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去rì苦多
今rì乱我心者多烦忧
不如温柔童年
第一卷:亡灵序曲
在这个无聊的人间界某处,生长着一种被诅咒的花。它的花语是“不可预知的死亡”。我时常受到死亡的侵袭与诱惑,因此藉着这个缘由,受本家某本残藉古书的指引,一路颠簸,来到远方的这一处,希切能找到它。
这所谓的远方的一处,并非什么神秘之处,亦未存在什么神奇之物,只是异样地寂寥。身置荒野,周遭是一大片被各种风各种雨压得很低很低的野草――仿若低到尘埃里去。野草肢节撮错、凌乱,致而诸根不清,是以枯槁。其间,有数之不尽的乱石碑屹立于风中,隐约点缀于野草其间。仿佛是,生命的泥委弃在地面上,不生乔木,只生野草。
但,这不是我的罪过。
是时秋。凌乱的野草随秋风噗朴婆娑,摇摆不定,乍一看,煞是潦迹,半枯半黄的。然而,野草们还没死枯殆尽,叶子浮泛一层白微,露出卑微的碧气生机,似要新生――在这个寒霜凝翠的深秋,树叶枯萎草虫冻死,野草却能以低微之姿抗拒命运,焕换新生,可谓稀罕,特别是在靠近南涧的这个忘川境内的神秘地。
只不过,稀罕的事绝非仅于野草――乱缀在野草丛中的那些虽然古迹斑斑,却依然屹立不倒的乱石碑,碑面上空无一字,不曾有谁为碑墓人记述其生前与死后。
如若你稍微蹲下身去,凑眼靠近任何一块石碑细看一下的话,你可以轻易地在石碑的斑驳痕迹中,清晰地看到岁月的无情,与孤独的难耐。
岁月,彷如白纸。
孤独,如同被折叠的白纸的折痕。
折痕,明暗显眼。那是孤单的颜sè。
曾经,苦思万虑。世间诸类,是因了孤独而孤单,还是因了孤单而孤独?
但现在,于我,这已不再重要。
因为,已经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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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草,生命围砌;乱石碑,生命委弃。然而,在时间的流转中,真的如此吗?秋风无言,牵引呼呼的遥响。你以目视之,看到一座沉寂的墓园,身处于野草与乱石碑之中,浇荛、匮乏。
野草蔓蔓无涯,乱石碑若隐若现,你看不出这座墓园到底处于这片死活地中的哪一方,是以你姑且锁绪,不必刨根问底,以索隐为趣。如果你能稍稍走近去,打量这座沉寂的墓园的话,景sè不会不一样,只是在不知不觉中,它会添上真切的感觉的说。
墓园外围,一道石墙。这道石墙,不知经历了几许年rì,风吹雨打,无奈地显出老态,如同一位走了一生风雨路的老残游人,白须拉杂、黑衣哀挫。至于石墙上琐碎的小石子,则可看做是老残游人花费一生而写就的《老残游记》,一字一步,一步一生――说来亦是呐,在积年累季的rì晒月寒中,石墙顶风敌雨,在光yīn中消磨又消磨,去了往昔的尖锐棱角,渐渐跋扈不再,渐渐残破不全,忘记了往昔的跋扈模样,该是世间常道、无可非议的吧。
只是啊,真的就如此简单,如此哀伤了吗?生命在一花,世界亦在一花。石墙于人如何?即使随于今,石墙无奈,不得不露出残古容貌、不复新筑之端正,亦能以生命为基石,老气横秋起来,桀骜不驯起来――这是一种生命的体态,以致我有了这样的一种实感:这座墓园,曾经有着不可诉说的繁华。
可惜石墙这种残古容貌,并不十分真切,甚或那副桀骜不驯的意态,我亦只能隐约猜惑――因石墙上蔓生着的枯藤。蔓生的枯藤,满满地覆盖在那残破的石头墙之上,不但使得石头墙隐去了半数原貌,还使得石头墙那古旧的容貌添上许多yīn影,仿佛被坏的胭脂掩饰的老妇人。我并不拥有出sè的洞察眼,更非修习过高深的洞察术,焉能透视实物进而窥探天然?纵然靠得够近、挨得够勤,亦只能隐约地看到枯藤掩盖下,石墙那被掩饰过的古旧面容,
于是遗憾。
好想伸手去拨开一把古藤,看看那被枯藤掩盖住的石墙的真容。可正是意念手举之际,我忽而猜忌――古藤之下,兴许会蛰伏蛇蝎或者蜘蛛――便可耻地放弃举动了。哎呀呀,我对蛇虫乌蚁诸类,非是讨厌或者恶心,而是单纯地害怕。作为一名修真者,这一点还真是难以启齿。不过好在,这里唯独我一闲人,不担心我这一瞬间的怯态能不胫而走,被别者窥见。
缩在长衣袖里的手,捻了捻衣袖内侧脱落的丝线。我轻吁口气,移步到土墩高处,眺望墓园内里究竟。石墙不算高,齐把头,且之缺边崩角,导致石墙高低不齐,仿若战场上那些御敌兼带防守的战坎。因此,我只须稍微垫垫脚,再微微仰首眺望,就算是远途,就算有枯藤掩映阻扰视线,我依然能看到墓园内里的一些真貌。
是座顶传统的墓园呐,空旷、广袤。目之所及,古树却不见多,寥寥十余株而已。散落其间,幽掭寂寥。
因为正值深秋时节,古树枝叶拓落,虬杆真株。暗黑sè的皮肤,抵不过生命的sè彩,坎坎坷坷,缺口段面。仅剩的、光秃秃的枝杈,掩树身而起,指引秋风的天穹之路。落地的死叶,干巴巴的还没被秋意消蚀,或散或聚。无风之时,死叶安然无绪,静美如斯;秋风来时,死叶随风飘荡,沙沙起声。
渐然所感,动的死叶,为这座沉寂的墓园,添上了许多道不清的寂寥。
我静静比起双眼,默默感受墓园透出的这一切意蕴。
秋的意,最是在寂静中蕴藉的了。可在陡然间,我却生出要深入墓园,窥探究竟的情致――我怀着这份小小的情致,睁开了眼睛,再次垫高脚跟伸长脖颈,向内看啊看瞧啊瞧,藉此闲看来打发无聊的岁月――是以惰xìng。
墓园的更内里,古树林的更深处,便是坟墓。坟墓独一,旁边无它坟,唯有一茬茬枯黄不死的野草,和一丛灰黑sè的灌木丛。野草不道可否,灌木却枯败了,只剩残枝不遗死叶,简简单单地守在坟墓身边。料来早时,灌木连片蔓生,生机勃勃,岂是气势一言可道破?可怜如今枯槁,即使仍旧密密实实,能堵在墓地四周,可那份倨傲哪里去了呢?
