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2 / 2）

我们的房间在这个小区比较靠里边的位置，走了一会儿才到。

“在七楼，我们上去吧。”

“啊，好的。”我把箱子的把手缩起，提着走上楼。

房间确实挺大的，有一百多个平方吧？三室两厅。有洗手间有厨房，两个学生住，是绰绰有余了。

陈瑶打开了房间里面所有的灯，又关上一些，说了几句，不错不错。又打开所有的房门，打开房间里面所有的灯，又赞了几句，不错不错。她转向我，“你要哪一间？”

“我要哪一间？”我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哈，你还真想跟我一起睡呀？你想对校长他妈不敬吗？”她拿起一瓶饮料，喝了一口，带着古怪的笑容看着我。

“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随便，你先挑吧！”我急忙解释道。对于这个女孩，我总有点摸不透的感觉，话又说回来，我又曾经摸透过谁呢？丁云吗？可他已经死了。而且，我可能并没有摸透过他，谁知道呢？小时候，谁会去管这些事情？我也没有现在这种感觉。

我走到窗子旁边，推开，有点风，可它不会刮进屋里来，就有这么怪，就算外面再大的风，也刮不进屋子里，夏天尤其如此。若是冬天的话，可能你不会注意到这些，你可能更会从中感受到家的可贵。但其实也一样，外面的风永远要比屋里大。

陈瑶拿着那瓶饮料走到我身边，一递，“要喝吗？”

“啊，不用。”

“你不问我那些事情吗？”

“什么事？”

“我是不是校长他妈，半夜三更在学校后山之类的一些，你不是总想知道吗？”

我望着窗外的夜sè，“这个自然是随便你，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没有办法。就算你没有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你是在骗我。”

“陈化，”她放下饮料瓶，用手捧住我的脸转过来，“我们认识多久了？”

“两三天吧。”我想了一下说。

“可我觉得是两三年。”她认真的说，“我跟你说，我喜欢你！”

我看着她，心砰砰的跳着。眼前的少女面sè红润，眼睛水润透亮，小嘴微微翘起，头发被微风吹的不住在脸前飘动，显的是如此的秀丽又娇俏可人。我嘴里发干，说不出话来。我马上就想要抱住她，或许当时我还想要吻她，我确实是发自内心的激动。像我那样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即使过的是远离人群的rì子，也肯定会有本能的想法。

可接下来她说的话让我冷静下来，“我喜欢你不是一般的那种喜欢，你在吸引我，陈化，你也许不明白我在说什么，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就这么简单，我从那天晚上看见你就喜欢你了……噢……不是，在那之前，我就喜欢你了。可是我不能告诉你你想要知道的，陈化……”我听见她说这些，好像还带点哭腔，仿佛有着天大的委屈或者是什么巨大的压力，让她缓不过气来。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脉脉温情。

我轻轻的抱住她，按照心中所想的那样，用右手拂开她面上被风吹乱的发丝。我说，“我都知道，你不能告诉我，我就不问了。”

“你不会知道的。”她在我怀里轻声地说，“我有很多东西不能告诉你，你今年是十七岁吧？明年就是十八岁了，按照你们的规矩，明年你就算是成年人了。明年你过生rì的时候，我会告诉你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在这之前，你别问我好吗？”她抬起头望向我，睫毛微微颤动，身子也在微微发抖。她这个样子的确楚楚动人，我感觉自己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好奇心，没有了任何的疑问。我说，“好吧。”

她听了我的话，小小地舒了一口气，又把眼光投向窗外，身子动了两下，以便在我怀抱里靠的更舒服一点。我双手环着她细细的腰，几乎不想再动一下。夜空中依然繁星点点，没注意时，好像还有蝙蝠从我们面前飞过，发出那种奇怪的声音。要是半人马座人没有对地球发起侵略的话，我现在会在哪儿？还会不会认识这样一个女孩？有那么一瞬间，我几乎又要感谢半人马座人了。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几分钟，我感觉到陈瑶动了一下。然后她轻轻地挣脱了我，说，“快去睡觉吧，床铺什么的，都弄好了，你只睡就行了。”转身离开。

我一个人在窗前又站了一会儿，思索着刚才发生的事。我同一个认识才三天的女孩拥抱了。她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像流星一样，就落在学校的后山，然后她从一艘散发着令我恐惧的淡淡绿光的小飞船里面钻出来，对着我说，想知道我是谁吗？我是你们学校校长的妈妈。她就是这样一个女孩。三天后，我同她却住在了一起，是她要求的。但是刚才我还跟她拥抱了很久，我还说我不想知道你是怎么来的，不想知道你是谁……荒诞！这在我简直不可思议。但是确实发生了。我想，她可能确实有吸引我的地方，是什么呢？我全不知道。

三天前。

三天前我还和复兴学校里的所有人一样，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现在，我站在这里，仿佛又有了全然不同的新生活。人生就是这样奇妙的吗？ 我把手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还残留着陈瑶身上的香味。我仔细地回忆刚才的各个细节，恍然如梦。这种感觉，几年前，我也体会过。人生境况的改变，总让人唏嘘不已。我回忆起九岁生rì时，爸妈送给我一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我记得最清楚的倒不是保尔的那一段名言。我记得的是，保尔被敌人追赶，不自觉地逃到了冬妮亚的家中，冬妮亚要他在她家躲下来，保尔怕连累她坚决要在第二天早上离开。然后，保尔洗了澡，换了干净的衣服，坐在房间里面吃了饭，最后还在床上拥抱了冬妮亚柔软的身子并同她接了吻。他感叹，生活就是这样奇妙，前一秒钟，还在亡命奔逃，后一秒种，便是这样的令人留恋。我那会儿，每看到这段都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又不敢跟别人说。

可我现在觉得他说的对极了，事实上就是这样，他没有说假话。 刚才那一刻，确实令我留恋的很。

房间里没有开灯，黑暗中我偷偷的笑着。

最后是卫生间里传来的水声，让我从回忆中清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