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宜身随掌起,翩然前跃,身侧现出阎行明身影。
阎行明幻出满天的掌影,似幻似真,似慢似急,似劈似切,成宜身周三丈内的气流随着掌势急速旋转,尖啸着、激荡着,向成宜奔流而去,声音凄厉宛如百鬼夜哭,令人毛骨悚然。
成宜暴喝一声,右掌单立,迎向万千掌影,掌势玄妙有如rǔ燕投林,穿透层层掌幕,沿着诡异的弧线,击向阎行明左胸,身形斗转,整个人突然出现在阎行明右侧余光死角处,击向左胸的一掌已幻变成斜向阎行明右侧太阳**击去。
吴晨倒吸一口凉气,惊声道:“《玄yīn九变》!
”
翟星低声道:“我还以为你早就知道了。
”
吴晨摇了摇头,心中思绪千回百转。
想起初见成宜时,成宜以男女思慕之诗应对程游的挑衅,程游气得暴怒,当时自己还觉得程游反应过激,现在是终于明白了,摇头叹息道:“成宜的嗓音和阎行明一样嘶哑低沉,行为举止也有六、七分相似,我早应该想到的。
阎行明初行刺那晚,王乐就说练《玄yīn九变》之人双目赤红,当时我也曾想起成宜的眼睛,只是一直觉得成宜是那种酒sè过度的人,实在没想到他也在练《玄yīn九变》。
”
翟星低笑道:“《玄yīn九变》玄奥jīng深,神功大成,就可睥睨天下,也难怪人人都想学。
当rì好像某人就曾问我要来着。
”
吴晨狠狠瞪了一眼翟星,心知斗嘴决不是jiān商的对手。
侧过脸去,专心看向场内。
成宜和阎行明两人的身形都急尽变幻之能事。
但阎行明身影更加飘忽,如烟似雾,在大太阳底下,看着他的身形也让人觉得阵阵凉气直往上涌;掌势更有如滔滔大河,层层叠叠,一浪高过一浪,一浪强于一浪,虽远隔十丈,吴晨仍觉得层层堆叠的气流犹如锋刃一般,刮得遍体生疼;气流在身周激荡奔涌,宛若身在泛滥的洪水之中,再难把持自身,不住的向后退去。
激流中心的成宜脸上青筋暴现,英俊的脸庞说不出的狰狞,战袍高高隆起,直如逆风而行,身形越来越形呆拙,阎行明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冷漠而又兴奋,那神情就像猫凝视爪下犹自苦苦挣扎求存的耗子时的神情。
吴晨惊道:“不好,成宜……”
阎行明似扑似跌,脚下相错,下一时刻已出现在成宜右侧。
成宜暴喝一声,左掌前伸,虚画半圆,右拳虚空一握,猛然捣出。
阎行明右掌斜引,左掌闪电般击出正中成宜心窝,成宜惨叫一声向后摔去。
阎行明借一掌之力向后急退。
王乐大喝一声:“想跑,没那么容易……”
抬起右手,机括响动,弩箭交错,兜头向阎行明扑去。
围观的兵丁立时拉弓上弦,箭雨密密麻麻席卷向身在空中的阎行明。
阎行明嘿嘿冷笑,袍袖甩出,狂飙疾涌,箭雨逆势而上,没到阎行明身前去势已尽,颓然坠下饮马河中,阎行明袍袖再卷,整个人包了起来,身形陡然急坠。
庞德探手从身边的兵丁出夺过一条长矛,暴喝一声:“着!
”
,长矛矫若飞龙,阎行明入水的刹那电shè而至。
“嗵!
”
阎行明坠入河中,溅起茫茫一片水花。
浑浊的河水飘起浓浓的血污,在无数的漩涡中旋转变淡,瞬即不见。
河岸上暴起一阵欢呼。
吴晨定了定神,快步向成宜走去。
成宜瘫坐在地上,脸sè惨青,嘴唇苍白,头无力的耷拉着,翟星坐在他身旁,右掌抵前胸,左掌抵后背,双眼紧闭,脸容肃然。
吴晨知翟星正用无上玄功为成宜疗伤,不敢打扰,向左右的士兵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一时之间传入耳中只有滔滔的饮马河声和乌鸢的聒噪声。
半个时辰的功夫,对吴晨来说,简直就像一个世纪般漫长,成宜脸上慢慢有了血sè,终于低吟出声。
翟星睁开双眼,长出一口气,笑道:“呵呵,死不了了!
