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一天的太阳仿佛格外懒惰,让人们等待的以为夜晚永远不会过去时,它才慢慢地从地平线上爬起来。
当然,即使在它未升起时,这里依然亮如白昼。
当闵水荇扑簌着睫毛,慢慢地张开眼睛时,正好看到了初升时那隔着薄薄云层的柔和阳光。
她像是做了一个悠长的梦,在梦里,她不再是让男人表面唾弃而背地里又想来上一手的妖女。她成了撒播香气的使者,在花海中徜徉,采摘各种让人迷醉的芬芳。她每次举手,或是扬袖,都有彩蝶和蜜蜂萦绕,可她知道,所有的香气,都是为了一个人而造。
她此时的眼神略带懵懂,又笼着些轻轻地雾气,纯净而朦胧。她仿佛将那些曾有的、被世俗所污浊的东西尽数抛弃,在濒临轮回而被硬生生拽回来之后,获得了纯净的新生。她起初眯着眼,不能忍受那柔和的晨光,可是那眼缝里仍旧透出好奇的神sè,她像是第一次打量着这个世界。渐渐地,她适应了,睫毛扑闪扑闪的,双眼如同毫无瑕疵的玉石,透露出欣喜和勃勃的生机。
她忽然心有感应,刷的侧过头去,就看到了冒襄正咧着嘴巴望着他。
“咳咳——”
冒襄连忙捂着嘴假装咳嗽,往一边侧了侧头,皱着眉道:“这个火呀,果然不太好办……”
闵水荇却猛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搂住他的脖子,笑着叫道:“哈哈……你咧着嘴笑的样子真好看,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冒襄一脸的尴尬,脖子被他搂的呼吸困难,却不忍心推开她,右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背脊,轻轻说道:“你醒了。”
闵水荇死死地搂着他,不肯说话,过了许久,才松开来,望着他的双眼道:“是的,我回来了。谢谢你把我拉回来。”
“傻话,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至于此。”冒襄拍拍她的肩膀,站起身来,向她身后大声说道:“子杞,把你布下的驱风符和辟火符都撤了吧!伯阳虽然鲁莽,但还是有分寸的,看起来这些火是不会漫出城外去的。”说话间,他掌中多出那颗雷珠,光芒一闪,便见得地面上有一长条电光跳起来,飞腾着纵入雷珠中去。那弧形电光原本被他布置在地上,绕城一圈,防止火焰越界,若非有这颗雷珠,他独自一人也绝弄不出这么一条长数十里的电光。
“哼!干嘛那么大声,分明就是心虚。”子杞嘟囔一声,也开始收拾绕着山城,原本只是起到查缺补漏作用的符箓。
闵水荇这才感觉到身旁有一阵可怕的热浪,若非站在冒襄身边,恐怕会是难以忍受的程度。她转头望过去,不由得愣在当场:
眼前却是火浪滔天,原来是一座山城尽被火焰所包,入眼尽是金红颜sè!
火焰中只有焦黑的石土,原本巍峨的山城真正成了焦土。奇怪的是,山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燃烧的事物,可那火焰却仍然迎风摆舞着,不时窜起巨大的火舌,丝毫没有衰减的趋势。金红sè的火焰中似乎还有一丝丝的青气和黑气在游动,它们如细小的游蛇在火焰中徜徉,已几乎成为了火焰别样的镶边,不用心看根本发觉不了。
那是九天玄英和冥粹jīng华被熔炼进了火中,火焰让它们变得更加纯粹,几乎还原成盘古初开时的二气。可是没有人能从火焰中把它们提炼出来,面对这样的烈火,还不如直接上碧落或九幽去采集。
而扣天阁依然矗立着,在一片火中,如郁郁dú lì的巨人。火焰在它的脚下止步,仿佛是为这个可敬而孤独的巨人保留最后的尊严。
城中另外一处无火的地方,是雷霄站立之处,和他身周一丈之地。他此时已摘掉了面具,露出那种桀骜不驯的脸,而他之前的长袍已被抛弃,全然是一副贴身的劲装打扮。火焰映的他面sè赤红,发梢无不卷曲着。
繁弱和寒颜仍然在他身边,然而经过一番激战,卖相却都不怎么好。繁弱倒提着巨弓,容sè憔悴,第一次显露出老人之态。寒颜则浑身上下找不出一块好布,如同街边乞丐,头发也是乱得不像样,然而双眼放着兴奋地光,如一只盯着猎物的猎犬。
至于青红岭的其他人,则都在激战中死了。
当然,这些人不过是青红岭的奴才,就是死上几个,也无损于同盟的关系。因此其余四宗之人杀人泄愤,也无碍于大局。
雷霄抿了抿嘴唇,露出鹰一样的笑容,仿佛还在回味适才的一战。
他提前预知到虞景升的陨落,让四个仆人在众人错愕之际骤然下手,袭击四宗之人,繁弱则伺机一箭从爆炸的铜鼎中shè出不能被燃烧的参同契。参同契到手之后,他便放手一搏,让这些名义上的同盟之辈亲身体会到觊觎参同契的下场。
论绝对实力,他们数人当然不是对手,然而无论是繁弱和雷霄都有能力在众人之中将任何一人斩杀。繁弱起初的一箭就证明了这一点,雷霄则甫一出手便震撼当场。毕竟有那么个同盟关系横在那里,龙尾宫的四星官率先罢手,得到了雷霄的一句:“告诉你家宫主,我要这东西,与他所图无碍,反而是要大大的助他一臂。”后,便带着一众门人撤退。大玉关、飞雪秘境和穆王天都的人马虽然不忿,却也不想折损太过,斩了那明显是炮灰的四个下人,便联袂离去。
这是雷霄第二次正式现身,将自身实力暴露于人前。从今天起,这个青红岭的新任主人将名满天山。而用不了多久,无论中原还是天山,都将知道,青红岭主人即是六天混元道的少主。曾经是天下修者梦魇的昆仑一脉,将在这个男人的手上复苏。
雷霄忽然疑惑的皱起眉,向前走了几步,跺了跺脚,发出“空空”的闷响。他又向左边走了几步,跺了两脚,回音略有变化。他颇有些惊讶的笑起来,然后便从腰间抽出那柄洗练卫锤炼百年的神剑——弑。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竟然把剑往地上一插,然后把剑当成铲子用,一剑剑的铲起土来!
“弑”锋利无匹,削起石土来如切豆腐,他又将剑气张开,如同剑锋两边支起了两片簸箕,每次扬起,都能带出大片的泥土。只见他运剑如风,一剑比一剑深入地下,不过一刻间,身边便隆起了高高的一排土,而他自己则已整个落在坑里,连脑袋也不见。
雷霄忽的从坑里跳上来,甩掉满头的灰土,伸手向坑中虚虚一抓,喝道:“出来罢!”
随着他一抓之力,一大片石土飞出坑中,其中更裹挟着一人,“嘭”的一声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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