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蒙也纳闷起来,道:“以十万之众,久围而不攻,城中必缺粮,到时免不了一战,而一战定雌雄,尔等定能以势大而胜之,则巴陵郡可下,则长沙郡可不战而下,何须劳师远征,舍近求远,岂不多此一举?”
刘蒙的话自然在理,众将亦深有同感。我也不知道司马伦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我也是疑惑不解的。
孙弼道:“列位将军之思,甚为在理,然,经二月初五rì江上一役,二月十七rì巴陵城下一役,赵王深为忌惮。贵部之筹划谋略,甚是周详,而战法又颇多怪异之举,让人无从下手,亦无法以常理度之。今以十万之众,围而不攻,另遣援军数万,破长沙郡之一万守军,则不在话下。届时南北成呼应之势,巴陵郡已为孤城,无碍也。”
司马乂大惊,脸上yīn晴不定起来,非常难看。我也暗暗佩服这个看似笨拙,实则高明之极的办法,确实能收到不战而屈人之兵的奇效。
既然孙弼老老实实招供了,没必要亏待他,打发去吃饭了。
如此一来,形势对我方非常不利,原本还能跟司马伦耗上一阵,现在是人家耗得起,自己耗不起,越拖延越不利。
司马乂在大厅中走来走去,良久不得要领,最后还是将目光转向我:“长沙形势危矣,大哥意下如何?”
说实在的,后世的我,就一介普通的小老百姓,根本没可能去研究什么兵书战阵,哪里见过这种情形?大沙山剿匪,是事先经过了严密的谋划;江上一役,胜在以有备攻无备,以多欺少;敌后劫粮,那完全不关我的事;巴陵城下的地道战,也不是我的发明。优秀的军事家,都能临机决断,不可能以一成不变的军事思想去适应瞬息万变的战场形势。说来说去,我是根本没招,无计可施,只得踢皮球,说:“刘佑先生意yù何为?”
自出兵以来,刘佑既没领军厮杀,也没出过什么馊主意,所以不便推诿,分析道:“如我军坚守巴陵城内,则长沙郡不保,如驰援长沙,则势必有一场恶战。纵使我军能顺利突围,进入长沙城内,到时依然是大军围城,一如今rì骑墙之势。然,两害相权取其轻,故如今之计,唯有突围一途,或有转机。”
我心里打着小九九,现在的态势非常明了,敌众我寡,敌强我弱,硬碰硬是绝对不行的。既然不能正面交锋,唯一的办法就只能打游击了,寻求一种不对称的战争。
众人都看着我,我却在想我的事情。司马乂见我没动静,只得出言提醒道:“大哥意下如何?”
主意既定,于是笑笑,说:“刘佑先生的分析非常正确,我基本上是同意的,即就是突围,至于突围之后,我的想法和刘先生的则不同了。”
众人来了兴致,以为我又有什么异想天开的计谋,于是纷纷道:“先生快说,我等愿闻其祥。”
我不由汗颜,支支吾吾的说:“进了长沙又让人围了,到时候打也打不赢,守也守不住,与其被人困死,还不如把长沙郡丢了不要,我们大家伙到乡下打游击去。”
“打游击?”众人面面相觑,“打游击是怎么个打法?”
“打游击就是化整为零,藏兵于民,在运动中消灭敌人。”我解释说。
司马乂连连摇头:“不可不可,长沙郡,乂之根本也,根本不存,我等何以附之?平素我都可依从大哥,唯有这次,乂绝不敢苟同。”
司马乂的想法我完全可以理解,换了我,我也会割舍不下。但是割舍不下又能怎样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最重要的是保存自己的实力,不必拘泥于一城一地的得失。”我劝道。
“大哥你领着我给你的人马去打游击,乂则誓死与长沙郡共存亡,到时依地利之便,鹿死谁手,犹在两可之间。”司马乂固执起来真不是一般。
刘蒙也劝道:“王爷切不可以身犯险,不如就依吴先生之言,藏兵于民,进退两便,相时而动,何愁不能东山再起?”
司马乂对我道:“若长沙郡易手,大哥的上江邑岂能独存,大哥不心痛?”
我笑笑说:“我走时,早就吩咐过徐九津等人了,如形势危急,所有人员则迅速往南撤,不可贪战,不可贪财,承蒙王爷看得起大哥我,上江邑确实是我的根本,但人更是根本。有人才有城池,才有天下。”我继续开导。
司马乂斩钉截铁地说:“我意已决,明rì凌晨突围,烦大哥帅本部人马坚守巴陵郡半rì,待乂突围之后,大哥再行定夺。何如?”
