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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驱逐-至-第三十章:凶路(2 / 2)

当唐涛跨进幽静密匝的树林时,沁人心脾的清凉之荫却衍生出了从未有过的热躁和迷茫。

走吧,路是走出来的,就怕你不敢走,只要走,就有路!

只要你信心坚定,全世界都会为你让路!

脚下,被踩得枝叶发白的小路,弯弯曲曲绕过了巨木的阻挡,一直通往森林的深处——多么啊,从这里,将走进青春的天堂,那一片释放的伊甸园!

只是,那个绽放欢乐的地方,会不会因为一个落魄者的造访而受到难堪的影响?也许会吧。

至此,唐涛翩然想起:在国内某些地方,如果无意间碰上男女亲热,戏称为

闯红灯,尴尬的场面可想而知,不过这是对老实人而言,反之,若被心存不轨者撞见,极可能避身观望,以泄心中私欲,然而有些省份,比如沿海,则视闯红灯为不祥之遇,必要投币以消灾,也有的地方吐口吐沫转身了事,还有的地方,则认为骂上几声方可消灾等等,这一切,当然是迷信,不足细考。

但这时的自己,迫于栖身的原因,只得前去,说不哪天晚上还能碰上几个老相识,当然也有可能是自己的,比如雷娜或里拉…啊对,如果碰上菲娅怎么办!那时,如果知道了自己的流浪境遇后,不知她们会做何反应,尤其是菲娅,不会变得冷漠吧?说不定,女人,有几个不虚荣?

男人的虚荣,催发自己走向强大,女人的虚荣,诱使自己走向陷阱;由此而观,男人打碎了虚荣,女人才能崛起,女人打碎了虚荣,男人雄心消歇!

只是,这次出走后,莎丽和雅尔莎自不必说,那么,一向爱戴自己的酋长,会不会因此而责备她们?唐涛想到这里,凄然笑了:太把自己当回事了,你有那么重要吗?不过也说不准,无论哪里的人,都有点自以为是…

一路走着想着,不觉已晃晃荡荡走出了好远,有些累了。

赶路便是这样,结伙搭伴嘻嘻哈哈不觉就到,孤身的赶路人,最能深刻地品咂什么是疲惫。

但是,就在唐涛定神辨路间,忽然感到,周围的景致越来越蹊跷起来,因为想着走着的同时,他早已忘了与卡罗参加合欢会时正是夜幕四垂,所过之处并无明显的标志性记忆!

想到此,忽觉全身一冷,四下看去,密密匝匝的周围,哪还有路,到处草木攀杂、野气寂寂,偶尔几声鸟过,非但没有带来灵气,反而啄醒了令人迷茫的恐惧。

巡望着眼前的地境,唐涛咬了咬牙,直恨当初忽视了身边哪怕是微不足道的原始特征,但那是晚上,黑密的森林里又能看见什么!

罢了,不管环境怎么变,但有一点确定无疑,那就是,向西,一直向西,前面不远处就是小溪,上岸即到,这么一片林子,能挡住人?

“歇一会。”唐涛嗫嚅着,自说自话也算有人气。s3;

这样想着,便顺势躺了下来,荒芜的杂草搔挠着裸露的躯体,伸伸腿儿,草叶抚过,涩涩的、痒痒的,放松后的惬意顿时漫漶了全身,叉腿释乏中,唐涛心下一动:腿朝西,歇一会抬脚直走,不会错。一念及此,沙沙几声掉转了身形,动作间,忽然觉得有点可笑,这点路,至于这么紧张嘛!

一歇,就觉肚里有点空,毕竟中午了。

平日这个时候,侍女早已把午餐送到了官室,不是鱼配菜,就是肉配果,香蕉、柑橘,还有烤甘薯、山葯汤或西米粥…唐涛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而眼下,身边除了两件树皮裙和一把锋利的竹刀,连土民最常用的燧石都没有,是不是太清高了?

那又怎样,不就一顿饭吗!安顿后再想办法,这里野合繁杂,只要有人去快活林,还怕没人帮忙?反过来说,就是吃野果、喝雨水,那也饿不死人,白毛女不就是…

这么想着看.v.请到,唐涛心下一宽,加上气候炎热,午睡已是再所难免,因而,不一会就迷糊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朦胧中的唐涛觉得大脚趾一阵刺疼,似乎被什么东西扎了进去,本能的防卫意识当即将他杵醒,抽脚时,针刺的感觉再次电流般窜遍了全身!

“啊!”唐涛抬头看时,忽然弹身而起:散乱的霞光中,自己脚上正扑啦啦咬扯着一只挣扎的怪鸟,体态硕大,鸡头雀身,黄眉黑目,满脸通红的鸡头下,乱垂着大团火红的肉穗,乱爪支棱着用悠长而尖锐的长喙死死叼住自己的大脚趾,双翅扑扑啦啦相争不放,疯狂的神态好像终于捕到了食物,兴奋不已!

