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救命恩人这种独特的感情,和浓烈的执着,曾经让他惶恐,也很错愕。但他相信那是和爱情无关的,这是一种纯净的,坦然而深厚的,近乎膜拜的情怀。
毕竟他的伪装如此单薄,他的特征如此明显。当年的祖孙二人极有可能猜得到他并不是汉人,而是满清最为牢靠的盟友——蒙古人。但是他们不计家仇国恨只为挽救生灵,这样博大的胸襟,让他刻骨铭心,终身难忘。
此时此刻,他这个“女儿”却成了他的妾室,这是何等荒谬的事,若不是布舒那个混蛋,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一幕。更荒唐的是,她对他的关注似乎非常微妙,包括窥见到了他对东莪的感情不止如此,天可罚他她居然说想要好好的伺候他
念想至此,泰博儿奇极为抗拒的一震,急忙抽回手来夺门而逃,至于身后的那个小小的人儿,她会做何感想,他一点也不敢去猜测,更不敢去顾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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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索端坐在椅,浓重的穿着大红的旗装,也精心的修饰了一番容颜,那红fen青蛾的容颜虽美,却因她紧蹙着柳眉,而仿若春风吹皱了池水一般,将美好都扼杀在了不善的表情。
法库盯着手里的茶杯走到她跟前儿,身一矮低声说到:“臣妾法库恭祝嫡福晋安康吉祥!嫡福晋请喝茶!”
玛索从她跨进厅堂起,便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她,这架势让法库双腿打颤,茶杯端在手里,微微发出了“咔咔咔”的声响。
良久的沉默加剧了这诡秘的碰撞声,泰博儿奇端坐在玛索身旁,忍无可忍的问:“福晋,法库在给你敬茶!”
“臣妾知道!”玛索不屑一顾的上下打量了法库一番,抬手接过了茶杯,她吹着茶末自言自语的说:“不过是个从前的丫头,爷紧张什么?”
“可她现在不再是了!”泰博儿奇压着怒气说:“她现在是爷的妾室!你的姐妹!”
“不也就是个媵妾吗?”
“下一步爷就能将她升成侧福晋!”
几乎是追着玛索语落的尾巴,吼出了这句话,泰博儿奇粗重的嗓音没吓到玛索,倒是把法库吓得一震,抖了抖身,头埋得更低了。
玛索似乎吃了一惊,旋即便恢复了镇静,她抿了口茶,更深的拧起了眉头,“啪”的一声将杯放在了桌上,扭头对泰博儿奇说:“侧福晋又怎么样呢?还不是爷的一个摆设”
泰博儿奇不可置信的看了看她,为她越发荒唐的言语感到恼怒,不过,为了避免她说出什么更难听的话,他将情绪大为调整了一番,平铺直叙的说:“这个福晋不用操心,你管好自己就行了!”
“眼睛大,下巴尖,府邸来了个小狐仙哼!泡杯茶都泡不好,还做什么侧福晋?!”玛索两手交握的放于膝边,哼着歌谣一般从嘴里冒出了话来。她未曾想到泰博儿奇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
“啪”的一声重响,桌上那杯茶被他捏着一拍,顿时破碎。玛索终于下意识的抖了抖,仰起头来怔怔看向起身的泰博儿奇。那边厢快步走向法库,执起她的手转身朝大门走去。
玛索回过神来,起身大喊:“爷心里惦记着一个,还不断的往回娶做什么?!”她的呼喊声丝毫没能引起共鸣,留给她的是两人即要跨出门槛的身影,她追了两步口不择言的嘶吼起来:“就是因为她面带魅惑之相,又瘦不拉叽跟个孩一样所以让爷想起了那个贱人吗?!她怎么没死在雪地里!!”
泰博儿奇陡然止步,捏着法库的手紧扎得让她痛出了泪花,她万分紧张的抬眼看着他,不自觉的伸出另一只手拽了拽他的衣襟,惶惑的冲他摇了摇头。泰博儿奇在盛怒,凝视着法库慌张的表情,慢慢将怒火压下,可玛索似乎不懂得见好就收,在他们复而掉转身形准备离去时,不知死活的又嚷了起来。
“即便如此,爷昨儿也没在她那儿过夜吧!是怕她经不起折腾,还是怕喊错了名儿!?”
法库的牵制,在泰博儿奇的滚滚的怒火如此不堪一击,她几乎被他丢了出去,那旋风一般陡然回转的身影,将她掀翻在地,大滴的眼泪掉出来,不知是嫡福晋的话让她感到疼痛,还是摔在冷硬的地上让她感到疼痛。或许,两样都有吧。
高举的手在两秒的迟疑后重重挥向了玛索身旁的桌,听得“哐”的一声巨响,桌面儿陷了下去,泰博儿奇的手掌上扎入了木刺和碎瓷,顿时涌出了鲜血,他一把掐着玛索的脖,在她万分恐慌的神情,从牙缝蹦出了话语。
“你以为你的兄弟是皇帝,爷便不敢休妻?告诉你!从今往后,只要有爷在的场合,三炷香内只许说三个字,一旦破戒!爷立马休了你!让你这个公主被人戳着脊梁说一辈闲话!记得了吗?”
他青筋崩裂的抖了抖手,玛索的脖上出现了血痕,法库不明就里,恐慌的从地上爬起来,上前抱住了他。
奴才们听闻动静太大,纷纷涌入了厅堂,乱成了一锅粥的氛围里,泰博儿奇的话语针扎一般刺进了玛索的心里:“你就等着守一辈活寡吧!爷有再多的精力,也不会用在一个疯女人的身上!今儿晚上爷就留宿徳吉斋,给你的耳目找点活儿干!让他们告诉你爷是怎么折腾得女人高兴的吧!”
说罢,在法库面红耳赤的羞怯,他猛然松开手,将玛索朝椅内一推,拉着她转身扬长而去。
玛索木然的眨了眨眼,泛滥成灾的眼眶,盛不下更多泪,纷纷滑落滑,她的脖上留着斑斑血迹,那被碎瓷割伤的口让她落魄不已,此时此刻她悲戚的心,沦陷得比明朝最后一个公主更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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