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四爷的话,您这是说笑了!将军府庙虽然不大,供奉的可是活菩萨啊!要说皇上的心里,那是将四爷府当做了他皇家独有的大佛堂,这份殊荣只此四爷一位,绝无仅有了!”
“噢?哈哈哈!好个活菩萨!伶牙俐齿,了不得!”听闻这般恭维,布舒朗朗一笑,随即正色问道:“贝勒爷一早相邀,等落成之后要大摆筵席,这翻修的进度是不是慢了点?他是不想请客,忽哥儿几个的吧?”
“回四爷的话,您这是说到哪去了!贝勒爷赶紧赶忙的催促着小的们,巴不得早日完工呢!不过显亲王顾忌着前一段发生的那个事儿,所以时常责令停工待审,以免再出什么娄,这么一来就给延误了进度。”
“哦——这样啊!”布舒若有所思的抬起下颚,扫视了正殿一眼:“屏风和宝座哪儿去了?”
“回四爷的话,自从贝勒爷出了那事儿,显亲王执掌工部也难辞其咎,一并让皇上罚了半年俸,眼下这不心里发紧吗!但凡亲王府规格的设施,一律让小的们率先给处理了!”
布舒轻轻蹙起了眉头,随即咧开嘴来一笑:“得!就这么着吧!贝勒府完工咱再来庆贺,只要庙在,和尚也跑不了!咱这顿酒是喝定了!”说罢他带着爽朗的笑声,迈出了正殿大门。
建造司点头哈腰的送了一程,旦见布舒上马离去,他长吁了口气,抹了抹额头的汗,自言自语说到:“都说四爷爱酒,这怕是太名副其实了吧!府邸都还没修好,他便念念不忘相约好的酒局了!”
策马小跑了一段,布舒渐渐收了马缰,放慢了速度。听工部建造司的口气,富绶终于对这个事儿上心了。如此看来,那些不该犯的错误,似乎犯得没有道理,就算多尔博马虎吧,他也不能啊,这不脱不了干系吗!
多尔博这大大咧咧的性,对于书上的要求和规则最为厌恶,再说他前前后后辗转居住的都是赫赫有名的亲王府,对这些见惯不怪的细节,他是横竖觉得本该如此。那铜钉啊、台基啊什么的在他心里不过就是件死物,多少多高,他哪能有什么数。
但是富绶不应该没数吧!既然翻修的事已经移交了工部,必然是他的管辖范畴,多尔博根本就不会再插什么手了,为何等到生出了事端之后,富绶才想起要谨慎待之?!
布舒忽然一顿,勒住了马缰。在胡同口拐上了往南边去的大道,直奔显亲王府而去。
王府回事太监疾奔向大书房,布舒背着两手,埋头沉思着跟随于后,不多一会儿显亲王府那颇有派头的大书房近在眼前,回事太监叩门通报。布舒拍开他,径直推门而入。
富绶未来得及传唤,门房响动,布舒已经站在面前了。他错愕的抬头一看,眨巴着眼急忙迎上了前来:“叔,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这一对年纪相当的叔侄相互拢了拢手,布舒想也未想,大失水准的开门见山说到:“富绶,当年大哥去世之后,多尔衮将你接入了睿府,不管他对大哥做过什么,他对你不薄,你还记得吧!”
富绶闻言变了脸色,侧过身怔怔望着不知名的地方冷淡的说:“四叔来找侄儿,就为了问这陈年旧事?”
“本已是陈年旧事,何不让它随风而逝,了断前缘,重新开始?!”
“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富绶怎么听不明白?!”富绶脸色大变,呆滞了半饷后转过了身去,腔调已经不太好听。
“我的意思很简单,往事不堪回首,放下吧!!”
“叔说的话怎么富绶听不懂!?叔,您请吧!眼下工部的事务繁杂,恕富绶不久陪了!”
布舒目不转睛的打量着富绶,为自己不得已出此下策得来的结果非常满意,他淡然的拢了拢手,转身离去。
“叔!”
“怎么?”
想不到他的手还未碰到门扇,富绶便出口叫住了他。缓缓转过身来,布舒好整以暇的等着他开口。
“——没事——我——”富绶欲言又止,浮起了矛盾的神情,在布舒的静默,念想了片刻,说到:“富绶今儿怠慢叔了,您可别往心里去!叔说的事儿,那是空穴来风,富绶没做过但是富绶得提醒叔,如今叔的前景一片大好,最好别再管那个叛贼的事儿了!”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好像你说得不太准确,我管的是多尔博的事儿!十五叔的五,跟叛贼没多大关系!他已归宗这假不了吧!再有我也得提醒你,皇上一时恼怒撤销了他督兵迎战郑成功的旨令,现在指不准懊恼不已。
去年郑成功大举迁移,并下令堕毁安平镇等城,使虏无城可恃,以便追杀,可谓嚣张到了极致,这档烂事儿,谁敢出头揽下来。大哥戎马一生,也不见得你继承了他的英勇啊?!你怎么没站出来说话?王爷做得舒坦吧?京官日安稳吧?那仗谁去打?!”
“叔的意思是说多尔博迎战就必然胜吗?”富绶闻言有些悻悻然的问到。
“胜败乃兵家常事,能迎战就已经为皇上扳赢了一局!你没见到福建叛逃一片吗!这多损军心!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家大还是国大!”
语落布舒带着愤然的神情欲拂袖而去,富绶却沉吟了半饷,再度在他一脚迈出房门时高声说到:“叔!富绶不是不敢迎战,不过朝京官何曾能擅离职岗?”
布舒愣愣的矗立了片刻,未回头,径直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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