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舰桥站定到基拉身边时,我连一个八卦的眼神都没收到,足以见得形势的紧迫。
“根据联合方面发来的电脑,镇魂曲的攻击使得阿尔萨斯基地丧失了七到八成兵力。目前我们的行动计划是大天使号和永恒号一起先去攻下第一中继点,其余所有力量去破坏镇魂曲本体,”基拉简明扼要地向我说明了这个实则我俩早已心知肚明的行动方案,“你按预订计划先待机,请放心吧。”
虽然原著中阿斯兰认为迪兰达尔一眼就看穿了这一计划的企图,在第一中继点被攻占以后,动用弥赛亚要塞和一切可以调用的扎夫特军进行牵制,以求达成镇魂曲扫平奥布的战略胜利。可前段时间,和基拉再三商讨,顺便旁敲侧击地征求了尤利、阿斯兰等人的意见后我们发现,在这样的战局下,实在找不出更优的方案。如果不破坏第一中继点,我们根本没时间去破坏镇魂曲本体;如果集中力量先破坏第一中继点,再前往镇魂曲本体,迪兰达尔势必将调集全部力量同我们进行消耗战,与分兵攻打相比,可以想见,结果只会更加糟糕。
“明白,我不会乱来,”所以如果不想失去眼下的一切,事到如今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决议很快被传达出去,趁着协调和抵达预定宇域前的最后空暇,深知前途凶险的舰员们,战备的同时心照不宣地根据各自的情况,一旦得空,便抓紧时间去办战前最希望解决的私事。
自从被当成特级珍稀濒危物种全方位看护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获准”踏入格纳库,“圣约的情况很不错啊,辛苦了,”开机检查了一遍,没来及完成的设置、更新,不出所料地被完美搞定。尤其是根据两次战斗数据进行的从硬件到系统的各种细节调整,让我不知第几次感慨把基拉拐到手实在是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嘛,要你安心修养我总得把事情做好吧。我这里差不多搞定了,你要是也结束的话,一起去休息区稍微休息一下吧。”
“好,”或许是知道实情后更加重了心理暗示,方才认真进行调试的时候不觉得什么,随着调试的完成,状态放松下来,浓重的倦意袭上心头,我难以控制地有些昏昏欲睡。尽管愈加深入地认识到自己的情况后,我也觉得此时的自己的确不适合参加战斗,可对面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一次大概依旧很难天随人愿。
来到休息区,刚从基拉手中接过饮料还没来得及喝,“啊啦,基拉桑和妮可儿桑也在啊,”就看见玛尤和真一同走了进来。“我们好像打扰了呀,”我的事真和玛尤自然同样是知情者,由于之前一直没见到面,因此两人投向我的目光中蕴含着我已经习以为常的玩味。相比于真的含蓄,玛尤热忱的视线令我好不自在。
按理说在大天使号被奥布收编为正规军后,以玛尤的年纪,不应该继续待在船上。不过嘛,怎么想把玛尤留在船上都是百利无一害。一来如果玛尤在大天使号上,真绝对能够发挥120%的实力;二来呆在奥布未必比待在大天使号舰桥安全,将玛尤留在奥布万一有个三长两短,真妥妥立马反水,那我们岂不得吃不了兜着走;三来前段时间玛尤在舰桥当班的表现真心不错,加之本人的强烈要求,稍微改了改她的背景材料,玛尤便正式成为了这艘不沉之舰的一员。
这里是公共休息区,我从没指望在这儿和基拉共度两人时光。“我和妮可儿调试好机体过来休息一下,”比起我的局促,基拉倒是很大方,“真和玛尤酱还是形影不离啊。”
不错,基拉真是深懂我心,看到真教科书版的羞涩型傲娇的反应,我的心情大好。“真,接下来的战斗还得多麻烦你呢,”火上浇油什么的最有爱了,“如果真的需要我出击的话,请你多多援护哦。”
“妮可儿桑!”
