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生气了，老婆。我错了，错了还不行吗？人家昨天不是喝高了吗！再说那么多人，我也放不开脸不是？好了，乖，让我看看。”他的一只手用力的托起了她的下巴，左西厌恶的把头偏到一边。他的嘴里依然残留着一种令人作呕的味道。
“老婆，我错了，我保证以后不再打你了。再打你，我，我……我就不是人，是王八蛋！行了吧？”他的脸上挤出了一堆褶子。
这样的话，左西不是第一次听到，她甚至都能背下来。丁磊每次说这些话的时候都象极了一个职业演员在说台词，而且还能配上各种各样的表情和动作，记得有一次，他还是跪在她面前流着泪说的。以前，在每一次他粗暴的殴打她以后，他都会求她原谅。而她也总是一次又一次的相信是最后一次。但这次不同，左西的心死了，死的彻底。
“说完了吗？说完了让我走！”
左西用力的挣脱了他。转身去开门。却不料一下子被他从身后拦腰抱起，抱进了卧室里。把她摁倒在床上。一只手开始解她的扣子，左西知道了他想干什么。
“不要动我！”
昨晚到现在，她一直头疼yù裂，浑身酸软。丈夫这两个意味着很多权利的字顷刻之间变的狰狞起来。她在屈辱中愤怒，以前所未有的英勇保卫着自己。但除了激起了他更高的兴致，都是徒劳……
屈辱的泪水从眼角滚落。“你不是人！一条狗都比你有人味！”
“好了，别生气了。小两口打架不记仇嘛！瞧，我都不生气了！”丁磊提着裤子说。“对了，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去你妈家了吧？”左西把头别过去，什么也没有说。
丁磊就是这样一个人，他把男女之间的这种事看作是解决夫妻矛盾的一种捷径。所以几乎在他们每次有了矛盾，争吵，甚至是大打出手以后。总要上演这样一幕来收场。他的这种做法让左西简直深恶痛绝。
深深的屈辱让左西通彻心扉，为她自己这样没有尊严的活着！
过了好一会儿，左西才从屈辱中清醒过来。她打开衣柜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又把自己的一些证件，银行卡，手机等放进包里。惟独没有拿那串钥匙，她想她是真的用不着了。当她拎着包从卧室出来时，丁磊已经穿戴整齐的坐在沙发里了。左西在他对面坐下来。她仔细的看着这个和她同床共枕了七年的男人，说实话，他的外表无可挑剔浓眉大眼，鼻挺嘴阔。相貌堂堂。只是眉宇之间少了分英气多了分痞气，
“不生气了吧？老婆。”在丁磊的感觉来说，问题已经解决了。眼前的这个小女人又会乖乖的重新臣服于他。左西冷冷的看着他，这种眼光突然让丁磊有些惊慌。
“丁磊，我们离婚吧！”
这么多年来，打也打了，闹也闹了。可这句话她从未说出口过。虽然每次被他粗暴的对待之后她都有过这种想法，但她却从来没有说出口过。这次的勇敢是出于她感觉受到了彻底的伤害，就象被逼迫到了悬崖，已经无路可逃。
“你说什么？离婚？为什么？我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你有病啊？！再说我们刚才。。。。”
“我是认真的，我们分开吧！我们真的不合适！我什么也不要，房子，存款都可以给你。我只要当当就行了。
“我们怎么不合适了？七年了，左西，我们不是过的挺好的吗？当当都五岁了。我是脾气坏点，可我能改啊！你给我机会，我一定改。”丁磊蹲到了她面前，一只手放在了左西的手上，另一只手抚mo着她的脸。“老婆，我错了，对不起。我是爱你的。”
左西躲开了他故作温柔的手，是的，昨夜让她伤痕累累的也是它！现在这个男人竟然还恬不知耻信誓旦旦的说爱她！
“丁磊，别再表演了！你错过多少次？你改过多少次？不是所有的错都可以改过，一只玻璃杯摔碎了可以重新粘起来，甚至还可以滴水不漏，但留下的裂痕你能消除吗？一面镜子碎了，你也能把它完整的粘起来，但它还能照出一张完整的脸吗？我的心不是破碎了，而是死了，彻底的死了。我对生活毫无感觉，我对你也毫无感觉。”
“不是这样的，小西，我们有当当啊，我们不是没有爱的。她就是最好的见证啊！”
这个愚蠢的男人，竟然以为有孩子就是有爱情。左西闭上眼睛，把头靠在了沙发上。他还在继续着重复着无数次的表演。
就在这时左西的手机忽然响了。她的心猛的收缩了一下，是田建波！一定是他！当她拿出手机的一瞬间，被丁磊一把夺了过去。
“谁打的？”他是个敏感而多疑的男人。没等左西反应过来，他已经接通了电话。左西听到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焦急的声音。丁磊的脸sè越来越难看。
他挂断了电话，瞪着眼睛看着她。
“他是田建波？是不是？他怎么知道当当病了？你昨晚上和他在一起？！你半夜跑出去就是去会你的老情人？！你和他上chuang了？你们。。。。。。”他的话越来越尖刻，越来越难听。
“滚！”愤怒终于象火山一样从左西的灵魂深处爆发了。她站起来，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打了他一个耳光。五根红sè的指印慢慢的清晰在丁磊惊愕的脸上。。。。。。
