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阵阵花香和隐约可见的海棠树,都向她透露着这个男人刚毅背后的柔软和细致。只可惜他有着什么样的内在,对她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不管他是神是魔,她都得远远逃开,越远越好!
“怎么了?东莪——噢不、四福晋!”
“没什么走吧。”
很想找个合适的借口转身离去,可是他丝毫不敢造次的履行着承诺,那规矩的称呼让人感到安心,同时也隐约带来了一丝心疼。
她缓慢的步伐引起了图雅的侧目,调侃的话随之而出:“‘贝勒爷’在磨蹭什么呢?这姑娘做久了,倒是也学会扭捏了?!”
东莪为之一愣,带起了笑容朝她走去:“东莪如今既不是‘贝勒爷’也不再是‘大姑娘’了。姐姐的记忆停在久远之前了吧!”
“呵呵——鬼丫头!说得是!”姐俩儿对视了一眼,跟上了泰博儿奇的步伐。
方亭后是过厅,两旁的海棠树开着一簇一簇的花。东莪埋头望着脚下的路,不想将这座在脑海里臆想了无数遍的府邸看得太清楚。是因为害怕带着记忆离开,也害怕再也走不出来。
穿过过厅便是“前殿”,盛夏的繁茂在此展露无疑,丛丛树苗鳞次栉比,虽显稚嫩也不乏生机盎然。十字通道的心有一尊石像,蒙古人世代膜拜的领袖“成吉思汗”峥嵘矗立于此。
整个前殿的格局和睿府相似,正对的是正殿,左为祭祀的神殿,右边是司房和储物库。不同的是睿府的前殿没有一草一木,效仿紫禁城“三大殿”不种树木,以示威严的建筑意图,而这里花草丛生让人感到格外的新奇和轻松。
泰博儿奇似乎有些兴奋,他展露笑颜抬手指了指身旁的植物:“这树是我亲手栽种的,十年之后便可‘成材’,百年之后便可参天!我的孙都可享受它带来的生气。”
东莪怔怔的被他引向了“百年之后”的盛况,她微微一笑:“照你这么说,百年之后这儿不就成森林了吗?你的孙若能逍遥得跟猴儿一样,那倒是不错!”
泰博儿奇一愣,随即三人都笑了起来。有图雅作陪让东莪少了些许紧张,她有些随意的开口说到:“不过、兴许你在这儿待不了一辈!将来、你要是做了亲王不就该重建一座大规模的‘亲王府’了吗!说不定等不了树木‘成材’你便会搬离这儿呢。”
“是吗?你是这么认为的吗?还是这样希望的?”泰博儿奇出神的看着她,笑容在夜色迷离起来。
忽然觉醒过来,东莪局促的收起唇边的笑意,默不作声的推了图雅一把,两人迈步朝正殿走去。将那个人孤单的抛在了身后。
“四嫂!你怎么也来了?!今儿真是难得啊!图雅姐姐、你出去转了一整天原来是去找四嫂去了啊!”
格格玛索从正殿里迎了出来,素白的袍,素雅的扁方,月牙色的流苏,跟东莪、图雅的打扮相仿。顺治年的清王室,接踵而至的迎来了太多丧典,甚至让命妇们无法脱下丧服改换装束。
“爷、怪不得你一早就差人打开正殿通风呢!原来是请了四嫂啊!不过咱这几个人似乎用不上大殿吧,在西苑不是——”
“好了、都准备好了还聒噪什么?也不怕让嫂嫂和四福晋见笑!”
泰博儿奇淡然的跨入了厅内,玛索却不依不饶的跟在他身后继续唠叨:“你怎么称‘四福晋’?该叫‘四嫂’!”
“是吗?那你怎么称呼嫂嫂为‘图雅姐姐’?她可是我的嫂!”
“我——”
图雅见势立即跟上前来打了个圆场:“嗨!都是一家人、怎么称呼都成!泰博儿奇和布舒同朝为官,他们作为同僚当然得这么称呼对方的夫人。玛索你就别小孩气了。”
玛索脸色变了又变,一屁股坐在了椅上,终是没能挂得住,沉下了脸来。泰博儿奇自顾自招呼着图雅和东莪入席,一副见怪不怪若无其事的样。一干奴仆陆续上了菜,丰盛得像是过大年。
席间东莪几次想开口劝劝生闷气的玛索,都被图雅偷偷拽着衣袖制止了,不明就里的闷了半天,趁着婢女进来收拾碗筷的嘈杂,她不禁低声询问到:“姐、你这是干嘛?”
“别掺和了,你劝不了!”
“你怎么知道?”
“我回京奔丧以来都住在这儿,你说我知不知道!”
“巴雅斯护朗为此被吓回科尔沁去了?”
“噗——”
忍俊不禁的一笑,图雅伸出手指想要点她的脑门儿,却赫然想起如今已不能再把东莪当成“小嘎”了,她悻悻然的收回了手,压低声音说:“得!你又来了吧,真会贫!你姐夫才是真的事务繁忙、脱不开身!你以为像你、尽拿这话当托辞!”
“哦——”东莪抿嘴一笑,带着疑惑点了点头。两人的耳语在奴仆退下之时嘎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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