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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荒村伏杀(1 / 2)

长到这么大,闵水荇从没吃过这种亏。

从天山到中原一路来的算计,和从几个姐姐手里抢来的功劳,竟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葬送在一个眉心镶玉的怪人手里。不幸中的万幸,是碰上了那个天师道的呆子,不然连命也要搭进去。

为了练那枚“龙元丹”,天山炼药三宗没少下本钱,娘亲早有亲附中土朝廷的打算,本想拿那枚丹药做跻身的资本。

她知道凌海越偷偷见过娘亲,想来拉娘亲入伙,去帮北麓那群披着野兽皮、和畜生睡在一起的野人打江山——好好一个汉人却要去给胡夷当刀使。

闵琢玉从小锦衣玉食,常以天朝衣冠自居,亲手调教的五个女儿除了一身术法外,个顶个的秀外慧中,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都是天山里闻名的才女。她打心眼里瞧不起北麓的外族人,没可能去跟他们厮混。

自打出了雪降草失窃这档子事,闵水荇就觉得事有不妥。凌海越在天山是出了名的老狐狸,没道理吃了瘪自己认栽。他是猜得出娘亲的打算的,既不能把她拉拢过来,也断不愿就推到了敌人怀里。

那个小丫头有什么能耐,能在金莲宗戒备森严的药圃里偷出雪降草来?傻子也看的出来,这后面定是凌海越在搞鬼,后来果然就引出了萧素履这只猛虎。

她虽然和其他几个姐姐不对付,惟独和三姐姐要好,从小就无话不谈的。大姐姐几年前跟人跑了,二姐姐嫁了人就当自己是紫菀宗的了,唯有三姐姐虽然嫁到龙胆宗,却依旧还是金莲宗的弟子。四姐姐立志不嫁人,她是想当金莲宗的接班人呢,跟娘亲别的没学会,偏是年纪轻轻就有好几个面首。

二姐铩羽而归之前,她就劝过三姐,任谁去抢功劳,别去蹚这浑水。那萧素履名震天山几十年,除了伯阳先生和一个不知深浅的洪崖子,几乎是天山公认的无敌手,名声岂是幸至?可三姐毕竟心高气傲,以为凭借“相思难断”便可无往不利。

闵水荇虽然年纪最小,平时又不爱在姐姐面前显露锋芒,心计却最是深沉,丹药之学也为诸女之冠。雪降草极为罕见,天山中虽然也有野生种,却唯有灵兽七色鹿喜其寒气,能在深山老林中找到这草。她早听说萧素履要捕七色鹿,在他身后远远的跟了几回,之后循着踪迹,虽然未能找到七色鹿,却果然让她得了一株野生的雪降草。

凭借这一株雪降草,金莲宗成功炼制出“龙元丹”,闵水荇因此记功第一。闵琢玉为了奖赏她,便派她亲赴中原,与自京城来的极紧要的一位人物接头,献上这枚龙元丹,并商议金莲等三宗内附的事宜。谁知接头人还没碰上,龙元丹却被人先一步抢去。

她正独自在一片黄土坡上穿行,放眼四望,干瘪瘪的大地上色泽单调,更是见不到一个人影。这位来自京城的大人物神神秘秘,不肯正经的走官道大路,偏把会面的地方定在一个小山村里。若非她事先找门人探过路,定要迷失在这边黄土陇中。

她骑不惯马,嫌马鞍子硌人,荒郊野地里又行不得马车,因此就找来一匹花驴代步。侧坐在驴背上,双脚在空中来回摇晃,任凭那驴子慢吞吞的走。龙元丹被人抢了,她还没想好说辞,因此也不急着赶去。心里把几个姐姐加上凌海越还有天山里或熟悉的或讨厌的一个个回想一遍,琢磨着把这屎盆子扣在谁头上。

行走了一阵,闵水荇眼皮子忽地一跳,“吁”的一声,叫停了花驴子。抬眼望去,前面几里远处村郭在望,正是定下来的会面地点。那村庄安安静静的伏在地平线上,看着就不像住有人家的,她之所以停下来,是因为感到那里有一股正暗暗压抑着的杀气。

就像弓箭手上箭拉弓,已瞄准了猎物,蓄势待发。这杀气虽然晦涩,却瞒不过明眼的人。这是一张暗暗结开的网,那村庄就裹在网中央。

忽地,巨变骤起,波澜陡生。

有那么一瞬,闵水荇目睹一道黑色的光从村庄里腾起,张牙舞爪的把无形中的杀气之网撕个支离破碎。四下里潜伏的杀手都觉胸口一闷,那是张满的弓忽然断弦的感觉,节奏被这道突如其来的黑光全然打乱。

因此——不得不发!

闵水荇离的太远,看不真切,她只见得四道红影、四道青影分别从两边扑进村子里。他们本来或伏在断墙下,或躲在棘木矮丛里,由极静而变为极动,伸展如捷豹,矫健之极。

她只看身法,就知道伏击的人个个不弱于她,心猛然揪成一团,为那被伏击的人担忧。她却不是有闲情为陌生人心软,只是猜到被伏击的人正是京城来的尊客。

战斗却在一瞬间见了分晓,那道黑光翕然一收,如缩成尺蠖的蛟龙,四下里游走,乱炸出一片炫光。闵水荇额上的碎发被吹得紧贴在额头上,是被村庄里冲击的余波波及,数里之外仍能受其余烈。八个杀手退的和来时一般快,只是已然个个带伤。

闵水荇放下心来,这出手之人实力高绝,她平生所见之人唯有萧素履能压他一肩,之前抢了她丹药的那个神秘人或许也可以。她这个人虽不懂雪中送炭,却是惯于锦上添花的,料想有如此高手坐镇,这几个杀手也讨不得好去。从花驴背上跳下来,向村庄中飞纵而去。

奔到近处,只见村口上站着一个男子,四十几岁年纪,生的清秀阴柔,面白无须,面皮上没有一丝皱纹,除了一身藏蓝色的绸料长褂,全身上下全无一物。闵水荇回想所见所知的中原人物,没一个能和眼前的对上号。

她听到压抑在喉咙里的喘息声,像极了受伤的猛虎低沉的咆哮。八位杀手虽然现了行迹,却深合法度的各占一方,将男子围在中心。在他们身上所能感觉到的唯有阴冷和血煞,穿红衣的四人握着同样制式的长刀,刀身足有一掌之宽,穿青衣的四人却是双手各执一只两尺半的铁青色棱刺,宛如猛兽的长牙。这两样武器绝少有修行者会用,这不像是用来辅助修行的,似乎只是单纯用于杀戮的凶器。

一条土路从村口延伸进去,在那土路的转弯处,闵水荇看到了一只马车。土黄色的马和灰蒙蒙的车,是极普通极普通的那种。一层灰色的幔子挡在车厢前,沉静静的,没有一丝响动。四个筋肉突起的汉子均是一身粗布,守在马车前,他们身后的木桩上系着几匹马。闵水荇看得出,这四个人只是寻常的路护,没有一点神通。

这是再普通不过的一队旅人,可她还是从中看出些不显山露水的华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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