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忽然间像变了一个人,陡然变的沉稳世故很多,他yīn笑地刻薄道:“可是你别忘了,你的敌人不只是一个人,是很多人,而且每一个人都是很厉害的人物。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你想杀他们其中的任何一个人,也无异于天方夜谭”。
赵长歌好笑的看着他,问道:“也包括你那个如rì中天的哥哥吗?”。
少年眯起眼,沉思片刻勾起嘴角,答道:“我十二岁之前熟读兵法,长蛇阵,八卦阵,样样信手拈来。在父。。。。”说到这里他猛然停下,顿了顿,眼中露出哀伤,轻声道:“在父亲的指引下,十岁入道门,十二岁便已经破境入门,不自夸地说,可谓文韬武略样样jīng通。而向来旁人都说我大哥胜我百倍,所以在我看来,你刚刚自嘲的事情是事实,想要杀他,难如登天”。
赵长歌看着脸sè苍白却不失俊秀地少年,并不在意他言语上的打击,人有些虚脱的叹了口气,转而笑着问道:“之前听你说过你会占卜,只需三枚铜钱一碗龟壳即可?”。
少年没能跟上他思维的跳跃xìng,愣了愣,有些茫然的点点头。
赵长歌摸摸鼻子,笑眯眯的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然后又从袖子里套出一快手帕。准备就绪后全部递到了他地面前,献媚道:“帮我算一卦,看我还能活多久”。
少年身躯一震,膛目结舌。
赵长歌依旧笑眯眯的看着他。
“赵长歌,我~cāo~你祖宗”
半响后,少年陡然间暴跳如雷,用相比方才未看到野鸡而咆哮还要嘹亮的嗓音骂道:“莫不是以为就凭你现在这点能耐就想单枪匹马地刺秦?你是活腻了还是被一个女人将脑袋刺激坏了。你太让我失望了,让我忽然觉得,跟你做朋友真的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赵长歌苦笑着低下头,眼眸中一抹悲哀掠过,沙哑道:“我是被刺激到了,但还不至于这么愚蠢”。
少年怔了怔,低下头看一眼面前的龟壳和铜钱,怒气渐消后拿起龟壳细细打量,疑惑道:“那你让我算什么破卦”。
赵长歌勉强地逼出一个笑容道:“这一趟下山我有很多事要多,这些事你我心知肚明,每一件几乎都很困难,需要的时间肯定非常多。我是想算一算,下山后,这辈子是否还有机会能回来”。
少年看着他假到不能再假的笑容,忽然觉得眼睛泛算。他低下头凝视着手里的物事道:“你老早就决定好了什么时候走?”。
赵长歌点点头,笑道:“是的,即使苍苔姐没有离去我也是要这么做的,刚刚已经跟你说过。家仇不报,我寝食难安”。
少年出乎意料的将手里的三枚铜钱与一个龟壳丢到牢笼地一旁,无所谓道:“那就等你回来看我的时候再算”。
赵长歌望向被丢到拐角地龟壳和铜钱,皱起眉头,不悦道:“我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少年冷笑,“我也不觉得在你报仇的时候还要数时间是正确的做法”。
赵长歌冷冷的看着他,轻声道:“你真不算?”。
少年撇过头,干净利落拒绝道:“果真不算”。
赵长歌神情变的冷漠起来,说道:“那我走了”。
“一切小心为上”
少年沉默许久,望着他轻声道,接着似乎怕他还贪恋什么,变烦躁起来,挥挥手斥道:“滚吧”。
赵长歌嘴含微笑,郑重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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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外,天空依旧晴朗,阳光变的比之前更加刺眼一些。
少年转过身看向洞口,不知是被太阳地光线刺激到还是在思考什么事情,他微微眯起眼,手中的黑枪也在不自觉中插进背后的枪套。
站在原地伫立了一会,赵长歌揉揉泛困地眼,回头跃过小溪,原路折回地走进那片伴随他十四年成长的树林。
这一次他比来时要走的慢许多,一路细细的闻着林间草香花香,感受被灌木减弱到细微不可察觉的轻风,踩到松软的土壤上,来时冷峻地脸变的柔和起来,直至笑容温柔出现的那一刻。
山崖耸立,木屋安静的敞开木门。
赵长歌抬头望向那处,百感交集,许久后出声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些年我的确也受了不少折磨,但是,走之前我还是选择原谅你”。
“虽然这种原谅在你看来算是无稽之谈,可我仍旧要告诉你,无论如何,我所坚持的东西都不会改变”
“因为那些东西,是在我四岁那年看到那场大火那座倒塌的庄园后,便成为我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没有它们,我或许就成了行尸走肉”
“或许某一天,我也不会无聊的去在乎别人用怎样的目光来看待我”
“因为我知道,旁观者并不一定全都如这里地河水那般清的。而当局者,一定是清的。我的仇要报,我的愤怒,也需要宣泄”
“我愧疚于你”
赵长歌跪在河旁,望着高处那座建筑,低下头轻轻扣一首,颤声道:“所以我谢谢你”。
“将来,死之前通知我,我会为你选一个最上好的棺材,然后亲手点起这座山里的柴火,亲眼看着你变成一团灰,再亲手帮你埋葬”
赵长歌悍然起身,神情坚毅如钢,笑道:“能回报你的,或许真的仅有这些”。
接着,他吹响口哨,声音尖锐刺破山谷地寂静。
一匹强壮到不像马的黑马奔来,携带着不容阻挡的威风凛凛。
少年望一眼木屋,翻身上马,黑马仰头嘶鸣。
马掉头,尘烟滚滚,碎石飞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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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山谷内归与平静,鸟儿不再惊地乱跑。
山崖上那座始终安静的木屋内,一名如今落得孤苦伶仃地老人,一边喝着辛辣地酒,一边抹着泛红地眼睛。
他看一眼少年消失的方向,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由衷地笑容。
“她不让你追逐的,我愿意让你放手一搏”
老人默然的从藤椅上爬起来,手提青sè酒葫,笑叹道:“若你真得了那种怪病,若我也还没死,那再把你带回来养着便是”。
老人细细摩挲手中的青葫,半响后重复道:“前提是我还没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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