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一个高额头的中年人喊住了他,要交易,对方的项链竟然是本地区最大一个部落酋长三代传承下来的大彩贝!
唐涛顿时有些心动,强自平了平激动的心气,便以拉丝酋长的项链交换,但对方看看后,摇头拒绝了,却顺势盯上了刚朵酋长的定情贝,唐涛略一思索,也拒绝了——他当然知道酋长定情物的价值,可是,那大彩贝实在太美了,于是,坚持用拉丝酋长的项链交换,并苦口婆心地强调这是逝世的拉丝酋长最后一件宝贝了,虽然贝壳小了点,但这是——最后一件!
如此谈判了好一阵,大额头才要求唐涛附加三十件高档艺术品才肯相交,唐涛想艺术品没问题,回去可以弄些,便承诺下次交易相赠,这样一说,两人终于成交,至此,这个叫尤里的大额头库拉伙伴已是固定下来,半天的疲累后,唐涛终于体会到了原始交易的成功与喜悦。
然而,正当他要寻找第二个库拉伙伴时,不知怎么,唐涛忽觉背后有人一直在暗盯着自己,这种感觉没有任何根据,也没有任何原因,仅仅是一种简单又凌厉的直觉——一道令人心悸的目光如影随形,而当这种感觉唤醒他的警惕时,内心深处的防卫意识陡然而起,身随意转,两眼立即穿越熙熙嚷嚷的人群向目光来处巡望了过去,这一看,唐涛顿时惊呆了,但见就在后方几米处摆满椰子、鱼类和布艺品的小摊前,一个皮肤洁嫩、卷发披肩的少女正与伙伴微笑地交谈着:柳眉飞扬,凤目含情,眉目相映之间,蕴涵着令人心颤的善良和娇柔,笑意盈盈的交谈中,美丽而精致的嘴唇里,贝赤若隐若现,身材娇美、举止娴雅,好一个温良暖心、美丽醉人的女孩!s3;
这一刻,唐涛几乎停止了呼吸,心,忽然狂跳不停,忽又嘎然猛收,似痴呆,似疯狂,似呼唤、似低吟,又似山呼海啸、摧天裂地,又似迷雾骤起、云卷云舒,就在各种消魂的感觉随着少女的动作而千变万化之后,这颗心,好像又变成一个喜极而泣的精灵破胸而出,一路疾飞地扑上前去!
千万年不曾想象的地域、千万年不曾想象的种族、千万年不曾想象的场景啊,就这样,在时间和空间的意外扭曲中,两向之间,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在久经求欢和自我煎熬的极度矛盾中,一个异国男子的,竟然在这里,突然迸发了!
强自抑制的憋闷中,唐涛万万没有想到,在这偏远的化外之地,竟有这等令他中国式思维情有独钟的绝纯少女,然而,忘我的令唐涛忽视了她的面前,那一摊,廉价的椰子、鱼类和布饰!
却在这时,那温善的少女好像已与库拉伙伴交易成功,低头整理物品的间隙,清纯的笑容令她眉目间的柔情变得更加灿烂和了,忽地,抬头散望间,她含笑的目光,也投到了他的身上——异国男子痴情凝视的形象,慢慢地,融进了她秀美的双眸里,迅速深化着、深化着…
他…
她…
四目交融,缠绵不休,天地扭曲,急生欲死!
情是什么?爱是什么?
古今中外,千万年来,一切伟大而详尽的哲学解释,也抵不上在世界的千种万种因素变化和演绎后而特定下来的短促情景中,那心有灵犀的、神往的凝视…
世间纵有奔腾千里的诗行,又怎能漫过你恬静的脸庞!
突然,他连跌带撞地、迈着好像有些僵直的双腿,不顾一切地晃荡了过去…
“椰子、我想吃椰子,你愿意和我结成、结成库拉伙伴吗?”他,在近乎呆滞的注视和思维中,慌乱着酝酿了半天,才咯叨出了这么两句。
“啊、啊好啊,你的项链…为什么要换鱼呢?”她目光一乱,慌不择言,竟然说成了鱼!
