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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选课(1 / 1)

() 考试周的前一天,我们接到了一份迟来的惊喜。

假期最后一个下午,哥几个都无所事事地在寝室挺尸。二哥突然闯进寝室,满怀激动地说道,“同志们,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

“英...英语考试,取消了?”一听是好消息,牛丸立刻回光返照,兴奋地打断二哥,甚至克制不住自己的哽咽。

我们满脸期盼地看向二哥,二哥扫了我们一眼就明白了我们在想些什么。“不要瞎猜了。不会提前放假,老师还没有挂,教学楼也没有塌,别问这么没水准的问题”我和呆呆对视了一眼,把刚到嘴边的问题默默地咽下去了,二哥继续说道,“我回来就告诉你们,今晚轮到我们选课了。”

“选课?”听到这俩字,我突然有一种明朗的感觉,比听到提前放假还让人激动,而刚还沉浸在老师没挂,学校未塌这悲痛中的呆呆,也一扫yīn霾,满脸chūn暖花开,至于牛丸,他早已满状态复活,正抱着二哥,发出一阵阵不堪入耳的呻吟。

对于一个普通大学僧来说,心中都会有俩个情结,一个是加入学生社会团组织,另一个便是选课。选课,是大学僧神圣不可侵犯的基本权利,它甚至凌驾在公民的选ju权之上。学校可以任意剥夺我们崇高的选ju权,但绝不能剥夺我们仅剩的卑微的选课权,因为没有了选ju权,我们依然是中国公民,但如果没有了选课权,那我们跟一个高中生还有什么区别。所以当听到要选课时,我们都有一种被中国教育阉割多年,如今终于得以还阳的幻觉。想通这一点,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每到选课的时节,大学僧都跟疯狗一样,总是把学校的选课系统生生挤成铁道部的12306。

由于都没有电脑,而我们被安排的选课时间是晚上九点到十点,鉴于用学校网吧的机子选课选完可能都已经过年了,所以二哥提议,去校外找家网吧。

当我们九点准时赶到附近俩站路最大也是唯一一家网吧时,才发现我们有多天真。网吧将近俩百台机子,黑压压坐满了人,前台排着队,过去一问才知道全是s大选课的大一学生。整个大厅乌烟瘴气,排队的人三三俩俩凑在一堆,有忧虑地抽着烟的,有打鸡血似的讨论选什么课的,更多的则是在打听哪个课又水女生又多,最好是能跟音体美艺术学院的女生一起睡觉的,当然,是一起在课堂上睡觉。我们一到,已经有人开始陆陆续续地离开,不过听里面不断传出的国骂,我们心如刀割。不知情的还以为国足又开始丢人了,只有我们深深体会到这些国骂蕴含的丰富内涵:擦,选课系统又崩了。

等到九点半,人没有少多少,“草泥马”的叫唤声却是此起彼伏,不时还能听见砸键盘的声音。我们等不及了,问前台有要了间包厢,里面正好四台机子,俩小时要收四十块钱。等我们开始登选课系统时,果然不出所料,不是乱码就是错误,呆呆最悲惨,登进去什么都不显示,后来鼠标也不动了,最后才发现原来是死机了。

在问候了学校计算机学院所有叫兽的直系亲属,批评了学校交钱不办事的恶劣作风,顺便抨击了大学扩招的种种弊端,再深入探讨了社会公共资源分配不合理的现象后,我们总算挤进了选课系统,然而新的问题接踵而来:二哥浏览了一遍可选课程,打算选一些如“网络经营与媒介管理”等名字听起来很牛逼的课程;呆呆依旧打着陈七七的主意,不断在课表中翻,问我们有没有看到关于“烹饪指导”或者“美容美发”的课,牛丸善意地提醒呆呆,这里是jxs大,不是北大青鸟跟南阳技校。

