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韩玄对黄忠心生猜忌,黄忠忙指天立誓道:“大人,末将耿耿此心,天日可表!若大人仍有疑虑,待明日上阵,末将愿亲手取了寇辟疆的首级,以明心迹!”
虽见黄忠情辞恳切不似作为,但韩玄的心中总难释然。不过想到若想保住长沙,尚须依赖黄忠的勇猛,却不好对他被迫过甚。当下只得强装出笑脸道:“老将军既有此心,某明日便在城头拭目以待!”说罢也不招呼黄忠,径自带着亲随转身入城。
看着韩玄远去的背影,黄忠隐约明白自己怕是中了寇封的诡计,心中苦笑道:“小鬼头,老夫却是被你害苦了!”
第二日,黄忠一早便披挂整齐,上马提刀,率领一彪人马杀出城去,在敌军的大营前讨战。他心中已打定主意,为消除太守大人对自己的疑心,此次说不得要拿出些狠辣手段,阵前斩将以明心迹。
然而令他郁闷的是,手下士卒堵着对方营门叫骂多时,人家竟是不理不睬。即使后来这些骂战士卒口中的言辞花样翻新,各种加诸于敌人本人乃至祖辈的人身攻击愈来愈多,对方守着大营的那些士卒也始终谨守各自岗位,目不斜视、耳不侧闻,竟似将所有的骂声当做浮云。
眼看红日西斜,就这样整整耗了一天,黄忠见手下士卒个个又累又饿,而敌人却始终没有迎战的迹象,只得怏怏地下令收兵。他回到城中向韩玄交令,早在城上将日间的一切看在眼中的韩玄明知故问:“老将军今日出战,结果如何?”
看到上司目中毫不掩饰的浓浓疑云,黄忠心中涌起一股无力之感,拱手答道:“禀大人,今日敌军避战不出,因此末将并无斩获。”
韩玄冷笑道:“我素闻敌军主将张翼德豪勇盖世,便是当年吕布在时,亦敢与之争锋,想不到今日竟会畏惧老将军虎威,吓得龟缩不出!”
黄忠张口欲辩,却又无言以对,一张老脸涨得通红。默然半晌,愤愤道:“末将明日仍去讨战,待斩得敌将,大人自知末将心意!”
“好,某便拭目以待!”韩玄说罢,拂袖而去。
是夜,长沙郡守军的军营之中,有一人在灯下用布巾擦拭一口大刀。他动作轻柔而仔细地将整柄大刀擦拭得一尘不染,而后用手指在寒意凛然的雪亮刀锋上轻轻一弹,长刀发出一声轻微却萦耳不绝的铮然长鸣。他望着这口伴随自己多年却与自己一样无用武之地的宝刀,赤红的面孔现出愤激之色,恨恨地道:“想我魏延兵法武艺,何尝逊色那黄汉升、张翼德之辈,却只能在韩玄手下做一个小小的军司马。偌大天下,割据称雄者比比皆是,难道尽是瞽目之人耶!”
“呵!”
他话音未落,耳畔忽地传来一声轻笑。
“谁!”魏延大惊,手中大刀出自本能地用了一式“推窗望月”向着声音传来之处平平斩出。出刀的同时已看到营帐中不知何时已多了一个身形瘦削全身黑衣、连头面头以黑巾遮住的怪人。
“叮叮叮叮……”
一串密集而低微的金铁交鸣之声传出。那黑衣人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柄长约尺八的黑色短剑,迅捷无伦的连环七剑刺出,剑尖不可思议的每一次都刺中魏延大刀的刀锋。虽然他的力量逊色魏延数筹,但是七剑的力量叠加,竟是恰到好处地将魏延刀上的巨力抵消。
“将军且慢动手,小人并无恶意。”那黑衣人后退三步,横剑护身低声叫道。
魏延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转念一想便信了七成――他手下虽只管着区区四百士卒,却都是他花了一番心思训练出来的精兵。而此人竟可无声无息地避过所有人的耳目潜入他的营帐。若真是心怀歹意,只需等到他入睡后下手,包管可以轻轻松松摘了他这颗吃饭的家伙。想通此节,魏延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他缓缓收刀,低声问道:“汝是何人?夤夜来见某家有何用意?”
那人收起短剑,拱手道:“小人贱名不足挂齿,此次冒昧来见将军,只为代我家主人送上一封书信。”说罢从怀中取出一封信函双手呈上。
魏延惊疑不定:“你主人是何人?”
那人道:“将军观信便知。”
魏延略一犹豫,遂将大刀放下,伸手将那封信函接过。展信观时,脸上赫然变色。
那人见魏延一边读信,脸上神色不断变幻,心中似在天人交战,便道:“我家主人还有一句话要小人亲口转告将军――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这两句话如洪钟大吕般在魏延心头轰响,愣了半晌后,回手将这封信函送到烛火上烧了。转回头时,他的脸上现出狞厉之色,咬着牙根对那人道:“也罢!请回报尊主人,此事,魏延应了!”
接下来的数日,黄忠的苦闷与怒火与日俱增。他每日一早便率军出城讨战,而敌人却似铁了心龟缩不出,任凭他叫士卒百般辱骂,人家全当作未曾听到。每天回城,看到韩玄眼中的猜忌与渐渐浮现的杀机,黄忠只有苦笑,并对寇家小鬼的手段咬牙兼叹服。
到了第五天头上,黄忠照例到城外叫阵。他刚刚催马到了阵前,冷不防看到敌军的营门破天荒地开了。他精神大振,喝道:“敌军出战了,列阵!”
话音未落,却见远处的营门只开了一条缝隙,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侧身从门缝中挤出,撒开腿飞快地向着黄忠跑来。
那人跑到黄忠马前下拜道:“小人见过黄将军。”
黄忠看看此人衣甲,见只是一个士卒,便喝问道:“汝是何人?你家主将连日来既不敢出战,又不肯退兵,是何道理?”
那士卒似被他气势所吓,抖抖索索地答道:“小人只是辟疆公子身边的一名亲兵。这些天我军之所以未曾出战,皆因公子偶感风寒,身体不适。如今公子已经痊愈,明日便将与将军沙场相见,今有战书在此,请老将军收讫。”说罢将一封书函高举过顶呈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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