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出了布袋,眼前的场景让张一心诧异。此刻他们没有在冥府,而是在一间整洁而寂静的禅房里。他惊呼:“难道冥府被攻破了?明月……”灵狐小妹呆呆的望着他,说:“大哥,你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张一心问她:“小妹,我变成什么样子?”灵狐小妹掏出一面随身携带的小镜子,像看陌生人一样递给他。张一心拿起镜子一望,自己原本白净的脸上长满了胡须,一天时rì竟然好像长了四五年一样。
他望着镜子中陌生的自己,再看看容貌完全没变的灵狐小妹,半天说不出话来。灵狐小妹镇静下来,说:“大哥,先不管这些了,咱们先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张一心看了看她,说:“好,管他样子变不变,先看看情况再说。”俩人贴着门缝,打量屋外的情况。
外面是一个铺满了石板而一尘不染的庭院,庭院zhōng yāng是一棵树枝上挂满红叶的枫树,枫树下面有两个稚气未脱却穿着讲究的和尚,和尚眉飞sè舞的聊着天站在外面。
只听高些的和尚对矮些的和尚说:“师兄,师父他老人家出山去会见地藏王菩萨,是不是又有什么谋算的?”
矮和尚文绉绉的说:“依我看来只是一般赴宴,原因有二。其一、自从上次冥府大战我佛门损兵折将也未能拿下,足见道派实力之强,数年内我们不可能硬碰硬的;其二、早上我打扫禅房,看到师父他老人家的宝贝乾坤袋放在屋内,所以他老人家去做的不是什么打打杀杀的事。”
“还是师兄头脑灵光,分析得头头是道!”高和尚佩服得五体投地,又说:“师兄,咱们还是去习武堂练武吧,反正咱们迟早要翻脸的,作为师父的高徒,可不能给他老人家丢了脸。”矮和尚说:“难得师弟如此有觉悟,好吧,咱们练武去。”说完,一高一矮俩和尚勾肩搭背走了。
张一心见他们走了,对灵狐小妹说:“小妹,咱们出去看看。”两人正要出去,从枫树后面走出一个身形适中、穿着普通的小和尚来,原来刚才他躲在后面偷听高矮和尚的谈话。此刻,小和尚在那里骂骂咧咧:“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竟然被寺院选为看门弟子,不就做狗腿子的嘛。和尚是来打坐念佛的,不是学做奴才的。”
灵狐小妹觉得这个小和尚好玩,摇身一变,成了南海观音的样子,让张一心躲在禅房里观看。自己拿着宝瓶,从禅房走了出去。小和尚见禅房的门突然打开了,以为自己刚才的牢sāo被同门听见,窘迫得东张西望,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灵狐小妹正sè道:“见到我南海观音还不下拜,你这小和尚太没有规矩了!”小和尚一瞧,这不是自己崇敬的南海观音吗,急忙跪下,也不顾刚才奴才的言论了,一个响头接着一个响头扣起来。
这也不能完全说他没骨气,毕竟,芸芸众生不是给这个做奴才,就是给那个做奴才,这天下都是人家的。只是高级的奴才下面养有低级的奴才,低级的奴才只能抱怨。天地格局就是这样,至今没有谁能从根本上改变丝毫,有的只是做奴才形式变化罢了。
灵狐小妹捉弄他有趣,说:“看你这么虔诚,给你个赎罪的机会,给我介绍介绍这里的风土人情。你别站起来啊,跪着说。”小和尚诚惶诚恐,说:“是、是。这里是布袋禅院,有四十八间房屋,一百二十个和尚。此外还有百亩良田,由禅院租给附近几十户人家栽种。他们都很善良,昨晚八月十五中秋节还和我们这些和尚一起赏月亮呢。”
“嗯,和百姓们相处的的还挺好,没给佛门丢脸。那么,你知道这里离三清观有多远吗?”
“菩萨,这里离三清观多远我不清楚,方向倒是知道,在禅院的正东方,”小和尚回答说。他对此觉得奇怪:“您是要去三清观?”
“多嘴!菩萨的事还要你管!记住,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别人,你回屋打坐去吧。”灵狐小妹打听了道路,不想再和他纠缠,打发他走了。
张一心从房内走出来,问灵狐,说:“小妹,你怎么知道我们要去三清观?”“大胆狂徒张一心,竟敢把菩萨叫做‘小妹’,不怕遭报应嘛!”灵狐小妹以菩萨形象说道。张一心看她还没玩够,说:“菩萨青天大老爷在上,小的张一心有事请教,您老怎么知道小的要去三清观呢?”灵狐小妹憋不住笑意,还原chéng rén形,捂住肚子笑道:“来、来、来,青天大老爷告诉你,《灵宠训要》上面写得有。知道吗,就是你看过的那一本。”张一心大吃一惊,说:“小妹,你怎么知道这件事,我没告诉你啊!”
