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第一场浩劫的你一直隐居在皇城修养。而多年以后,得知你已经经过了成人觉醒,并且幻神大人带着你离开了皇城,下落不明。“
耳边再次响起弥井月的声音,幻爵安静下来,思考着,忽而笑了,弥井月脸上依旧平静,望着他。
一切都是宿命,逃不出的宿命。
从一开始就是被宿命安排着,被操控着,幻爵突然感觉很厌恶这种束缚的感觉,想要摆脱一切,可是以父之名的荣耀与使命,却无论如何也放不下。
想到那天在沙之王城的战场,老爹那壮硕的身躯被利刃穿透,鲜血炽热,烫伤了视线,毫不留情的天罗术,狠狠砸下来。
幻爵皱眉,握紧了拳头,一抹红蒙上了眼睛,淡淡的蔓延,幻爵很熟悉,这是狂血发作的感觉,他连忙深深的呼吸,努力去想一些别的事情,结果头脑里的画面变成了七杀王城红色的天空下,千湖被术穿透了胸膛,光芒从睁大的眼中飞速消失,已经无力开口,嘴型停留在那句“银“,然后缓缓倒下,幻爵痛苦的用手指抓住胸口,拼命抑制想要狂暴的血液,大口喘息着,眼中的红色愈加浓厚,遮盖了原本漆黑的瞳孔。
眼前的世界仿佛浸在一片血液中,红的天,红的地,连风也是红的,急速流淌,撞在面前的结界上。
幻爵明知自己将要失去了控制,不知道是否有人发现了自己的异常,他想要提醒他们快逃,或是杀了自己,可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突然,左手炽热的几乎燃烧的掌心,感觉一阵清凉,像是冰块,轻柔安抚下狂躁的火苗,幻爵一愣,整个人随之安静下来,呼吸渐渐平稳。
幻爵转过脸,身边的灵韵静静看着他,纤细的手正紧紧握住他的左手,柔软细腻。
眼前的红色霎时消散,就像红色的玉石被敲碎,露出原本的色彩,沉稳深邃。
“累了,就休息会吧。“
耳边传来灵韵轻柔的声音,视线半模糊的幻爵点了点头,身体向后缓缓倒去,迎面而来是一种让心神自然安宁的气息,淡淡的香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灵韵看着枕在自己腿上安静睡着的幻爵,平静如水的眼眸忽而像是袭过一阵风微微掀起波澜。
身后,离天世坐在那里团成圆圆的肉球,继续垂着头睡着,鼾声起伏,丝毫没有意识到刚才的危险。
晶莹的液体,仿佛来自天上,低落在地面,摔碎成若干液滴。
血瞳望着眼前的渔歌,清澈的双眼被悲伤填满,她一步步后退着,就像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眼神,刺痛了血瞳那颗,他原本以为不会再有感觉的心。
“我说了,再也不想再见到你,你走吧,回到你的生活,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级,而我只是一个渔民。”渔歌把沉重的木桶背上孱弱的肩头,转过身。
“渔歌。”
血瞳用手在身后握住渔歌的手臂,挽起的袖口露出她经过风吹日晒古铜颜色的皮肤,在海风中被吹得微凉。
“渔歌,我的弟弟还有朋友都成为了我的敌人,现在我的世界里面便只剩下你了。”
渔歌缓缓的转身,眼中的泪光刺痛了血瞳的视线。
“你真的已经太陌生了,我只是个平民,不懂你们贵族世界里的事情,可是,我知道银他是个善良的人,那天要杀我的也不是你们所谓入敌人的那个女孩,而是王城的贵族,银救了我,而你却……还有千湖……他死了,以叛逆者之名,再也不会睁开眼,吵着要吃母亲做得面了,你们不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吗?为什么要这样?”