唐涛哪见过这样的稀世恶鸟,锥心的疼痛立即令他惊惧陡起,急忙呼喝着踢踏双脚急欲摆脱,那怪鸟却愈发疯狂,腾空扑飞着死死啄住一块肉不放!

以惯常的思维来讲,如果体形大小不差的动物相争时,虽有几分看头,却没有更大的悬念反差,而当看去弱小的怪物主动袭击大型动物时,那种恐怖是很特别的,可谓直慑心魂。、r/>

眼下的唐涛,正是这种可怖的感觉,眼看着喷溅在竹刀上的鲜活血迹,背后不禁一阵阵发凉,而当惊魂未定地扬起胳膊肘蹭着额上的汗流时,才觉脚上刺疼越发剧烈了,盘腿抱脚一看,一块指盖大小的血肉正簌簌抖动着,稍微一撕扯,就成了一块新鲜的生肉,颤巍巍吸着凉气的同时,唐涛想幸亏是一只,再多几只,应接不暇中,整个大活人岂不被啄成乱七八糟的血窟窿…

太阳落到了西天,零碎的光线穿过繁密的枝叶摇摇晃晃洒在溅了血滴的乱草上,显得怪异和恐怖。

走吧,不然的话,等一会天就黑了。

他急忙将竹刀上的一砰鲜血病在杂草上抹下几条碎裂的血道道,忍着一次次上窜的疼痛,挣扎而起,向着太阳落去的方向蹒跚行去,但就在一瘸一拐地挪了好大一会后,仍然寻不见那本应横在眼前的碎石小溪,非但如此,前面分明是一道斜纵的豁口山梁!

唐涛一惊,迅速稳住慌乱的心神,仔细回忆小溪周围的地貌特征,可是,只记得到处是平缓的林地,并不记得有什么岭地。

迷路了?唐涛的脑袋嗡声大了一圈,心脏已不听使唤地狂跳如鼓,震荡着整片森林!

难道是,在一阵挣扎措身后乱了方向?不对,无论怎么看,这里应该散落着一座座快乐屋…

往前走,再看看!

可是当他艰难地挪到了二十米开外,左边的密林里却又冷不防伸出一条草木茂盛的壕沟,

歪歪扭扭地斜向了右后方的远处,记忆中的快活林旁边,哪有这些?

“嘎…”在他努力比较两地差异时,忽听草木茸茸的沟下响起了一声干涩的粗鸣,惊目看去,一只体大如鸵的赤目怪禽正扒拉着乱草,从沟里幽幽地爬了上来,悠长的头颈一探一探的…

唐涛身上一凛,急忙瑟瑟地后退两步,正欲闪身躲避,猛觉小腿下一阵乱刺,却是碰在一团刺猬似的活物上,疾目看去,那浑身长满尖刺的古怪东西已嗖的滚成了一团,噗辘辘向低洼处滚去,不过,看样子与刺猬颇为不同,不知是何等物种。

瞬间,唐涛神经嗖的一紧,又一股热烘烘的冷汗轰然涌出,也就在这时,那体态肥硕、黑羽贼亮的巨禽已迈着阔大的长肢脚步、点着凶鸷的脑袋,悍然逼了过来,见他动身,头一低,怪异的长喙愣愣地伸了过来,随即,浓烈的苦腥味钻进了鼻空,唐涛这才看清,这体型如鸵的庞大怪禽,悠长的蓝se头颈上,角质金冠昂然后仰,刺喇喇的悠长睫毛下,血目森森,赤红的肉垂在喉下晃晃荡荡,定神间,两只圆溜溜的血目和尖锐的长喙立即呈对角之势,合聚成一道凌厉的尖冲线,坚定地对准了自己…

架着胳膊惊恐不迭的唐涛见怪禽面目,滋溜溜一阵激灵,可就在凶险的当口,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大学时在动物图集上见过这种猛禽,好像叫什么巨型食火鸡,是世界上最危险的鸟类,脾气暴躁,行为难测,一旦接近它,便被其视为威胁而遭受非难…

“嘎、嘎嘎嘎嘎嘎…”正想着,阴险的怪禽见他魂不守舍,尖利的长喙里忽然发出一串令人心悸的怪叫,侧头探视间,好像在质疑这个怪异的家伙怎么傻不啦叽的。

现下,唐涛脚伤难忍,哪是它的对手,急忙哆嗦着后退了几步,凶禽好像见他示弱,已成攻击架势的身躯才涣然一松,高傲地仰起了毛骨棱蹭的脑袋,呼呼啦啦一抖黑毛发亮的身躯,转过身,迈着阔大步伐,霸道地向山沟走去…

有惊无险,唐涛终于又缓了一口冷气,短裤和背心早被汹涌的汗水溻个透湿,心说,还不走等什么?可是腿有些软,回过头看去,身上忽又一凛,但见大片刺疼的小腿后面,几根悠长的白se尖刺已深深嵌入肉中,辣的疼,转手去拔,非但拔不出,还令人心悸地带起一个个小肉堆,好像再用力就能拔出丝丝活肉,苦惧中隐隐觉得,长刺的尖头竟有奇异的粘力!