既然司马乂说得一点余地都不留,我再表示反对,既显得多余,又显得我托大,倚老卖老,于是就坡下驴,说:“我听王爷你的,只是不必急于明rì凌晨,等大哥我明天和司马伦玩玩,再相机突围不迟。”
司马乂想想,点头同意。
第二天一早,南门外一通鼓响,城门大开,路羿领军出城。我与司马乂等人站在城楼上,只见旌旗猎猎,尘土飞扬。敌军迅速列阵迎战,围困其余几个城门的部队也迅速向南门集结。
双方列好阵势,城楼上又是一通鼓响,路羿举刀叫道:“杀!”
兵士也跟着大声叫:“杀!”“杀!”“杀呀!”
城楼上也不甘寂寞,众将士都敞开喉咙喊“杀!”“杀!”声浪有过之而无不及。
敌军也是“杀”声响起。
顷刻间,“杀”声震天。
我方将士都采取一个站立式起跑的架势,嘴上喊着“杀”,就是光打雷不下雨,人在原地不动。
对方看不懂了,既没看见个大将出来单挑,也没有进兵鏖战的迹象,这是打的哪门子仗啊?
等了半天,我方将士还是在气势汹汹地喊着“杀”,却不真的杀过去。也许是等的不耐烦了,你不杀我杀,随着敌方鼓响,敌军掩杀过来。
此时,城楼上鸣金收兵,城楼下的兵士,则后队作前队,前队作后队,一股脑的龟宿回城内。敌军堪堪杀到,城门应声落下,封死。
敌军碰上了这种狗屎打法,也没奈何,只得骂骂咧咧往回撤。
半个时辰之后,在巴陵郡北门,东方北统领士兵,又进行了一场只打雷不下雨的战争,战争双方“杀”得难解难分。但难能可贵的是交战双方无一伤亡,结果平分秋sè。
尽管是瞎闹腾,我方将士仍然乐此不疲,纷纷请战。每隔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在巴陵郡的各个城门,竞相上演着相同情节的剧本。倒是司马伦的部队,一下子调往东边,一下子调往西边,疲于奔命。
有韩当等人看不懂了,问道:“司马伦明明知道是场闹剧,按兵不动不行吗?”
刘佑答道:“先生之意,一则疲兵,一则伺机突围,哪一次不应对,哪一次就有可能让我方成功突围,其预定谋划则被打乱,司马伦自然不敢掉以轻心。”
所有闹剧的主要演员都是我带的那五六千人,司马乂的主力部队仅仅在城楼上跑跑龙套,目的是让他们养jīng蓄锐,以利突围。
巴陵郡的喊杀声从早晨一直延续到深夜,在这一整天,杀声不断,尘土飞扬,战马嘶鸣。附近的老百姓不明就里,早早躲到了山上,赶路的贩夫走卒、殷商富贾,尽皆绕道而行。饶是如此,交战双方却都是兵不血刃,无一伤亡,堪称史上最牛b的战争。
事情在二十五rì凌晨出现了变化,欧阳戟领着几千兵马在北门搞演习的时候,司马乂、刘佑、王瑚等领本部主力自南门正式突围。司马伦慌了神,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主力部队如猛虎下山,冲开早就乱了阵脚的敌军包围圈,向长沙郡杀去。司马伦部自然不甘心,也不愿意白白丢掉这个可以正面交锋的机会,领着近十万兵马,撵着司马乂的屁股,也向南赶去。热闹了二十来天的巴陵郡,一下子人去楼空,成了谁也不想啃的鸡肋。
站在空荡荡的城楼上,段斐轻声问道:“先生真的打算去乡野之地打游击么?”
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打游击其实是最好的选择,可进可退,可零可整,在运动中消灭敌人,只要指挥得当,完全可以积小胜为大胜,八路军早有成功的先例。我默然良久,还是摇摇头,说:
“我何尝不想去打游击呢,只是我很担心王爷啊。如果放任十几万的大军去围长沙城,不管王爷如何jīng明能干,不管王瑚如何骁勇善战,也不管刘佑如何足智多谋,其最后的结果必然是失败,人为因素只能影响到王爷到底能拖多久,却不能影响最后的结果,这是毫无疑义的。”
“那先生的意思是......去帮王爷御敌吗?”段斐疑惑道:“我部不过五六千人马,纵使和王爷合兵一处,所起的作用也应有限,依然不是司马伦的对手,望先生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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