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明月和白虎的殊死搏斗已导致了严重的伤势,身上多处被刮伤,离脖子的动脉一厘米处甚至有一道半厘米的口子,要是被白虎利爪划破动脉,后果不堪设想。即使如此,这样的伤势也让张一心心疼不已,此行虽短,却让他与明月从完全陌生发展到一种暧昧的关系,体会到人生中从来没有过的一种情感。对于十六岁的他来说,或许这份情感比人们所追求的上位重要得多吧。阎王殿后面卧室里,他正守在明月身旁,虽然一晚上没睡了,此刻仍然默默的注视着明月。
明月双眼紧闭,呼吸急促,嘴里不时说出“竹笛”、“流萤”这样的字眼。旁人或许不清楚为什么明月昏迷了会说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张一心明白他的师姐已经将他深深的烙在心里,痛苦之中隐隐约约有些甜蜜的感觉。
负责治疗明月的妹阎王此刻也在屋内,她虽然听不懂明月所说的话背后隐藏的故事,但是凭着女人天生的敏感,加上看到张一心对明月如此关切,两人平时又如此亲密,多少也能猜个仈jiǔ不离十。她劝慰张一心,说:“小仙童啊,这位姑娘受的伤虽重,幸运的是大都是外伤,经过我的jīng心调养之后一定会好起来的。”张一心说:“这个道理我也知道,那白虎不像金龙会许多法术,明月师姐只是受了外伤。但是,我心里同样的担忧,不管怎样都无法平静下来,只想亲眼看着她醒过来。”
妹阎王唏嘘不已,说:“年纪轻轻就这么重情,我想世间传闻的你弃儒从道应该是有原因的,你看起来可不想传说中那样凶神恶煞、贪图荣华富贵。”
“秦夫人,你能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吗?我在岳麓山时默默无闻,怎么现在似乎天下都知道我似的,还都认为我是一个欺师灭祖之人?”张一心不禁问道。
妹阎王回答说:“这个,我说了你也别往心里去。其实你在岳麓山并不是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大概是欧阳守道一直瞒着你,不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
张一心继续追问:“我的真实身份?那是什么?师父为什么要瞒着我?”
妹阎王没有正面回答他,而是问他:“你知道你祖上有一位大儒叫做‘张载’的吗?”
“当然知道,他是我们张家北宋时期的大儒,对父亲来说,先祖张载就是我学习的榜样。只有像他那样,才能中兴家道,不辜负他的一番努力。可是,这已经是以前的妄想了,我再也不可能回到儒教继续学习。”他颇不遗憾的说。
妹阎王说:“那么你知道你的先祖张载后来怎样了吗?”
对这个,张一心还真不知道,他只知道先祖张载名扬天下,培养了不少学生,开创了儒教的一个新时代。至于先祖张载本人,后来有没有奉祀于曲阜孔庙,或者是位列仙班,又或者是去西天与如来谋事,这他就不得而知了。于是他对妹阎王说:“这个我不知道,父亲也没给我提起过。”
妹阎王说:“唉,可惜你所说的都不是他的遭遇。你的先祖张载一生出入佛老,反诸六经。正因为融会了佛老两家的思想,才开创出儒教理学一脉。可是他却没能享受到孔庙奉祀的待遇,实在是老天不公啊。”
张一心说:“先祖张载为儒教作了许多贡献,为什么没能享受奉祀?”
妹阎王说:“还不是他出入佛老,惹……”这时,躺在床上的明月突然苏醒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她用虚弱的声音喊道:“一心,一心!”两只手不断在床边摸索。张一心急忙握住她的手,安慰她:“师姐,我在这里,不要害怕。”
妹阎王也不和张一心闲聊,倒了一碗药,给明月服下。
喝了药,明月对张一心说:“一心,地藏王菩萨肯定,咳,不会善罢甘休的。那剩下的十六个罗汉,咳,你一定要小心对付。过来靠近我,我传你三昧真火心法。”张一心拿耳朵贴近明月,认真的听她一字一句的念着心法“吾有真火三焉:心者君火,肾者臣火,脐下气海者民火也。聚焉而为火,散焉而为气,升降循环而有周天之道…”
张一心学得认真,很快就记牢了。他对明月说:“明月师姐,你放心,我不会让那些和尚伤害你的。”话音刚落,神sè慌张的阎王就冲进屋来,惊慌的对张一心说:“上仙不好啦,地藏王菩萨又打来了。”张一心站起身来,对阎王说:“好,我这就去教训教训这群秃驴,为师姐出口恶气。”说完,留下明月和妹阎王,与阎王应战去了。
