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冥道神剑和《冥道四式》,预定给不知火舞,别让圣域守护长们给拿了。”我用力一扯,把乾坤袋拉开,再伸手入内,拿出冥道和《冥道四式》。把冥道横在眼前,看了两眼,一咬牙,随手用一团绷布把它包好,放在圆桌上,却暖声道:“冥道的黑暗属xìng极强,你们少碰为妙。”
“知道了。”冰只低喁。
我感觉到冰的眼光在我的身上微微移动,于是我凝眼望向冰,可惜却不曾看到她的正脸。冰的脸白皙娇嫩,我好想伸手去摸一摸。但显然,当下不合时宜,我只好作罢。
那张脸,是否真实?即使对着我・・・・・・
“那我回房收拾一下细软。”我说着,起身按了按萱和冰的肩膀,再快步走向萱的内房,拉开抽屉取出了《亡灵序曲》和再生缘。
“雾舟,记得叫我吃晚饭。”我临门时,萱起身喊声叫住我。冰坐在一边,抬眼亦望着我,却yù言又止。
“自然。”我把手压在门框边上,随而回头一笑。
离了萱和冰,我若有所失似的,一路穿山临水,越走越觉得不自在。好想哭,但是流不出泪水,悲伤只在心里憋着酝酿,不知何故。
不知何时,我推开了熟悉的房门,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我把《亡灵序曲》和再生缘往竹床上随手一扔,便不再理会,直接扑倒在竹床上。侍奉茶水的婢女见我了无生气的模样,识趣地拉下窗户闭起门扉,再静静出去,好让我清静睡觉。
这午觉睡得死沉。醒来时,房间内沉寂而昏暗,已然是旁晚时分。我一阵眩晕,起身不来,只好躺在床上揉太阳穴。躺了不久,争些儿要睡着的时候,窗外那细微的晕光投shè进来,正不巧砸在我的脸上。我懒洋洋的把胳膊搁在双眼上,继续静躺。竹床草榻,简单而明净,年轻而清新。我细细闻着,犹如身处竹林,见沐清风。
躺了老久――许是一会儿――我又睁开了眼,因为睡不着,全无睡意。我翻身侧向床内里边,摸索几下,找到了再生缘,并凑眼看。再生缘的剑鞘,古迹斑斑,上面撰满了古老的文字,甚有一番古意。我轻轻一拉,剑鞘随手而开;一泓秋水迎将而出,隐隐透着红芒剑气。
“果真是把削铁如泥的名剑。”我不由咋了咋嘴。忘川世家古籍记载,再生缘为自然造化之剑,本身有一段传奇:前山的书生再生缘生来好福气,不但长了一副好脸蛋,还长了一双修手。再生缘用这双修手作画,无一不奇,无一不jīng,在前山这种没文化的地方亦能闻名乡里,使人惊叹不已。而就中,再生缘最jīng于细绘人物。再生缘遇人则画,无不十全九美。且他作画的境界rì渐臻神来之境,不滞于俗。
不料有rì,后山的红楼梦梦姑娘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再生缘波澜不惊的生活。那天,天气初晴,云淡风轻。红楼梦趁着好心情,采了一些红sè的花,到前山墓地那去拜祭她死久的娘亲。众所周知,无巧不成书,再生缘与红楼梦就这样被天意定了――邂逅而遇。再生缘对红楼梦,虽不说魂颠倒神,却还是逃不出爱神的手掌心:对之一见钟情。
再生缘一激动,叫停了红楼梦,执意要为她作画。红楼梦看遍佛家经卷,在闺阁中度年如rì,本是清心寡yù不好诸事,但是见到再生缘这般真诚的模样,也不得不凡心萌动,chūn心荡漾。
再生缘见红楼梦应允,心生欢喜,恁提有多高兴。怎奈天公不作美,再生缘一心为红楼梦作画,究极神思,却不能满意。那些画中人,遗神失真不说,就连红楼梦的青葱嫩指都画不好。再生缘是个书呆子,颇有清高之气。自其识字以来,对自己的人生境界就怀着执着,而且孜孜以求,不忘初衷。此刻遇难,画不好佳人,再生缘当然不服气,誓死要与天抗命。再何况,再生缘很为红楼梦感到不值,认为画中的红楼梦,决非是他心中的红楼梦。
“你可不可以和我共度一生,白头偕老?”再生缘想用一辈子来画红楼梦。
“嗯。”红楼梦脸泛红晕――传奇中的倾国倾城,大抵如此。
于是俩儿草草结了连理,落居在前山的墓园不远处。再生缘废寝忘食,rì以继夜,对着红楼梦只一心画画。俩人的rì子过得很快,三chūn三秋一蜉蝣,十年岁月一朝暮,画下的宣纸却挂满了前山上的树梢。风儿吹过树梢,看到画中人,也要被惊艳而掉下来。可惜,纵使在世人眼中再惊世骇俗的画,再生缘对之亦是不如意,不曾稍易喜sè,时而反而之吐血三丈。清风吹过树梢,晃动画作,亦要为之哀吟・・・・・・
有rì黄昏,雾霭低浓。红楼梦和再生缘,走在前山的枫叶小石径上。在一处霜叶红艳处,俩儿住了脚;红楼梦握住再生缘苍老的手,含泪笑道:“我瞒着你,自个儿画了一幅画。”
“我想你画得比我好。”再生缘听毕,一时感慨莫名,反扼其手,落泪不止。
俩儿在流泪中踏上归途。
俩儿背后的霜叶悄悄落泪。泪水滴落,凝冰触地。
据说,那个黄昏的落rì余晖,比任何一天都要平凡;但是落叶满径,秋与云平。
那天的明天,再生缘死了,在睡梦中静静死去。被葬在前山上,他旁边的墓是他岳母的墓。红楼梦料理后事完毕之后,把再生缘毕生的画作聚在九龙鼎里,付之一炬。传说那些画作烧了三天三夜,红火溢泪,灰烬升天;红楼梦也痛哭了三天三夜,哭出了血泪。
经过火泪与血泪的凝萃,拥有不亚于“天道”、“冥道”,世称“南缘北梦”的两把神剑“再生缘”和“红楼梦”,就自此造化而生,响彻人间界。再之而后不久,神剑红楼梦被风捎走,冥灭在时间与世间中;再生缘却被我的十八代祖宗抢到手,藏在忘川一族中数百年,不见天rì,遂成泪人传说。至于再生缘为何被称为“七式神”之一,忘川书籍不曾记载。
十八代祖宗把再生缘和红楼梦的出世因缘,归之为“灵物自然造化而出世”,我不以为然。但是在我,在这里,所谓不以为然者,最是道不出个所以言。
遗憾的是,啊啊,我活着,生活不似生活。可是又不能自断说,说自己过的不是生活。再生缘和红楼梦过的rì子,纵使囿于作画其中,遂至于死,却能两情相依,是实实在在的生活。何况死后,亦留下了“南缘北梦”。在我,却不能够。
幽叹两声,我放下再生缘,又摸索着拿起那本《亡灵序曲》。泛黄的封皮露着岁月的痕迹,隐隐透出死亡的气息。好想再打开再看看里面的死难,可我深知,若果那样做,不但于我无益,反而有害,扰乱心境――yù罢不能,所谓诱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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