渔歌已经泣不成声,俊俏的脸上满是泪痕,悲伤肆意流淌。
血瞳满目苍凉,已经一句话也说不出。
渔歌稍加用力,从血瞳的指尖挣脱,头也不回的离开,不时用衣袖擦着眼泪。
“他们都已经狂血发作了,看来,距离他们知道那件事情也为期不远了。”七杀王城祭司站在山腰,远远望着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的血瞳说道。
若野不动声色,忽而冷笑一声,五指插进浓密的发间,额前的头发被掀起,露出那张霸气四溢的脸。
“体内流着同样的血液,无论谁杀死了对方,心里都会感觉到莫名的痛吧!“
若野的声音不带有任何色彩和温度,就像透明的冰块,浸在极度寒冷的空气里,永不消融。
“狂血是由家族世代遗传的,我想他们也迟早会知道这个事情。“祭司心有顾虑,思索了片刻说道。
“幻天一直以为,他的儿子随着母亲狂神死在了当年的战场,而现在他死了,这个秘密就已经随着他湮灭,而我所做的,只是想要看一场兄弟相残的好戏而已,就算戏演不成,那我就杀了他们,亲自收场。”
“邪神英武,属下佩服。”祭司屈身恭敬的说道。
“米馨的伤也恢复的差不多,告诉她,休息结束,该执行任务了。“若野摆了摆手,祭司应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若野一个人站在山腰,空气里飘着的圣学能力避开他伟岸的身躯,四处游散,多年以来,无论何时,他都习惯了把圣血能力填充双眼,欣赏着空中各种形态的升学能力,微红的飘荡,时而浮在面前,幻化成那张让他不由暗而伤神美丽的脸。
“紫檀,我见过了你的小儿子,他的样子简直太像你了,甚至让我不忍下手去杀他,可是请原谅我,他的存在,让我怀念你的同时,更加痛恨幻天,如果没有他,我们一定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他毁了我的一切,所以下次见面,幻爵一定会死在我的手上。“
若野微微垂下头,遇神杀神的邪神,无形撑起的霸气轰然倒塌,就像是一只独行的狼,危险且孤零。
弥井月感觉到那熟悉的气息,扬起脸,晨曦中得容颜,平静美丽。
面前的黑曜王城已经在晨雾萦绕中醒来,熟悉的城堡,熟悉的道路,熟悉的一草一木,她心里却不知道,没有了战神的王城,将会是怎样的王城。
突然,她长大了双眼,平静的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表情,随即,欣慰的笑了。
城堡面前竖起了高高的石柱,厚重的坚不可摧,巨幅的黑色旗帜迎风招展,上面赫然印着一个已经牢牢印刻在心中的图腾,战神的图腾。
这时才发现,每个房屋的门上,都挂着一个小旗帜,战神的图腾绽放满城。
幻爵静静看着她,然后对着她点了点头,她转过脸,多日的坚强霎时瓦解,泪流满面。
王城并没有忘记战神,也没有背弃他,他们都一如既往的信任他,尽管会站在与皇城,与帝国相对的位置。
这时,离天世醒来,用肉呼呼的手背揉了揉睡眼,也霎时瞪大了眼睛,看着这壮观的一幕。
“我们到家了,战神大人。”
弥井月一手握住雷池备用的战袍,轻声说道。
杀戮教皇低吼一声,身形飞快穿过街道,很快来到了城堡前。
“辛苦了。”
幻爵从杀戮教皇的背上跳下来,身体轻盈的落地,揉了揉杀戮教皇的金色鬃毛,轻声说道。
杀戮教皇晃了晃头,满眼金色凌乱,它低下头,用额头轻轻顶了顶幻爵的额头,幻爵一愣,因为他记得这是老爹和杀戮教皇亲昵的动作,随即露出开心的笑容。
弥井月迈着均匀的步伐,一步步踏上石阶,双手捧着战神雷池的战袍。
所行之处,列队迎接的黑曜王城贵族们左手按住胸口,恭敬的弯身行礼,就像和往日一样,面前是英俊的战神带着自己有着绝美容颜的门徒走过。
只是眼前只剩下了这位满眼悲伤的门徒,从她身上正在觉醒中,愈加强大且熟悉的气息中,更确切的应该说,眼满悲伤的新战神。
似乎还没有习惯这样万人瞩目的目光,在战场上英勇无比,不惧生死的弥井月,脚步开始变得有些踌躇沉重,呼吸也略显急促,她转过脸,飘忽不定的视线落在身后的幻爵脸上,幻爵对着她露出轻松的笑容,离天世也咧开嘴笑,左手按在胸口,微微弯下身体。
幻爵对着她点了点头。弥井月眼中浓雾散去,不安消失,转过头,踏上了最后一个石阶。
望着弥井月那张冷艳美丽的脸,有着和战神雷池类似的内容,坚毅沉稳,黑曜王城的贵族们因为战神战死而高高悬着的心自然而然的放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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