灵狐小妹止住笑意,说:“大哥你不知道吗?你帮我悟道时我已经知道了原委,不要说你要去哪里,就是你原本从哪里来我都清楚得很哩。”张一心面带惭sè,说:“小妹,大哥欺骗了你,你怪罪大哥吧。”“大哥真蠢,要不是你,我怎么又能知道这些呢。天地间的灵宠千千万万,为何你偏偏选择了我?这都是天定的,是我们躲不过的。不论以前、现在,或者是今后,大哥永远都是我的大哥,小妹永远都是你的小妹。”说完,两人相拥到一起,深切的体会到了那种没有任何隔阂的亲密感情。
张一心揩了揩眼睛,说:“小妹,这个地方不宜久留,我们还是快回三清观吧。我想师父会告诉我一切缘由的。”“对的,我们还要赶快见见明月姐姐那个大美人呢,她和大哥可是比我这小妹还亲切得多哩。”张一心虽然窘迫,却不多加发挥,拿出浮云尘施放云气,带上灵狐小妹坐在上面,往三清观方向飞去。
浮云尘可以rì行三千里,这段路程不过三个时辰就到了,张一心和灵狐稳稳的降落在三清观山门前。看着久违的山门石牌,张一心顿觉亲切,将上面用小篆书写的“三清观”三个黑字读了四五遍。灵狐小妹拉了拉他的衣袖,提醒他:“大哥,我们还是进去吧。”也不等张一心答话,直接拉着他的手就往里面走。到了里面的三清殿,道士们都在集体诵读《道德真经》。道士们一看走进来两个人,却不认识其中一个就是张一心,还以为他们是来捣乱的,全都放下书卷,抽出兵刃,把他和灵狐小妹两人围了起来。
为首的道士正是清风,和以前差不多,身材还是那么胖,脸上同样没有胡子,只是眼睛里已经少了当初那份稚气。清风手持利剑,指着说:“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三清观!”张一心辩解道:“清风师兄,我是一心啊,张一心,记得吗?”“放屁!我一心师弟四年前拜师没多久就在和罗汉们打斗之中丧生了!他那样为道门鞠躬尽瘁,才是真的‘一心’,哪里像你这怂样,胡子茬啦的。还有你旁边那小姑娘,和你搂搂抱抱的,这是修道之人的作为吗?”清风完全不相信他,随时等这两个擅闯者出手,自己好把他们就地翦灭。
灵狐小妹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虽然经受过奇书训练,难免有些畏惧,死死拽着张一心的手臂,一言不发。张一心知道自己在袋里一待四年就过去了,容貌肯定大有变化,拿出浮云尘,说:“师兄你看,这是师父传我的法宝,这肯定没有假的。”一边说一边把浮云尘递给清风。清风小心翼翼的接过浮云尘,检查了好几遍,却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于是说:“别随便拿个东西就想糊弄我,师父的法宝多的是,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一心师弟的?”
正在这时,三清殿外传来一个洪亮而苍老的声音:“清风,不带大家好好读经,喧哗什么!”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张一心的师父化育真人。道士们见到化育真人来了,齐刷刷的半跪下去。清风低着头说:“师父,弟子们停下诵读,是因为这三清殿里闯进两个陌生人,男的那个还冒充我那已经丧生四年多了的一心师弟,实在可恶!”
化育真人一听,把视线朝张一心和灵狐小妹望去,才第一眼就瞧出眼前这个已经成年了的青年就是自己失踪多年的弟子张一心!他虽贵为一观之主,却失声道:“一心,果真是我的一心吗!”张一心也情绪激动,要不是灵狐小妹死死紧拽着他,恐怕当场就要跪下给师父磕头。他只好含泪说:“师父,是弟子一心!弟子没能完成师父交给的任务,回来受罚了。”
“不!你做得已经很好了,是为师害了你。你不要太过责怪为师。”
突然,一个甜美的嗓音打断了化育真人:“哼,师父你别护着他,冥府虽然保住了,那墙也垮了,全是他本事差造成的!”张一心听了愤怒,自己卖力而被捉到一个时空不同的空间,造成白白荒废了四年时间,还有人怪自己本事差。循声望去,一个穿着朴素的道派但是丝毫不能掩盖其丽质的道姑站在门边,显然是跟着化育真人来的。
他望着这个面孔很熟悉,刹那间,脑海中那个穿着一袭轻纱,红颜朱唇,一心想做姐姐却又胆小的像妹妹似的明月浮现出来。他还记得曾经的云霄之上,轻罗小扇扑流萤;水井之中,chūn光乍泄嗅美人。更记得为了和自己完成使命,而奋不顾身被打得身受重伤躺在床上的那个明月。那时,尚未成年的他以为这是一种师姐师弟间的同门情谊,此刻,欠缺了四年时间的他却感受到了那份隐藏在心中淡淡的爱。即便穿着最为普通的道袍,眼前的明月却比他所见过的任何世间的女子都要美。
然而,一句话击碎了他美好的幻想:“师父,弟子提议将不肖徒弟张一心驱逐出道门!”这句话不是出自别人,正是他朝思暮想的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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