“哦、我喜欢鱼,鱼会蹦,项链不会…你愿意当我的库拉伙伴吗?”将错就错,就错出击。
“当然,你喜欢鱼…”少女头一低,又慢慢仰起脸,凝视着他,“我愿意当你的…呃,库拉伙伴,永远…可是,我不喜欢项链…”
“不,我的项链…你一定要收下,”唐涛慌忙摘下刚朵酋长的定情贝,竟然不顾“体面”地双手绕着她散发着幽香的头颈,哆哆嗦嗦地挂在了她高耸的前胸,慌乱地注视着她,“你…啊真美!”
少女忽然醒了神:“呃…鱼,还有、这些,你都拿走吧,你的项链太贵重了…”
“不,这项链属于你…”唐涛说着,顺手提过一条鲤鱼,“呃、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一慌,低头道:“菲娅…”
“菲娅?”唐涛喜悦地品味着,忙道,“你、你家在哪里…”>
唐涛还没回头,莎丽从身后冷不丁拍他一下,“我们一直在找你,你却在这,呕,让我看看你换的什么?”
唐涛恍然一惊,转头看去,雅尔莎正从莎丽后面,笑意脉脉地看着他。
“鱼?天哪基里哈!你竟然用刚朵酋长的定情项链换了这么一条丑陋的鱼?!”莎丽大惊下,立即凑近菲娅,冒冒失失道,“你这个伙伴太可恶了,居然用鱼来换…”
“莎丽!”唐涛猛叫一声。
莎丽吓了一跳,失神地盯着他,唐涛见状,突然意识到了失态,慌忙打援:“莎丽你不知道,她这条鱼肚里长了一颗珍珠,你见过鱼肚里长珍珠吗,这可不是一条普通的鱼,走,我说给你们听…”说着将莎丽和雅尔莎引出库拉圈,胡编乱造地瞎蒙了一通…
夕阳西下,浩瀚的海面上,霞光万里。
返回的船上,除了土兵们兴奋的祝贺和笑闹声,三人转面不语。
“基里哈,我们克兰部还没这样参加过库拉,你知道损失了什么吗?”雅尔莎低下头,咬了咬牙,接道,“这次,我们虽然换回了更多更好的宝物,可是,最大的损失是你!”
此前,当莎丽捶胸顿足地抱怨唐涛上当时,雅尔莎却出奇的平静,唐涛也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只是装蒜,待她憋了好久才说出这话时,只得避重就轻地回应:“雅尔莎,我会加倍还你的,感谢你的帮助。”
“哈,我知道了!”莎丽呆了半天,才突然如梦方醒地大叫一声,“基里哈是不是爱上了那个鱼美人?”
“轰…”一船的土兵都笑了,其中,暗里嘲笑、鄙夷、不解和从众取笑看热闹者应有尽有,这笑声,当真五味陈杂。
雅尔莎微微一低头,脸上泛起了红晕,又立即抬头斥责道:“莎丽,注意你的嘴巴!”s3;
“呕,我突然冒出了这个念头,当然,也许不对…”
“本来就不对嘛!”唐涛顺坡下驴,“我们只是库拉伙伴…”
“哼!伙伴?”雅尔莎却转身一枪,当即提高了嗓门,“那你应该去赶海打渔或侍弄香蕉树,然后再和那个鱼美人做交换,而不是拿着克兰部酋长的宝物!”
全船土兵听言,都察觉到了味道不对,连忙转移了谈话的方向,以避其事。
“雅尔莎,基里哈怎么会看上一个打渔的呢?”莎丽不知在为自己开脱,还是为唐涛辩解,抑或故意在宽雅尔莎的心,“他只是刚进库拉圈,还没有学会交易,以后会好的。”
雅尔莎听她这么一说,似乎心宽了些,但仍怒气难消:“不管怎么说,以前聪明而英勇的基里哈,今天突然变得愚蠢和失败了!”