”
成宜微睁开眼,向翟星笑了笑:“多……多谢!
”
围观的众人这时才长出一口气。
一个兵丁突然惊叫道:“那……那是什么?
”
吴晨破开人群,向兵丁手指的方向看去。
滚滚的饮马河对岸,一个人影缓缓从河水中站起,左腿上插着长长的一根铁矛。
那人向前走了几步,突然转头向河这边望来,嘶哑的声音随风入耳:“吴晨,这次算你命大,让成宜做了你的替死鬼。
下次,下次你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希望你命长点,一定要熬到下次见面,哈哈……”
转身一瘸一拐的走向河岸。
嗓音凄厉暗哑,犹如恶狼对月呜咽,吴晨不由暴起阵阵寒栗,阎行明瘦弱、单薄的身影突然就像变成一匹寂寞、高傲的独狼,在如血的残阳下,迎着落落的西风,静静的舔砥猎人留下的伤口,心中却已在期待着下一次的一击必中。
王乐恨声道:“死鬼命还大,这么急的河竟然还淹不死他。
”
转身向吴晨抱拳道:“公子,我这就追过去……”
吴晨摇摇头:“就算追过去他也走得远了。
”
看着阎行明越行越远的身影,低喃道:“随他吧,下次还会见面的……”
※※※“呵呵,这次打了胜仗,怎么还无jīng打采的?
”
翟星看着马背上垂头丧气的吴晨,低笑着问道。
吴晨继续垂着头,埋怨道:“还不是你,念什么‘兵卒,圣贤’的,本来高高兴兴的事,被你一搅和就没心情了。
”
翟星苦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以前学这诗时,也没觉得有多骇人,今天亲历战场,才知道‘万骨枯’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看来,我还真不是当元帅的料。
”
吴晨道:“知道,了解,你就是当jiān商的料。
唔,jiān商,咱们做个生意吧。
”
翟星笑道:“好啊,这回你要买什么?
”
吴晨道:“就是昨天晚上照明用的那个手电筒。
其实也不是必须要买啦,不过看在你现在心情不好,所以才买的,好让你换个心情,免得总在我面前掉个脸。
”
翟星笑道:“呵呵,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原价六十,不过看在你想哄我开心这一点上,算你便宜,九折。
”
吴晨大叫一声:“什么,九折?
平常都打六折的,这次我专门哄你开心为什么还要这么贵?
”
翟星脸笑得像朵花,反问道:“依你说jiān商什么时候最开心?
”
吴晨咬牙切齿的道:“骗人的时候。
”
翟星哈哈大笑:“知道就好了,说过的话可不能反悔,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
吴晨道:“九折也行,不过你要保证不耍花招,还要免费送我几节电池。
”
翟星连连点头:“一定,一定。
”
吴晨心中一喜,开口道:“成交。
”
吴晨刷卡完毕,翟星从怀中拿出手电筒丢给吴晨。
吴晨仍不放心,打开试了试,光明依旧,这才放心放入怀中,笑道:“jiān商,怎么这次不耍诈?
”
翟星道:“诚实本分,童叟无欺一向是我做生意的宗旨……”
吴晨撇撇嘴:“哼,咱们俩都这么熟了,你的个xìng我还不知道吗?
法螺越是吹得响,骗人的概率就越大。
老实说吧,这次手脚做到哪了?
”
翟星摊开双手,道:“呵呵,绝对没做手脚……”
吴晨瞪着翟星:“说啦,我保证不生气。
”
翟星一夹马腹,战马向前窜出,大笑道:“真的没做手脚,你叫我怎么说……”
吴晨一扬马鞭,战马加速向前,大叫道:“说啦,我都说不生气的……”
翟星在前笑道:“真的没做手脚……”
吴晨在后叫道:“不信,你说啦……”
两匹马越跑越远,将军队远远抛在身后。
残阳夕照,四野一片金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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