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她暗中保护,你早死几千遍了。”荆细雨道。
“一般的宵小奈何不了我。”我道。打不过,还不会跑吗?
“吹牛不抹嘴。”荆细雨只是笑。
我却不和她笑,提心吊胆地等雨停——奇怪的是,没小二哥招呼。其余秋毫无犯者也自家喝酒吃菜。
可恨等了半个时辰,雨还未停,反而有雨行云递之势。等不了了,麻了腿,寒了身。一想起要害病流鼻涕,我只能委屈自己,怏怏反身,与荆细雨坐到一桌。
“要热酒不?”荆细雨诱惑道:“尝试一下,也无所谓啊。”
“我说不要就不要。”我道。
“先时你也说不要和我坐在一起。”荆细雨道。
“我走。”我道,要起身。
“说笑啦,你还当真。”荆细雨拉手不放。
我挣脱不得,又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挣搁过多,于是顺着荆细雨坐下了。
“你不要和我说话。”我低声道。
“是你说话先的。”荆细雨道。
“你找我干嘛?”我还是问回先前的话了。
“半余年以来,我修炼《花火》,遇到几方难处,思心涤虑都想不出,一直不通不明。”荆细雨轻轻一笑,凑耳道:“拿来《星月神话》和《亡灵序曲》,要不饶你不得。”
“没门。”我昂退道,怒瞪荆细雨,“一而再再而三,你总是纠缠,烦不烦?我已经给你玲珑铃啦。”
“你是怕我纠缠你,还是怕我在孽海中越陷越深,走不出?”荆细雨道:“爱与不爱,那份曾经的情终究无可追悔。”
“大小姐,我求你了,《星月神话》和《亡灵序曲》我都给你,行不行?不要再提起咱俩的事。”我慌忙道。
决绝不止于声,最寒心的,仍旧是故作的冷漠——我避着她的眼眸。
“好,一言为定;我随你去忘川宫。”荆细雨一把握住搁在桌面上的第七天堂,扭头就冲上二楼的某间客房。
其之却绝的背影,被漫磉的灯影,扯得很长很长;也扭曲了,而不成规矩。门关上,嘎嘎而响——真憨的脆音,在冷夜里,尤为清苦。
我又呆了,怔怔望向荆细雨的客房,许久咽不下停滞在喉间的杀气。又过了而顷刻,人都散了,我才茫然动身,找上畏缩在一边收拾碗筷的小二哥,要上一间上房,再而又茫然付了钱——不知是房钱还酒菜钱,总之给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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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寒风催情。
纠缠在墙边的车前草,沾上青泥,瑟缩不可耐。然而她做着chūn的梦,梦见烟雨霏霏,梦见粉蝶缠绵,梦见背井离乡的梦魇把瘦的诗人的泪抹在她最末的叶上,告诉她时节虽变,世道虽俗,树人还是要的;告诉她希望也决不可抹杀,毕竟呐喊可以惊醒彷徨的每一个梦,聊以慰藉那在寂寞里奔驰的勇士,使他们不惮于前行。
她于是凄然一笑,继续做着她的瑟缩的chūn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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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ūn梦再是料峭,终究是梦,几可乱真。我却无缘chūn梦,瑟缩在清的寒的被衿下,一夜寒风。
幽怨的玲珑音,宫商七曜,轮番酬唱。隔墙传来,缠绵悱恻,萌动情怀。我枕臂无眠,邙失了时间。一樁樁往事,浮翩若链,不可退却。说是旧情难忘吧,却绝的背影也不可忘,无非添上几段无谓的愁绪。
命说途里终虽尽。玲珑音,在天明将近之际,掩息尛定,不再耳侧扰梦。扼指算来,翻篇了,无奈的终究是断续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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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亦是时有而尽。
在我,生命无情在于岁月。曾几何时,我们都无所畏忌,满腔的意气风发。可在岁月的流衍中,我们渐渐流俗,在生命面前萎顿。但,岁月也决不是全然的无情,看看那些曾经的笔记本吧,字虽丑陋,潦草可欺;词虽粗糙,语不顺句,可张扬的是曾经的我们的初衷,是真是善。
不可忘记过去·······
诚然,也不要再过去耽搁,误了未来。我们活在当下,纵使终将陨落,碾作尘泥,可是,要幸福哦。如果单只埋怨生命终须踏上终途,无奈地哀怨,聊以度rì,却看不到明天,不啻行尸走肉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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