下船时,天已经黑透,克兰酋长派来接应的土兵们,已经在海边的椰林里等候多时了。
官楼的前堂里,辉煌的堆花灯盏下,当酋长一件件地仔细检阅着两排执事官案上琳琅满目的财物时,忍不住对雅尔莎一行的成绩大加赞赏,而当他看到一条本地区最长寿的酋长送给最爱的小女儿出嫁时的雕花红贝项链时,便转身看向雅尔莎,亲切道:“我最亲爱的宝贝,等你出嫁那一天,我将这条稀有的幸福红贝,亲手给你戴上!”
雅尔莎一听,非但没有感谢父亲,反而冷漠无言。
“雅尔莎,”酋长一疑,“我们换回了这么多宝物,你难道不高兴吗?”
“爸爸,我们是换回了很多宝物,可您知道吗,基里哈竟然用刚朵酋长的定情物贝回了一条臭鱼!”说着窜向唐涛,一把将他小心提着的鲤鱼抢过,啪嗒一声扔到了酋长的脚地上,“就是这条丑陋的东西!”
此间,唐涛大惊失se,随着鲤鱼在坚硬木板上重重摔下的啪嗒声,心尖簌的一疼!
“嗅,这确实不是一件好事,基里哈…”当唐涛正恼怒着为自己的心爱之物暗中颤抖时,酋长却近身前来,认真地盯着他,“基里哈,这条鱼有什么不同之处吗?”
“酋长,”唐涛微一躬身,煞有介事地指着地上的鲤鱼,认真道,“我的那位库拉伙伴,曾经在这条鱼肚里养出一颗珍珠,尊贵的酋长,您见过哪一条鱼,能养出珍珠?”说着,痴痴想着菲娅暖人的笑容。
“嗯,说来挺有道理,不过这里最不缺的就是鱼,即使像你说的那样,那么再好的鱼还是变不成珍贵的贝壳项链,你这样做可不是好事。”酋长深深地盯着他,又转向雅尔莎,“没事乖女儿,我们有的是宝物!”
雅尔莎这才嘟嘴笑了一下,酋长见女儿心情转好,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豪气道:“现在,我们伟大的克兰部落有更充足的财产和威望光耀地区部落了,而可恶的乌托部应该为此感到痛苦和不安,是的,我想干撒酋长和他的执事官们马上就要颤栗了!”
“爸爸,”雅尔莎恍然一惊,“攻打乌托部的事商议好了吗?”
“别急,我的女儿,现在出击,还不是最好的时候,就让他们再过三天平静的日子吧…对,现在该是奖赏莎丽和基里哈的时候了,来…”
“什么?还要奖赏基里哈!”雅尔莎有点委屈。
“雅尔莎,这样不好,基里哈虽说做了赔本买卖,可他毕竟和你同去了。”酋长说罢,宽厚地笑了笑。
“感谢酋长,我不要奖赏…”唐涛自知理亏,婉言拒绝。
“哦,可爱的基里哈,来,这是你的荣耀!”酋长说着把两条项链亲手替唐涛戴在脖子上,接着,又赏给莎丽两条项链和两挂臂镯,“好了雅尔莎,快让仆人将财宝全部入库!”
从前堂到官室的昏暗甬道里,莎丽的脚步一慢,向唐涛道:“基里哈,我想明天回家看望母亲,顺便把这些给她,带这么多贵重宝物,我…你能陪我去一趟吗?我已向雅尔莎说过了。”
“呃,好啊,只要雅尔莎同意,我愿意帮你的忙莎丽。”其实他早想出去散心,但转念一想,立即讶道,“什么?你家,不在这里?”
“是的,”莎丽借着旁门灯盏的余光看着他,“我家在东边的村庄里,离这不远,当然也不近,所以才请你陪我,到家后,我一定请你吃烤鸟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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