这是左西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动手打人，她整个人都呆在那里。
“对，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他毕竟是她的丈夫，是她女儿的爸爸。她以为丁磊会疯狂的回击，本能的往后退了一步。但他没有。他一句话也没有说，转身走了出去。左西听到了门“砰”的一声巨响。
她知道这个家她真的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十分钟以后她已经走在了大街上，这条街是她每天上下班必经的，每天下班后，她都会在这里买菜和一些女儿爱吃的零食。已经到了中午时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个个都是行sè匆匆。左西低下头，她不想碰到熟人。她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每个人都在急着往家赶，只有她是急着离开家。
就在左西低着头匆匆往前走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一定是田建波！
他。“喂！小西，怎么了？刚才为什么不说话？当当怎么样了？严重么？”果然是
“哦，没什么，当当她好多了。谢谢你。”
“他，他没有再为难你吧？”
“没有，没有什么事我就挂了。”左西真的很怕再听到他的声音，她怕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怕自己再次打开那扇爱情的门，毕竟已不是十年前，他已经是另一个女人的丈夫，昨晚已经错了，不能一错再错啊！
“小西，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记着，我的手机永不关机，为你。”在挂掉电话的一瞬间，她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建波，如果七年前有你这句话，我宁愿做一个逃跑新娘也要和你流浪天涯啊！左西在心里说道。
手机刚放进包里，却又响了起来。
“喂，小西吗，你马上回家来一趟！我和你爸有话问你。”是妈妈。
左西的妈妈是一个干净利索的女人，个xìng十分要强。什么事总喜欢和人争个高下。这也许是她在部队留下的生活习惯。她曾是一名军医，回到地方后就被安置在市中心医院。由于她的不懈努力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外科大夫。但她也不例外的有着这个年龄女人的共xìng：对金钱和权利的崇拜与追逐。小西的婚姻是她一手促成的，其中决不能否认掺杂了这种成分。
“有什么事吗？有事在电话里说吧，我正有事呢！”左西不想去是因为没有办法解释脸上的伤和红肿的眼睛。
“小西，丁磊在这儿呢，你回来一趟，我们都已经知道了。”天啊，这个无耻的男人！竟然象一个受了气的庸俗女人一样跑到老人面前去告状！她似乎已经看到了丁磊在她爸妈面前声泪俱下的表演，不由在心底泛起了一阵恶心。
一进家门，左西就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妈妈黑着脸坐在沙发上，丁磊则象爱情电视剧里失恋的男主人公一样手指头发插在头发里，一脸的痛苦。
“是小西吗？”爸爸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来。
“哦，是我。爸。”
“坐下，小西。你们怎么回事？你昨晚上去哪里了？”妈妈的目光咄咄逼人。
“妈，我们吵架了。。。。。。”一开口，她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涌出来。
“再怎么着也不能半夜往外跑啊？要是出了事怎么办？为什么不回家来？你还和那个姓田的联系什么？！。。。。。。”妈妈的指责象刀子一样划过左西的心。她没有想到妈妈竟然相信丁磊的话，站在他的角度指责自己。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妈妈还在不停的说着。左西甚至觉得她更象是在讨好丁磊。
爸爸已经做好了饭，他把碗筷都摆放整齐。
“先吃饭吧！有什么话吃了饭再说。”左西感觉到爸爸的声音有些异样，她抬起头正遇到了他一双湿润的眼睛。
饭菜就那么静静的摆在桌子上，谁也没有动。
“会议”仍在继续，说的什么，都是谁在说，左西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已经一天没有吃饭，她却没有一点饥饿感，她把痛的快要裂开的头深深的埋在了双臂里。她看到自己的眼泪穿过空气重重的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会议”什么时候结束的，丁磊什么时候走的，左西都不知道。她整个人都是混沌的。
