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眼见碧鸡老太就要把自己撕成一块块的吃掉,张一心有些慌张。然而硬打是打不过的,干脆施法吧,哪怕烧坏七星塔,怎么也比死在这里强。他脚踏北斗之位,手掐左右手中指根节,口里默念“三昧真火”神咒,要施法烧死碧鸡老太。碧鸡老太看他摆出架势,要对自己施法,不由得笑道:“小子,你在干嘛?”
张一心心想这是她故意在扰乱自己,因此没有和她搭话,自顾自的念着神咒。不料,他神咒念了,手上却喷不出三昧真火。
“这,这怎么回事?”张一心急道,又腾挪穴位,试图以口喷出三昧真火,然而一样没有丝毫反应。碧眼老太又笑道:“你是在给老太我演戏呢。”
张一心慌乱道:“你,你是不是使了什么妖法,限制住我的三昧真火?”
此刻,碧鸡老太对眼前即将到手的猎物并不急着捕获,对他说:“这七星塔之所以能困住我们这些法力无边的神、妖,就是因为它设置了一个禁咒,能让一切进入里面的人法术全都失效。除非你知道怎么破解这个禁咒,否则,嘿嘿。不要说你的三昧真火,老太我的仙法比你jīng妙得多,对此也毫无办法,被囚禁在这里百余年而没有一点吃的。”
“碧鸡老夫人,你百余年没有吃东西了?”张一心问她。
碧鸡老太眼神有些黯淡,语气缓和下来:“是啊,我也是山神。要不是实在太饿,也不会想吃你这种口感极差的凡胎。”
张一心突然觉得这个碧鸡老太和自己曾经听说的一个人很像,就是地府那个眼看着城墙垮了七次,重修了七次才抢得一点水饭的饿鬼,眼前的碧鸡老太和他实在没有多大的差别,都是被逼的。张一心一时萌生了一个想法:虽然他自己能吃饱肚子,平时也不为吃饭的事烦愁。然而,这世界上确确实实有很多人要么是竞争不过别人而吃不上饭,要么是被别的强人限制吃好饭的权利。饿鬼、碧鸡老太是吃不上饭的例子,贵为一域之君的阎王被地藏王菩萨拿了俸禄,给佛门那一伙的人吃饭去了,成了吃不好饭的例子。他第一次感到自己该为这个世界做些什么,可以让人们不再为了吃饭问题你争我斗,甚至因此而丧命。不过吃饱饭看起来虽然是一个简单的事情,实则有天大的困难,更别提让所有人吃好饭了。
天地间的道理是这样的,有人想要吃好饭,就必须有人挨饿。譬如做一碗看起来简单的“开水白菜”,就要用掉几十斤的大白菜,上好的鸡肉十余斤。这些让饿鬼眼馋的食材却大都是要扔掉的,大白菜仅取极嫩的几朵菜心,鸡肉把味道炖到汤里了就给扔掉。从这一道菜,就可以看出为什么世界如此之大,还会有人挨饿。
张一心心想,即使自己不能让所有人吃好饭,至少也应该让所有人吃好饭。他的想法是好,却没有实现让这一简单愿望的能力。更何况目前他唯一能做的,就是让碧鸡老太吃饱。
他对碧鸡老太说:“碧鸡老夫人,你百余年没吃东西了,我很难过。这样吧,我让你吃饱肚子。”“什么?”碧鸡老太不相信眼前这个和自己打斗许久的道士嘴里说出来的话,疑问道:“难道你愿意让我吃了你充饥?”
“不、不,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张一心连忙否认道,他把自己给碧鸡老太吃了,不过是解决了一人一时的需求,和他树立起来的那远大的目标还差得远。他从怀里拿出灵狐小妹给他的那包祝余仙草,对碧鸡老太说:“这是一种名叫‘祝余’的仙草,是我小妹给我在后山的两月内充饥的,我把它全给你吧。你省着点吃,等我回到三清观,我向师父请求把你放出去。”
碧鸡老太将信将疑的接过那包祝余,拿了一根咀嚼起来,这么多年没吃东西,竟有些舍不得把它吞下去,久久的含在口里,感受祝余的芬芳。她嚼的时间太长,把祝余的外壳给嚼烂了,里面的花茎遇水即化,化作一股清甜的水灌入她的腹中。碧鸡老太忍不住大呼:“老太我饱了!这么多年来我总算饱了,这祝余仙草果然是人间美味!”
张一心看她吃得满足,开心的说道:“老夫人,祝余可不是人间之物,是一个与人间大不同的地方生长的仙草。吃了一根,可让你一两天都不会饿。”
碧鸡老太感激的对他说:“还真没看出你是一个好人。你给我留个名,要是老太我哪天能从这里逃出去,一定会重重感谢你!”