作弄真果然和看基拉穿玩偶衣卖萌一样,是如今最能让我心情舒畅的事情。“真,我也好,玛尤酱也好,这艘船也好,甚至奥布及这个世界上有人的未来,的确都需要你的力量守护啊,”一扫之前调笑的口吻,我豁然认真起来。其实即使这会儿没遇到真,出战前我和基拉总会找他聊聊。
这一战中,真将不得不与曾经的战友搏杀。同挚友交战的感受,我们两人再清楚不过。带着犹豫迷惘上战场基本不会有好结果,真的状态不仅关乎他自己的生命安全,就算不说那些虚的,包括我和玛尤在内,甚至是基拉,我方在这场战斗中的命运一样与他的表现息息相关,因此安抚好这只小黑喵的情绪,坚定他的意志就显得非常重要,“我和基拉其实也曾拼死相搏,即便如此,只要心意不变,努力后不是没可能和好如初,”用心感知着真心境的变化,“所以等这一战结束,我相信真一定找到机会和密涅瓦号上的友人们好好聊聊呢,”我一步一步地引导道。
基拉强袭时期的经历,由于亲历者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保密,几乎成为了只有亲历者才知晓的秘密。尽管真和我们关系不错,我和基拉还是基本没有主动向他提及我们在上次大战中的经历,更不用说那段往事。收拾完自己的心情,“不会吧…,”真显然对我忽然提到的往事有些好奇,“你们怎么可能…,”另一边玛尤虽然没有开口,但眼神中同样充满了好奇。
“当时妮可儿是扎夫特军,我则因为一些意外和我的朋友们登上了当时还隶属地球联合的大天使号,”没有回避,基拉给出了正面的回应,“妮可儿当时的任务是击沉大天使号,而我为了保护舰船上的朋友和她作战。我杀死过她的朋友,她也害死过我的朋友,以至于我们都对对方动了杀心。”
看着真和玛尤脸上渐渐浮现出不安的歉意,基拉淡淡地笑了笑继续说道,“虽然过程很痛苦,但正因为经历过,我们才明白自己究竟追求什么。虽然对于那段时间完全没有美好的回忆,但也是那段时间,我和妮可儿才真正成长起来,也更明了自己的心意,”伸手轻轻搂住我,“迪兰达尔议长展示的世界里,也许人们不用承受这些痛苦,可连希望都被剥夺的话,生命又为何而存在呢?”
“是呢,虽说那些事真是不堪回首,可也正是通过那些,我们才懂得对于自己,究竟什么最重要,”我接着说道,“按迪兰达尔议长的意思,每个人从生到死都服从基因的安排,那我和基拉妥妥被拆散,我们之前遭的罪岂不是白受了。”一只手挽着基拉,另一只手抚上了小肚,“所以啦,不说别的,我们两还有它的未来,也得靠你哟。”
本来随着歉意的消散渐渐坚毅起来的神色,又变成了不可名状的羞涩,“哪里,”真从不是个巧言善辩的人,在我几番“友善”的“恭维”面前,不知如何是好。
大方向的“忽悠”基本成功,我将话头引向另一个必须要在战前解决的问题“玛尤酱可以稍微回避一下吗?关于真在密涅瓦号上的朋友,我想单独和真说几句。”
“好,那就回见咯,”玛尤善解人意地将空间留给了我们。
听我提起密涅瓦号,“什么事?”藏不住心事的真,第一时间将黯淡下来的情绪反应到了脸上和口吻中。
“真知道雷是迪兰达尔议长的养子吗?”雷的身世,如果现在不说却在战斗中得知真相,真将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军校的时候听人说过,”大概以为我有借题发挥的企图,一分钟前还是一脸娇羞模样的真小喵,此时却好似竖起了全身的毛,“是又怎么样?”真没好气地呛了回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身为生物遗传学领域权威专家的迪兰达尔议长,会收雷当养子?”语调没有因他的炸毛出现任何波动,我继续平和地问道。
察觉到我并没有说雷坏话的意思,真对于自己刚才的“误会”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他耐心等待起我的下文。
“真和雷做了这么长时间舍友,有没有觉得雷有什么特别的举动?”瞧见真一副努力思考却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真见过雷服用药物吗?”我给出了一点提示。
听我这么一说,真脸上的疑惑随之散去不少,“妮可儿桑是指雷随身带的那种胶囊吗?我是见过他服用,可…,”按照个人习惯服用一些营养补充剂,并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因此真的神色中很快又隐现新的疑惑,“难道雷患有什么需要定时服药的绝症?”顿了顿,真显然是玩笑般的反问道。
“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这回回答他的是基拉。如何合理地向真说明这件事,事先我和基拉好好商讨了一阵,“这也是我和妮可儿偶然查到的。原先我们一直以为基因不适配,另外还有上次大战中遇到的一些事,我们查阅过不少有关基因遗传方面的信息。没想到发现了不少匪夷所思的内容,更没想到其中的一些还与雷君、也与我自己有关。”