晚上，左西睡在了她少女时代的那间小屋里，一切都还是原来的样子。她静静的蜷缩在小床上，温暖而亲切。就象回到了妈妈的*里一样。
清晨，是窗外小鸟叫醒了左西。已经九点多了，爸妈都已经去上班了，家里静悄悄的。她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身上还是酸痛的。她看到自己的腿部和腰部都青了很大一片，而且布满了紫红sè的出血点，看上去十分狰狞。她又闭上了眼睛，可眼前立刻浮现出丁磊那张扭曲的脸和带着血丝的眼睛。
头依旧很痛，左西起身。刚拉开房门她就看到了门上贴着着爸留的字条：
西，饭在厨房桌子上，凉了自己热一下。记着，一定要吃啊！
看了这行文字，左西感觉到眼角又有东西要涌出来，她使劲的眨了几下眼睛硬是把它们给逼了回去。都三十出头的人了怎么就戒不掉眼泪呢？
就在左西吃饭的时候，家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让她没有想到的是电话竟是婆婆打来的，告诉她当当很想她，让她晚上去看看女儿。放下电话，左西的眼泪就失控了。她怎么会不想女儿呢？可她怎能女儿看到她红肿的眼睛和额头呢？不知道这两天女儿的穿戴是否干净整齐，也不知道婆婆是不是会给她梳漂亮的小辫子。她一定想妈妈想坏了啊！
下午，左西早早的就出了门，去超市里买了一大兜当当爱吃的零食。刚到五点就等在了幼儿园的门口。在那里，她看到了人群中的婆婆，花白的头发，穿一件黑sè暗花的对襟羊毛衫。正伸着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每一个从里面出来的孩子。婆婆是慈祥和蔼的，这个做了一辈子的家庭主妇的女人贤惠而隐忍，身上几乎集中了中国传统妇女的所有美德。她从来没有因为左西生了个女儿而给过她冷脸，相反把更多的爱倾注在当当身上。对她，左西一向是敬重的。
左西终于看到了当当，穿着一件鹅黄sè的毛衣和一条深蓝sè的条绒裤，脚上的小皮鞋也是洁净光亮的，只是头发是散着的。女儿是漂亮可爱的，集中了她和丁磊的优点，白里透红的脸蛋儿上有一双乌黑闪亮的大眼睛，还有一张粉红的伶俐的小嘴。当当一出门就看到了左西和她的nǎinǎi。大声叫着就扑了过来，左西也一把抱起了她。
“妈妈，你可回来了，nǎinǎi说你出差了。你想小丁当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啊？小丁当可想妈妈了呢！我一直在等你回来给我扎小辫子呢！”说着伸出小手捧起左西的脸狠狠的亲了一口。
“呀！妈妈，这儿怎么”吃胖“啦？”什么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她发现了额头的肿块。
“噢，是妈妈不小心撞到墙角了！”
“妈妈还疼吗？下次可要小心啊！老师说了，走路的时候要看着前面的路，这样才不会撞到东西的。哦，我知道了，妈妈一定是一边走路一边想小丁当来着，所以撞到了，对不对啊？”她趴在左西的额头上吹了又吹，仿佛要把它吹平了似的努力着。
“小丁当说的对啊！是妈妈太想你了啊！”左西就这样紧紧的抱着女儿，一会儿也不舍得放下。而婆婆则一声不吭的提着东西跟在后面。
晚饭的时候，丁磊也来了。气氛很尴尬，丁守志端着一副威严的家长架子只说了一句话：“年轻人，做什么是都要前思后想，不要冲动。婚是随便离的吗？说都不能随便说的。”而婆婆则不停的往左西碗里夹菜，仿佛这一切都是她的错。丁磊也是出奇的沉默，埋着头一直把碗里的饭吃的干干净净。只有当当，围着饭桌跑来跑去的穿梭在每个人面前。
从婆婆家出来时已是繁星满天了，丁磊发动了摩托车，两条腿支在那里扭着头看着左西。星光之下的丁磊是那么温文而雅，就象左西初次见到他时一样。但是他那张貌似温柔的脸还是无法让左西感觉到任何温暖。她毅然抬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回到妈妈家，她让当当和她挤在了小床上。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睡了，她看着当当熟睡的脸，听着她均匀的呼吸。泪水又不争气的滑下来：当当，对不起！妈妈有一千个一万个对不起。妈妈要把你的家分成两半，你能原谅妈妈的不得已吗？
周六，天刚亮。左西就接到丁磊打来的电话。
“小西，你能回家来一趟么？我真的很想你，当当现在也在家呢，她也很想你。我们谈谈好吗？”丁磊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沙哑。
左西又有两天没有见到女儿了。她沉默了一会儿，是的，他们是该好好谈谈关于离婚的事了。
“好吧！我八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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