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汨罗城中,最豪华的一家酒楼缘聚楼上,人声鼎沸,一片喧哗,生意十分之兴隆。
突然,左边窗户临街那被紫竹屏风遮挡住的唯一雅座里,传出了一声醉意十足的“滚”字,一个老头拉着一个颇有几分姿sè的年轻女子带着惊吓从里面跌爬了出来,头也不敢回地急匆匆离去。
接着里面又传来了碗筷摔落一地的声音。
“掌柜的,死哪去了,还不快点滚过来!”一个醉醺醺的声音在里面吼道。
楼上其他的客人一愣之后,仿佛习以为常了,不再理会,继续大吃大喝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矮墩墩的肥胖小老头皱着眉头迈着小快步从楼下爬了上来,快到屏风前,堆上了一脸笑容,才走了进去。此时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着青衣、相貌黝黑的青年在后悄无声息地跟随了进去。
地上洒满了未吃完的菜肴、酒水和摔碎的酒碗,还有一把折断了的胡琴。
一个身材与这掌柜相差无几,身子却还要大上一圈的中年汉子,正歪躺在一把雕花椅子上,醉眉斜眼,口角流涎。
“来,来,来,掌柜的,再给我、重新整置一桌,好酒两壶,我还要喝。。。”中年大汉对着掌管的招了招手,含糊不清地说道。
“黄爷,您已经喝了不少了,该回家歇息歇息了!”掌柜的善意劝道。
“去——少啰嗦,把那卖唱的再找回来,还没尽兴了。你怕我付不了账?”中年大汉从椅座上抬起了头,十分不耐地凶道。
“小的不敢,黄爷这都快一年了,您每天这样——”掌柜的本想继续说出“身子重要”四字,却见对方睁大了一双圆眼睛,死死地盯在了他身后,仿佛活见了鬼一般。
他即刻转过身来,几步之外,一个青衣黑脸青年正静静地站在那里,同样死死地盯着那中年大汉。
“你、你——”他心中一惊,刚想喝问。
“掌柜的,你出去,没我的吩咐,不准打扰。”中年大汉这一刻仿佛酒全醒了,字字清晰有力。
“嗯。”掌柜的应了一声,看出了不对劲,立马退了出去。
“呵呵,小师弟,多年不见,你长大长高了。”中年大汉端坐了起来,脸上再无丝毫酒意。
他正是岳牧的大师兄黄隆。
“坐下来,陪师兄好好聊聊。<ww。ieng。>我们——”黄隆看着岳牧,脸上笑意融融,一脸和蔼之情。
“我没有你这样的师兄,你也不配!”岳牧冷冷地打断了他的话,咬牙问道:“我只想问一句——事情是不是你做的?是不是你亲手杀死了师父?”
和煦的笑容僵在了脸上,黄隆的脸sè一下子变得奇差无比,沉默了好一会,他叹道:“早晚总会有这么一天,从我去地灵学院没有接到你的那一天,我就想到了。嘿嘿,宋师弟当rì那些话就是故意说与你听的吧,小师弟!”他似乎难以改口,自然而然仍称岳牧为“小师弟”。殊不知,众多师兄弟里,他与岳牧感情最深,岳牧被捡回来的时候,黄隆已拜在茅山宗门,岳牧几乎是他一手带着长大的。
端起桌上残余的半壶酒,黄隆给自己满斟了一杯,却放在嘴边迟迟不饮,似在犹豫些什么,又看了一眼对面的岳牧,他仿佛想通了什么,陡然一饮而尽,继续道:“我没有杀师父,但他老人家的确因我而死。”
“真的是你。还有那么多师兄呢?”岳牧一时如遭五雷贯顶,手脚冰凉,黄隆的话如一把匕首刺中了他的要害。他一直不愿相信这一切是真的,宁愿梦境里的那一切都是假的。
“嗯,也是我带人去做的。”黄隆平静地承认了。
“为什么?”岳牧质问道,强行忍住心中那种如五脏六腑被人生生撕裂般的疼痛。他对黄隆的感情,正如黄隆对他一样,除了师父茅青,他就是他在这世上最亲的人。
“虚云宗看上了一条灵脉矿,偏偏就在茅山宗门附近,怀璧其罪本就是祸事之源。而我本就是虚云宗的人。”黄隆不紧不慢地说着,一丝黑血慢慢从其嘴角溢了出来。
酒楼上,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清静了下来,一群手执刀器的轻装家丁围住了整个屏风。是酒楼掌柜的看出了不对劲,跑去黄家报了信。
“你?”岳牧对四周的情形视而不见,只盯着黄隆嘴角的那一丝黑血,若被什么堵住了胸口一时说不下去了。
“嘿嘿,我早看出来了,现在的我不是小师弟你的对手了。九泉之下,师父他老人家也会感到欣慰了。”黄隆咳嗽几声,一口黑血随之喷出,刚才他和着那杯酒咬碎了藏在牙里的毒药饮了下去。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卷黄纸,递了过去,缓缓道:“这是当rì参与此事之人的名单。希望你念在当年情份上,不要为难我的家人。”说完脑袋一歪,就此命绝气散了。
。。。。。。带着一种外人无法理解的伤感,岳牧离开了酒楼,没有人阻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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