他,皱眉,咬牙,强力忍受着,无奈中,只得拖拉起受伤的腿脚,晃着几根长刺,一顿一顿地转过身,看了看前方,艰难地,向山梁的豁口走去。

这一路,腿脚上这边刺疼,那边剧疼,随着踏脚的承重之力交替发作着,不过,虽然痛苦难忍,但在这举步维艰的过程中,除了昏暗的天光下几只se彩斑斓的灵鸟擦头飞过吓了一跳和差点在扶树借力时被指头一样的尖头怪虫咬伤之外,终于没再遇到实质性的威胁。

待他龇着牙、咧着嘴、唏嘘呼喝地挪了好久来到山梁的阔大凹口时,顺着凭高漫下的地势望去,前面,依然是浩瀚的丛林…s3;

这一下,灰麻麻的天光下,他无论怎样企图说服自己都无济于事,因为铁钲钲的事实就摆在面前,他不得不彻底承认,自己迷路了,眼下,甚至怀疑卡罗领自己去的快活林,究竟是否存在!

咬牙想来,按酋长所言,小岛满打满算不过十平方公里,地势竟这般复杂。

原路返回?可是,这白天令人眼花缭乱、夜晚叫人处处心惊的森林里,哪里是路!

“吱——叽叽叽叽…”这时,身旁树上猛地尖叫了几声,唐涛凛然一震,立即舞刀仰对了过去,却见乱杈的横枝上,两只长相怪异的松鼠一样的活物正向自己张牙嘶叫着,警惕地盯着自己,几乎有脱树冲来的势头。

缩目看去,这活物更像袋鼠,但屁股后面又垂着比身体长出好几倍的粗硬尾巴,与身体比例颇不相称,看样子好像珍稀动物树袋鼠,滴溜溜的小眼里,分明充满了戒备的恐惧,至于刚才的嘶叫,不过是本能的示威而已,便定了定竹刀,转退了几步,怪鼠见状,盯梢间,噌的一声向树上窜去…

这时,他才想起,自从上岛以来,包括两次野外约会,从未见过什么野生动物,遑论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物种了,而今,都在陌生的环境里纷纷现身了,直让人产生了预料不到的意识错位,一时间,他甚至可笑地猜想,这一切是不是卡罗他们将家养的动物故意放出来恫吓自己,但他知道,这只是一相情愿的遐想。

一臂长的竹刀,始终紧紧攥在手里,刀把儿蔫乎乎的,有些滑腻。

天,已经黑了,周遭的夜气渐渐变得瓷实起来。

如此下去,显然不是明智之举,倒不如壮着胆子再走走,也许会有些意外收获:小岛毕竟不大,而且分布着至少四个部落,好歹应有一条出路。

紧着颤抖的双脚,忍着钻心的疼痛,走啊,一步、一步,向宽阔凹口边,那一块长满芜草的乌石晃去…

好大一会,才来到乌石旁,思索下,狠狠憋口气,在滑了两脚后,唐涛终于颤颤巍巍登上了乌石的低沿,支着竹刀、踏石稳脚之际,洒着眼,四望起来…

忽然,瞳孔一亮,他敏感的心一阵激动的颤栗:就在离此地大约百米开外的稀疏野林间,正隐隐约约摇晃着一星火光,在那微弱光晕的映照下,像是一座栅栏围成的茅亭!

世无绝路,天不负人,果然!

欢欣,一阵痛苦的欢欣,他整个身子都战栗了起来,急忙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挪下乌石,站定后,深深憋住一口气,咬牙向看.v.请到火光处摇晃了过去。

“沙,沙沙沙…”正当艰难行路时,渐渐觉得身后有树叶摩擦的异响。

唐涛的眼珠敏锐一转,稳了稳神——以野外生存经验基本空白的他,一时猜不出背后嫌诏的是什么。

但是,当他迟疑着停下脚步时,身后的沙沙声,也轻轻放慢了。

突然,挥刀、转头——疾目寻找时,架着身子的他顿时傻了:黑朦朦的天光下,五米外的荒草中,一条花溜溜的扁头长蛇,正摇身探脑地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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