经过第一天的战斗,地藏王菩萨已不敢再讲究佛陀慈悲,和张一心单挑了。他手下的一千五百米初果圣者正推着攻城锤撞击城门,不料这城门也是黄土混合童子粪制成,弹xìng极好,攻城锤撞在上面就好像打糍粑一样,凹进去又凸出来,周而复始,一点破坏xìng也没有。一千二果圣者架设云梯,手拿刀叉剑戟,一个接一个的往不怎么高的城墙上爬。然而城墙实在太丑,一贯养尊处优的二果圣者们还没爬到城墙上面,就咕噜咕噜的臭晕摔下来,口捂鼻子,不住抱怨:“无sè声香味触法,臭不可闻、臭不可闻!”对地府的矮墙竟然无可奈何。而神通最为广大的五百三果圣者正脚踩祥云,手持弩箭,试图从空中突袭进入城内。这下城墙上的一千小妖和诸多弩机刚好发挥了他们应有的作用,区区五百三果罗汉即使法力高强,在这么多弩箭的shè击之下和飞蛾扑火没什么两样,还没接近城墙,就被shè落在地。唯有夹杂在其中的十六名罗汉依靠纯金打造的袈裟,才勉强突入城内,正四处搜寻阎王的下落。所谓擒贼先擒王,他们这样做本来也是作为合理的,可是最不合理的是阎王此刻与张一心前来迎战,恰恰与他们设想的一样,简直就是自投罗网。
张一心见到这十六个罗汉,怒道:“你们十八罗汉在西天好好享受人生不好,偏偏要陪地藏王来送死。今天就让你们和降龙伏虎那样,让你伤筋动骨,躺在床上一百天也爬不起来。”
十六罗汉见他这样嚣张,自然面sè难看,都跃跃yù试想和他挑战,然而十六个修行千年的罗汉欺负一个十六岁才出道不久的小孩,以后传出去未免难听,他们都在犹豫谁先上。
张一心知道他们的意思,轻蔑的说:“想赢还这么顾面子,你们这群和尚真是虚伪。十六个,一起给我上吧。”这下彻底激怒了十六个罗汉,也不怕什么名声了,直接和张一心交战起来,把阎王晾在一边。阎王惊叹张一心的大胆,说了一句:“真是无知者无畏,哪怕降龙伏虎没有前来,他们又岂是好惹的!”
这十六个罗汉是谁呢?第一位是坐鹿罗汉,叫做宾罗跋罗多尊者,曾乘鹿入皇宫劝喻国王学佛修行。第二位是举钵罗汉,叫做迦诺迦跋厘隋阁,是一位托化缘的行者。第三位是过江·罗汉,叫做跋陀罗尊者,过江似蜻蜓点水。第四位是静坐罗汉,人称诺距罗尊者,又为大力罗汉,因过去乃武士出身,故力大无穷。第五位是长眉罗汉,叫做阿氏多尊者,传说出生时就有两条长眉。魏晋南北朝的梁武帝,据说是其化身受难。第六位是布袋罗汉,叫做因揭陀尊者,常背一布袋笑口常开。又有名称为布袋和尚。第七位是看门罗汉,叫做注茶半托迦尊者,为人尽忠职守。第八位是探手罗汉,叫做半托迦尊者,因打坐完常只手举起伸懒腰,而得此名。第九位是沉思罗汉,叫做罗怙罗尊者,佛陀十大弟子中,以密行居首。第十位是骑象罗汉,叫做迦理迦尊者,本是一名驯象师。第十一位是欢喜罗汉,叫做迦诺伐蹉尊者,原是古印度一位雄辩家。第十二位是笑狮罗汉,叫做罗弗多尊者,原为猎人,因学佛不再杀生,狮子来谢,故有此名。第十三位是开心罗汉,叫做戍博迦尊者,曾袒露其心,使人觉知佛于心中。第十四位是托塔罗汉,叫做苏频陀,是佛陀所收最后一名弟子,他因怀念佛陀而常手托佛塔。第十五位是芭蕉罗汉,叫做伐那婆斯尊者,出家后常在芭蕉树下修行用功。第十六位是挖耳罗汉,叫做那迦犀那尊者,以论“耳根清净”闻名,故称挖耳罗汉。
这十六位罗汉人人历经磨难,方才修得罗汉果位,长享福乐,岂是一般人可以比的,更别说他们受如来佛祖指点,法力远在一般人之上。即使张一心昨天侥幸赢了降龙罗汉的金龙,今天面对十六名罗汉的联合进攻,又怎么会有胜算?阎王这样想着,竟没发觉手心里出了许多冷汗。
张一心读了十多年的书,毕竟不是莽夫,他之所以敢对战十六名罗汉是有他的考虑的。首先,十六名罗汉如果一对一单挑他,他必然体力不支,最后轻易被降服。其次,十六名罗汉和他同时对阵,场面当然比较混乱,罗汉们为了避免误伤同伴,不敢用破坏xìng极强的法术,只能与他小打小闹,这样他就能游刃有余,在混乱中见机行事。最后,他只身一人挑战十六名罗汉,可以给阎王一个逃跑叫帮手的机会,赶在他被罗汉们打败之前施加援手,最后里应外合,一举击败这十六名罗汉。
然而,这又谈何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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