“是什么?”意识到基拉和我的态度不仅严肃,更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真不由敛起表情,小心翼翼地询问。
“我在上次大战中,和妮可儿一起,曾经从一个人口中得知了我的身世。我是某项研究的最终结果,为了获取资金,这个研究的带头人,也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答应了赞助者复制自我的委托,”本来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和真说就好,尽管基拉已然接受了这个事实,普通的伤口愈合尚会留下疤痕,要说他一点不介意自己的出生,是万万不可能的。可基拉执意亲自向真说明来龙去脉,理由是这种事还是出自当事人之口更具说服力。
“所以雷他是…”
“雷君和上次大战中告诉我和妮可儿真相的那个人,都是当年委托者的□□人,”没有丝毫隐瞒,以真的个性,与其遮遮掩掩,不如一次性阐明自己的立场,“无论是雷,还是上次大战中告诉我和妮可儿真相的那个人,亦或者我、妮可儿、你以及其他所有人,我们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在现在的世界里,我们却能选择怎样活下去,”话及至此,基拉肃然而悲悯地淡淡一笑,“不管怎么说,我的存在毁灭了雷君的‘昨天’,因此我想守住他的‘明天’,希望雷君可以明白,即使以不同寻常的方式诞生,即使和他人基因相同,他的生命只属于他自己,基因相同不是他任由命运摆布的理由。如果可以的话,也想请你帮忙,妮可儿说你是雷君少有的友人,对于雷君来说,真也一定很重要吧。”
一口气被灌输了这么多的信息,真明显有些接受不能,表情随着他的思绪不断变化,“虽然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但只有这次赢了,才能有弄懂的机会吧,”最终,真并没有给出惯常的直接回应,“我先去格纳库准备了,”可我能清晰地感受到,我们的话他真真正正地接受了。
稍作休整,我和基拉也返回了格纳库,结果在入口处恰好遇到了阿斯兰,随即,我俩被不出意外地好好“交代”了一番。“你们两都别太逞强,”幸亏大敌当前,毕竟他的大局观和时间观放在那里,这回的“嘱咐”还算精简。
“知道了啦,我自己会当心,”看基拉被念是件很有趣的事情,可轮到自己身上,不得不说阿斯兰真心神烦。
如此红果果的敷衍,不可能不被觉察到,“妮可儿,别跟基拉学,”阿斯兰的口吻中多少有些“痛心疾首”的意味。
无辜躺枪的基拉,一点不在意自己目前在这艘船上的身份,“阿斯兰,”一声软糯糯的呼唤,加之一副我知错了的受伤表情,已数不清是第多少次地迫使阿斯兰缴械投降,“我们都明白的,不用担心。”
下一秒响起的战斗警报,阻止了阿斯兰的新一轮说教,“全员一级战斗准备,请机师到各自的机体内待命,所有战斗人员就位!”
“那回见,”微微叹了口气,阿斯兰无奈地说道。
“一定。”
送走阿斯兰,“别太浪了,到时候翻不过来,”记忆里这似乎是我第一次在战前扮演送行者的角色,虽然之前得空也偶尔考虑过一下下,可我实在想不出这个时候能对基拉说啥。要么太矫情,要么FLAG意味太重,思来想去还是就这么随便说句算了。
点了点头,但他随即的举动让半径二十米内所有原本正紧张地准备战斗的整备士们一时间忘了自己的工作,而我同样被吓了一大跳。要不是战斗即将打响,我相信不消三十秒,大天使号上的所有乘员就会通过各种手段加入围观的队伍。
在一起这么久,虽说言语上时不时地一唱一和齐心协力挤兑“外人”,偶尔也会肆无忌惮地秀恩爱,但行动上,只要有第三人在场,尤其是在认识的人面前,鲜有身体接触,更不用说那些特别亲昵的行为。所以,当身体被一把搂过去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小小的吃惊,下意识抬头想说些什么,不料启唇的瞬间,一切话语就被完完全全堵了回去。
“……”,放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这不过是个很普通的深吻。可众目睽睽之下被如此对待,我只觉脑子里一片空白。
“等我回来。”
毫不顾忌一旁越聚越多的不八卦会死星人,唇上又传来一阵温湿的触感。
傻傻地目送基拉离开,这话怎么说得这么让人寒碜呢。似乎这两天真的有些杞人忧天,努力控制因浓厚的FLAG意味而变得忐忑的心情,我也坐进了机体待命。鸡狼鸟联手满状态出征,即便存在不确定因素,好像也没有特别需要担心的地方,深吸一口气,我耐心静观起战局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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