因而,墓的后侧是何所处存在何所物,我理所当然不知悉。
以往而言,我比较讨厌湿润的yīn地,更害怕在尸家重地逗留,即使是片许。但此时,我却能撇开以往经验,只凭感觉就喜欢上了这座寂寥无人的墓园。是为着墓园的寂静吗?我不及细思,怀揣三分欢喜七分好奇,抽身前行,寻找墓园的门口――按照往常习xìng,我必定会直接翻墙跳进去的。可这里既是墓园,我得尊敬已逝之人,跳墙未免过于轻率,不可妄为。更何况,墓园本在闲静,贸然翻墙一跳,岂非大煞风景?不可为也。
再说,如同平常人那样,平平淡淡地生活,处处关心吃喝拉撒睡柴米油盐酱醋茶,算作毕生夙愿,亦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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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壁横手拨开齐人高的野草,一壁逵避脚下那些隐藏在野草中的乱石碑,我顺着石墙外围的隐约小道,探步往前走。原本以为要逛一圈的,以为历来运气不佳,不料仅是移行二十五六步,我便到了墓园的正门口。
“稀奇。”
两扇原是高大如小山的石门,时至今rì,未知为何碎作一地石砾,沦为泥土之食。门前石阶,更是寮败,不复往昔的平整,各种坍塌各种陷地。皲裂的石缝间,丛丛荒草见青见黄,颇有荒凉。而石构的门槛,亦早已残破不堪,但斑斑驳驳还长着一坨陀润麓青苔,青意、古凉犹有苏丽。门槛上,枯藤亦蔓生,大片大片的,长得毫无节制毫无顾忌,把门口给封得密密实实――俨然是,守门老者。
我微微扬起了嘴角。果不其然,古旧墓园,门庭如许,才算真的好。兼以黄昏落rì,萧索秋风,颇寒,是冷的暗的格调。我睨眼一瞟,不由身寒,随即打了一个寒噤。继而踏步上阶,伸手拨开封守在门前的古藤。古藤老矣枯死,自是硬直异常,可我稍一用力,枯藤便因脆生而尽数断折。只不过,枯藤终究是墓园的守门人,我不敢多有得罪,弄到恰是一人好过时,我便停了下来,不再糟蹋枯藤。
枯藤气愤不平,邀了帮手――我穿过时,不觉意间头上沾了几根蜘蛛丝。我怕有蜘蛛不识好歹在我的头上为非作歹,屙屎撒尿,于是匆忙。怎奈“嘶”的一下,我的衣袖破了。枯藤真的不好惹啊。
好在过程非艰辛。忍耐踏入墓园,我忙侧头把蜘蛛丝一根根拿掉,然后才展眼打量墓园内里的种种究竟。
门口近侧的古树,无一例外,全都东倒西歪直不起来,因而不高。而且东一棵西一棵,毫无齐整可言,因而散乱。我怀疑这是墓园主人不省心为事所致,抑或有意而为之,以乱为美。不过,不管前人如何,我都很喜欢这座墓园。第一眼注定的是喜欢,想改也改不掉――所谓的浪漫亦不外如是,但可恨世间之事,遗憾往往因之而生。
“冰啊萱。”我望向天穹,情景切换只在一瞬间。亦在思索,如果能下一点沫沫小雨,氛围更好?雨的身影,天穹的味道,不似那么生硬吧・・・・・・
但眼前,只有一座沉寂的墓园。
建造这座墓园的主人,是何许人?我想知道。不过估量这墓园荒废的寂寥程度,可知其之后辈子孙久已不在人世。
毕竟是,物换星移人休休。
似乎染上了少些凄凉,我幽幽朝坟墓走去――路上有诸多宵小神秘,在此时都不须在意――墓碑坚韧,成七十度向后倾斜。视若墓园外那些屹立墓碑,这块墓碑之倾斜,非是风吹所致,尚不知造者何意。但有一不同,与墓园外的墓碑截然相反,此地之墓碑,碑面上刻有大篆体碑文。涂在刻痕内的朱漆早已褪sè,是故碑文字迹模糊不清;兼受由风化,七成的碑文被销蚀殆尽,看不真切――是稚气。不懂碑文所意,心有不甘?我忒意挨身凑上去,眯眼细看。
依着字迹,仅仅认出十余字――“妖jīng・尾巴・・・・・你・化作・・・・・・・月光・・・・・・黑・契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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