张一心说:“嘿嘿,我也没有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再说你能不能出去都还是个问题呢”。
碧鸡老太不高兴地说:“哼,你小子这是看不起我老太吧,我给你说,就算我想从这儿出去,也还不需要你去向你师父求情。”接着他又说:“不过忙还是需要你帮的。”
张一心觉得碧鸡老太这么老的人了,还这么看重面子,真是难以理解,但还是答应道:“老夫人,我实力并不强,你的事我只能尽力而为,完成不了可不要怪我。”“其实这件事不完全是让你帮忙,因为即使我不说,你自己还得去做。”碧鸡老太对张一心卖了个关子。
“难道这件事对我们两个都有关系?”张一心不解的说:“可我们实在没有关系啊。”
碧鸡老太骂他:“你真是蠢货,你以为进了这七星塔,就这么容易出去吗?何况你是从死门进来的,比生门更多了许多风险。”
这下提醒了张一心,他到七星塔不是为了让碧鸡老太吃饱肚子的,而是接受北华真人的试炼,取得塔顶的《黄庭外景经》。这其中还需要打败二、三、四层的妖魔,才能进到塔顶。他对碧鸡老太说:“老夫人说的是,我还要出去。但是这次来我不急着出去,而是要拿到塔顶的一本书。”“对咯,就是拿那本书!”碧鸡老太兴奋道:“看来你竟然是有人派来救我的。”
张一心大惑不解,说:“这恐怕是你的误解,我拿那本书是接受北华真人的试炼,他答应我拿了那本书就传我外丹术。”碧鸡老太神情严肃,说:“那老头这么多年了,还在后山吗?”
“老头?北华师叔虽然年纪很大,但是看起来像个小孩子一样,我听他说这是返老还童之术。”张一心纠正碧鸡老太的错误。没想到碧鸡老太狠狠的把祝余全扔给张一心,说:“给你,我不要你的东西。你拿了书和你师叔修炼去吧,老太我自己能找到吃的。”
张一心不知道碧鸡老太为什么大发脾气,也不方便多问。于是他把祝余收好,从通往二楼的楼梯走了,留下在那里愣愣的碧鸡老太。
到了二楼,这里的环境和下面完全不同,以绣着jīng美花纹的屏风隔成一个个小间。里面的陈设可以说是豪华至极,除了各种名贵的瓷器、玉器,还有各式各样的紫檀木家具,其中一张八仙桌上陈放着jīng美的点心,无论是sè泽还是香味,无时无刻不在诱人品尝。张一心没有过多留恋,而是顺着屏风一间间走去,想尽快找到通往三楼的通道。一路上的摆设越来越名贵,他不觉感慨:“七星塔里竟然有这样奢华的地方,家具齐全,还有吃的。为什么碧鸡老太不上来呢?”
走了数十步,豁然开朗起来,这是一个比较大的房间,其奢华又比先前那些多了几分。虎皮做的地毯,在一个花木圆桌两边放置有两张酸枝木圆凳。再往圆桌上一看,摆放着两个青铜的兽形酒樽,似乎是专门为主客对饮配置的。靠墙一侧还有镶嵌着象牙、玛瑙的乌木木床,上面盖着五彩丝绸被子。然而主人似乎有些粗心,被子的一角是掀起的,可以看到铺在床上的天鹅绒床垫。围成房间的屏风上不再是各式花纹,而绣着一幅幅chūn意盎然的风景,其中一块更为特别,绣的是一男一女对酒当歌,正在一个房间里嬉戏。张一心认真瞧去,屏风上那男子不正是自己吗!
正在这时,张一心身后传来一阵宛如风铃的声音:“张公子好有雅致!”张一心大惊,回头一看,一个穿着雍容华贵的少妇捧着一个琉璃瓶对自己微笑,他放下jǐng惕,对少妇温柔的说道:“这位姐姐说笑了,我只是好奇那屏风上面怎么会有我的画像?”他才说到此处,急忙去看那屏风,上面那女子不正是眼前这个少妇吗!他木讷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少妇走到他的身旁,以纤细的手指拨弄他的头发,细声说:“公子多疑了,请来这边坐,小女子和你一边品酒,一边说说这屏风的故事。”张一心闻到她身上的香味,不觉神魂颠倒,痴痴的说:“好,那就麻烦姐姐了。”遂由着少妇的牵引,到了花木圆桌旁,坐在了酸枝木圆凳上,丝毫未察觉到袭来的阵阵yīn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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