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是铁木大荒漠上一年中难得的季节,初chūn来临,冰雪消融,雨季也随之降临,万物在经历了严寒的酷冬后,在chūn雨中开始了复苏,生机盎然迸发。
岳牧选择了在这样一个chūn雨绵绵的夜晚,准备进行开识。
丝丝线线的雨水落在他黝黑的脸盘上,带来了阵阵凉意。别人也许会觉得这样不舒服,他却感到心神无比空明,仿佛这雨水不仅洗去了他白天一身的尘埃,也带走了他心中埋藏着的种种yīn霾,让这一张带着与其实际年龄不符的沉着与稳重的脸,显露出了本来就该拥有的天真和稚气。
尽管没有睁开眼,他却能清晰感受到四周的雨景,仿佛这雨不是落在了地上,是下在了他的内心心田,绵绵柔柔,淅淅沥沥,充满了宁和与恬静。
“开始吧。”
随着这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一句呐喊,一股倔傲不屈的坚强意志瞬间从他身上爆发,沉着冷静――甚至隐隐有那么一丝对我自我的无情,驱走了他脸上那短暂一现的童真和稚嫩。
“开识会比压制体内的灵力冲突还要困难不知多少倍。”他相信了这一点,这是他十三岁后的人生中第一次毫无保留地选择了相信一个人――星陌。
这是为什么,他也说不清。
也许因为她只是一个女孩,年纪正好与他相仿,他不相信她会骗他。
也许因为他也找不出她骗自己的理由,如果自己的灵魂受损,她也会跟着受到牵累,这是岳牧从星陌对这看似与其自身毫无干系的开识上表现出来的紧张和在意,猜测到了。
也许因为他太孤寂了,处于他这种年龄阶段的少年,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季节,需要一个真心的玩伴。
也许,就是没有原因,他选择了相信。
痛,无法言语的痛,深入骨髓的痛,似乎印证他的选择是对了。
灵力冲突引起的痛,存在于血肉和经脉之内,通过神经的传达而产生,来自于外力。而此刻的这种痛,却来自于痛的根源,无法抑制。如自己手中正拿着一把无形的刀,在慢慢切割,要将这痛的根源一分为二,不能多一丝,也不能少一丝,是自身在jīng确而刻意地制造这种痛。
这种感觉很容易让人抓狂,甚至发疯,甚而心神迷失,从此沦为一个完完全全的惹人笑话的白痴。
眼泪无意中从岳牧眼角跌落,他的脸扭曲得异常可怖,他的嘴角却露出了一弯奇怪的微笑――带着残忍、带着自嘲、带着疯狂的一抹微笑。
这种时间不知持续了多久,在岳牧的脑里已经没有了时间的概念,每一秒每一瞬每一息对他而言都是漫长如年。
他不知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双唇早被咬破,滴血的地方结了痂,只剩下牙齿上下摩擦的声音,在这chūn雨连绵的夜里显得无比yīn森和怪异。
这场景本就十分怪异,一个幽深的雨夜,一个入定般的身影静静屹立,脸上苍白无一丝血sè,嘴角却始终保持着一弯微笑。
终于,那把无形的意志之刀划到了尽头。
“咔”一声轻响,有如小鸡破壳而出。“唔”一声呢喃,又如chūn芽破土而出。一个全新的重生在铁木大荒漠雨夜里无声无息开始了。
那个静静屹立的身影缓缓站了起来,眼睛里尽是明亮闪耀的笑,对着无尽漆黑天空,他陡然发出了一声如闷雷般的咆哮。
“好了。”魂力空间,迷雾中的星陌如释重负般吐了一口气,第一次转过了头,随之而现的是一张清新jīng致的娇美小脸,两道形状大小完全一致的白芒环绕在小脸旁转动。
“你看够了吧。”星陌一脸懊恼和羞涩,还有那掩饰不住的喜sè。这是她和岳牧的一个约定。
“哈哈哈。。。。。。”岳牧站立在夜雨中,放声大笑。他第一次觉得人生也有如此美好的时候。
此时的岳牧尚不知,他已经走在了一条与紫峰大陆任何一人所不相同的修炼之路上,这条路是独一无二的。灵修走的是拥有恶魔之名的修罗一族的炼体之路,魂修修的则是在传说里早已湮灭的星魂一族功法。这就是他的机缘,起于那喜欢游戏人间的老者,送了他一本修罗秘笈。但若没有星陌运用自身魂体蕴藏的星辰之力,助其改造身体,这一切仍是空谈。接着为了自身的恢复,星陌又传给了她本族的顶级功法“星辰炼神诀”,种种一切,因果相连,缺一环节都不可能。他走的同样是一条孤独和艰险无比的道路,若能成功,则必定可以创造出独属于他一身的传奇。
