乘着酒的瓢。
王风和耿细君起身并肩站好,等着九娘跪在前面把托盘举过头顶。
盘上有刀,王风二人各自拿了一把,从雁身上割了一块肉下来吃了。汉俗以男女配阴阳,而雁属阳,所以要吃雁,称作“祭雁”。
祭过了雁,接下来就是喝合卺酒了。两个瓢的瓢柄用锦线连在一起,二人各自捧了一瓢酒喝了。
王风心中有些激动,虽然婚礼的礼仪有些繁琐,他倒没有什么要抱怨的地方,入乡随俗而已,一直只是怕自己出了纰漏,给耿细君看轻失了面子。好在现在都做完了,到了入洞房的时候了。
“恭喜郎君,夫人了。”九娘已经捧着食盘站了起来,笑着给二人道贺:
“喝了合卺酒,就是一家人了。郎君和夫人早点歇息吧,奴婢告退了。”
说完九娘就和许仲家的一起退出了西厢房,屋里只剩下王风夫妻和春华秋实四个人。
房里一下变得很静,只有春华秋实手中的火烛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
所谓月下观宝玉,灯下看美人,借着昏黄的火光,王风越发觉得眼前的耿细君分外迷人,他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在咚咚的响个不停。
“夫人,该歇息了。”
“咯。”
他话音刚落就听一边有人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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