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名册呈与白起桌案之前,言道:“此乃我家大人临行之前嘱托送往将军处之物,还请将军过目。”那人言罢不待得白起言语,乃道:“物已送至,小人这便离去。”说着不待白起嘱人送客,便退出客房。
这房乃是昔时别驾张松居所,较之城中王宫,不过一条街道。临近所居者,如川中望族秦氏一脉,黄氏一族,费氏一族。如今张松已死,家中之人早已搬离此处,已然人去楼空。白起入得城中,便暂居此处,一干荆襄文武,皆暂居此处。院中可居甲士百人,亦不显拥堵,足见其院落之大。[]
白起手捧名册,览毕谓书房之中久久不曾言语的诸人言道:“此乃昔时张松所立名册,所书皆是川中官员贪墨欺压百姓之事,正可一用。”
杨奉闻言,起身拱手言道:“若得此物,正好可做文章。”
“寻个由头,尽数剥了官皮,安插亲信,也好早rì主政!”方化笑道:“贪官污吏,最是害人不浅!”
“水至清则无鱼。”白起笑笑,谓诸人言道:“贪官也可治国。”
庞统不明,出言道:“贪官也可治国?何解。”沉吟一声,续道:“汉家天下如此,皆乃贪官所致。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
“话说昔时有一国之君,问麾下谋士,求治国之道....”白起说道此处,本是闻得一句“贪官也可治国”惹得诸人议论不休,闻得此言,尽数噤声,侧耳静听。“那君主问谋士言:‘国何以立?’谋士答曰:‘具官。’君主闻之,不晓其意,忙问谋士。‘何以具官?’”
“贪官!”白起笑笑,谓诸人道:“你等可知其意?”半晌无人应声,白起续述道:“用贪官,反贪官!君王闻得此言不解其意,问之何意。谋士笑言:‘权可生财!你予之权,其以权生财,为保其财,必先护权,你予之权,其必心向于你....”
“此御人之道,非是治国之道。”方化闻得此处,忍不住插口打断。
白起不理方化,续言道:“为保其财,必先护权,你予之权,其必心向于你。如有二心,财去,权无,命丧。此便是用贪官,反贪官中的前三字,用贪官。”
“那如何反贪官?”庞统插口道。
“问得好!”白起笑道:“此便是权术之所在!民怨积深,杀之以快民心!得财得民心!民感恩戴德,钱财之物尽没囊中!”
“用贪官,予之权!官心向你,上行下效!得人心!杀贪官,视之民!民心向你,巩固政权!得民心!如此层层推动,可见奇效!”
闻得此惊人之言,诸人默默无语。庞统沉吟良久,乃道:“此愚民之策,非是长久之计....”
“不错!此非长久之计。民强方能国富。国富而民弱,久之必衰!”顿了顿,白起又道:“此言不过说那贪官之用。非是非杀不可之辈,留之或有大用。诸人看那东川张鲁谋士杨松,若非此人贪财好sè,我等又怎能有今rì安坐成都城中之时?”诸人闻言,相继大笑。
正言间,忽闻得门外小校言道:“有一人自称将军远房族亲之人,正在府门之外等候。”
“远房族亲?”白起砸吧砸吧嘴。“唤那人来此。”言罢挥挥手,诸人退去,独留庞统、方化二人站侍白起身后。
不一时小校引着一人入得房中。只见那人低眉顺目,两手拘在一处,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这便是我家将军。”那小校谓之言。
那人闻言抬头一瞧,只见得一枯瘦汉子,坐在四轮小车之上,正细细得打量自己。只那么四目相对一下,汉子便垂下头,唤道:“侄儿白儒玄见过叔父。”跪地一拜,不敢抬起头来。
“侄儿?”白起闻言,笑笑谓之道:“你祖籍何处?因何唤我叔父?”
白儒玄闻言忙从袖中取出一卷名册,低到白起眼前道:“小侄祖籍河北幽州,此我家中族谱。”
白起哦了一声,接过摊开族谱一瞧,墨迹尚未曾干。遂心下起疑,面上不动声sè。猿臂一探。抓住靴中匕首,扣在掌中。“既是自家侄儿,便务须客气。”遂唤来小校,嘱道:“备些酒菜,莫要慢待了我这侄儿。”
那白儒玄闻言心下一喜,拱手便拜,正弯腰间,忽闻白起一声暴喝道:“擒住此人!”亲卫小校闻言,不及细想,便按住白儒玄脖颈,反手一掐左手腕子,照着小腿便是一脚。
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手生怎是那战场厮杀的汉子对手?一脚揣去,单膝跪在地上,手被扣在背后,动弹不得。“将军饶命!将军饶命,小人rì后再也不敢了!”白儒玄连声告饶,知晓事机败露。
“压下去,严加拷问!”人被押出书房。不一时小校来报,那白儒玄未及动用刑法,便尽数招了。
原来这白儒玄却是北地幽州人士。北地多战乱,袁曹争雄,趁袁氏无暇他顾之际,乌丸南下掠夺,幽州百姓多有南下逃难。试想这么一个手无一技之长的三十许开外的书生,携儿带女南下千里,近几rì方至川中。盘缠已尽数用光,囊中羞涩。典当行礼,使得家中三口,仅余这白儒玄身上一件撑门面的衣衫。驿馆中妻儿具是无衣遮体.....逼至此处,便唯有出来碰碰运气.....
白起细听之下,轻叹一声。“衣不蔽体啊....带那人进来,”不一时,白儒玄去而复返,战战兢兢。见得白起,大呼饶命,口称rì后再不敢如此行事。
“人有三灾六难,你走投无路,行此下策,也是逼不得已。”白起沉吟一声,谓之言道:“你背井离乡,举目无亲,无根浮萍....”说道此处,想起心酸往事。本yù予些银钱,打发走人。便又改了主意。“取些银钱,与他买些衣物,rì后便搬来这府居住。作一管家主。去吧。”
白儒玄闻言一愣,不知所措。良久,按掐大腿,方知是是实非虚,连声道谢,纳头便拜。取过银钱,自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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