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岳牧每晚静心修养,稳固那已成功分裂的两道魂识,同时按照星陌的指点,依照百识卷记载,开始牵引星辰之力滋养这两道魂识。星陌曾告诫他,下一次魂识的分裂,须待到这两道魂识成长为与那初始魂识一般大小时,方可进行,如此依循下去,以至练成百识。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年。这一年里,岳牧成功进行了第二次魂识分裂,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虽然依旧痛苦无比,却顺利了很多。另一方面,他的锻体修炼也相当顺利,处于突破第一重的边缘。灵技的修炼更是突飞猛进,暴击练成第三重,就连绿品灵技血斩也在他悉心揣摩之下,练至第三重圆满。由于身边没有一样灵器,他只能以手代替,即便如此,手刀全力挥斩之下,也能发出九道刺眼的红芒,落在地上,打出五六寸来深的坑洞。
断牙城议事大厅,慕禁都满脸yīn沉,来回踱着方步。
几rì前,紫云国都紫湘城传来了一封书信。信中写道,三个月后,慕氏老祖最疼爱的孙女慕紫音将举行十三岁成年礼,族中诸人须得都备上一份小小礼物,作为贺礼。
慕战虎坐在一旁亦是皱着眉头,作为一城之主,他这份贺礼自然少不得。但断牙城里能拿得出手的东西的确不多,最多的就是那些山堆似的矿石和普通火灵石,铁木大荒漠和犀牛大山脉外围的一些特产,每年都有向都城进贡,这个时候也送不出手。
司政慕术柔看似一副与己无关的神态在那闭目养神,其实心中也在琢磨这个事。他心中明白,这个时候大家都是穿同一条裤子的人,这贺礼若没办好,惹得本家不高兴,慕禁都和慕战虎落不了好,他也照样没好果子吃。一时仓库里储存的众多物件一一在他脑海里旋转不休,有那么几样勉强过得了脸面,却又不适合在女孩的成年礼上送出。
琢磨了半晌,他斯斯然道:“督军,城主,属下有一个想法,不知可成否?”
慕禁都停下脚步,转头疑惑地看了过来。在他心里,这位族叔慕术柔,yīn险狡猾,很少会主动给人出主意。
“术柔,你想到什么好主意呢?快说,别卖关子。”慕战虎天生急xìng子,忍不住催促道。
“还请族叔赐教!”慕禁都也知此刻不是端架子的时候。
“我断牙城最多的是火铁矿和火灵石,最贵重的却是极品火灵石。”慕术柔语音一顿,继续说,“所以最好的礼物自然是以极品火灵石为原料制作。至于制作何等贺礼,我这也有一个粗浅的想法。古语有云,女子成年,若九凤来仪,则为吉祥盛事。。。”
他话还未落音,慕战虎站起身一拍桌子叫道:“好主意。”
慕禁都略一思索,也觉得这主意不错:“只是――”他亦明白了慕术柔的意思,就是以极品火灵石为原料,打造一尊九凤来仪制式的霞冠。
“督军大人已猜到了。”慕术柔微微一笑,接过话头,“对,城里库存的极品火灵石原料好像有些不够。”
“有些不够?这才上缴了一批没多久,仓库里怕是一块都没有剩下。”慕禁都内心一沉,城主慕战虎对原料库存从来不上心,他却多了个心眼,将库存物资紧紧盯在眼里。
“这点屁大的事还不容易,让那些该死的矿奴们去所有矿道里拼命找!”慕战虎连连吼道。
“也好,就按二位族叔的意思去办!”慕禁都比之刚到断牙城沉稳了不少,懂得了隐忍,况且这也是目前唯一的可行之道。
“不要忘了那些废弃的矿道。”慕术柔最后提醒了一句,说完又装着闭上了眼。
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次rì,断牙城给铁木大荒漠上的五大矿场下了一道相同的急令,命令各矿场至少分出一半的矿奴去寻找极品火灵矿,并规定按照上缴数量和大小不同给予相应奖励,时限为一个月。至于原因是什么,上面却只字未提。
听到这个消息时,岳牧心头不由暗喜。寻找极品火灵石,对他人而言,机会会很小或几乎等于零,对他却是一件易事。况且,他也时常在考虑,如何在不惊动矿场任何人的情况下,寻机回到那间矿道密室,取出罗道盛留下的那块水玉。以至奖励之事,他倒没怎么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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