轮到我选时,好课都被选完了,随便点个名字好看点的课,名额都被挤满了。在我犹豫是跟二哥当个伪学霸还是去做呆呆的电灯泡之际,牛丸yin中带笑的声音突然响起:“哥几个,给你们念一段课程介绍,xìng科学是以xìng生物学、xìng医学、xìng心理学和xìng社会学所组成的一个综合的、全面的和多学科相互渗透融合的理论体系。本课程以xìng生物学、xìng医学、xìng心理学、xìng伦理学、xìng美学、xìng法学、xìng社会学及xìng教育学等学科的基本理论为基础,参考了最新研究成果,系统地构建起xìng科学知识和xìng文化体系框架。”

我不由自主地惊叹,“这是什么课,听起来好像好尖端的样子,感觉这门课关系到全人类的将来呀。”

“xìng科学概论,”牛丸语气里充满了一种猥亵的憧憬,“我们都这么一把岁数,是时候肩负起壮大祖国的使命,接受现代社会主义的先进xìng教育了。”

我看向二哥,二哥郑重地点点头,仿佛世界人民的幸福都交到了他手里。我又看向呆呆,呆呆正气凛然地说道:“虽然我也认为初中高中对我们的xìng教育实在是不堪入目,我们现在很有必要接受下更高层次的xìng启蒙,不过我们不该以这么猥琐的心态对待这门课。我们还不够成熟,应该等我们有了女朋友,然后跟女朋友一起本着科学的态度通过这门课来接受现代先进xìng理念的洗礼....”

呆呆这么说,其实就是想以后能和陈七七一起选这门课。不过他说是这么说,后来我们每次去上xìng科学概论,他都以巩固友谊为借口,坐在我们旁边认真蹭课;全班没有一个人做笔记,连二哥这种学霸都抱着涨姿势的心态来课上观摩图片,也只有呆呆一丝不苟地抄下老师的ppt,有时候还会在笔记旁附上一俩张线条粗劣的简笔图;呆呆说这是怕我们期末考试这门课挂了在学院太丢人,所以为了迁就我们的智商才把笔记做的这么详细,然而我们没告诉他,这种课是不可能考试的!最后连二哥都说呆呆走火入魔了,只有牛丸一副看破红尘的摸样叹息道,“这是为爱痴狂”。

等我们从网吧出来,已经十一点半了。宿舍十一点关门,现在回去,估计守门大爷早就开始装睡了。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一想到等下回去还要挑战大爷超乎常人的忍耐力,我就觉得肾亏。

我们站在路边讨论等下敷衍大爷的借口,牛丸斜靠着路旁的公交站牌,用打火机“擦擦”地点了一根芙蓉王。这时,一辆公交车从前面的十字路口钻出来,幽幽地往我们这驶来。牛丸一口吸尽手中的烟,随手一弹烟头,对我们说,“走,上车。”

“今晚不回去了?”我们诧异地看着牛丸,只见他一个人就上了车,掏出一张五块塞进了钱箱,转身对我们吼道:“那边几个小学生,还背毛小学生行为守则啊,快上车。”

我们上车才发现,车上除了司机,空无一人,司机问我们在哪下,我们面面相觑,说不知道;牛丸问司机终点站在哪,司机瞥了我们一眼,回答说,市中心。这时我们才知道这是开往市区的最后一班车,心中一片庆幸,还好没被牛丸这坑货半夜给带到什么郊区野店。

深更半夜,经过的站台都空无一人,司机似乎是急着下班,在鲜有汽车的大道上一路飞驰,把公交开出了好莱坞大片的味道。牛丸一个人坐在车尾,随着车的颠簸扬手嚷着,夜生活我来啦,看他的傻样,不得不让人联想到一个**青年,坐着木马,策马扬鞭。

我们问牛丸到市区有什么打算,牛丸一边自嗨,一边说道,“能有什么打算,到了再说吧。”

我们满脸黑线,“那明天英语考试怎么办?”

“我怎么知道,先熬过今晚。”看牛丸的表情,整个一副“老子死猪,有种来烫”。

到了市区,已经半夜十二点。一下车,就看到稍远处空旷的八一广场,被路灯稀薄的光笼罩着,很像一座沉默的森林。一行人往八一广场走去,牛丸走在最前面,呆呆抱着手跟在他的身后,二哥和我并排,指间夹着一根烟。我突然有一个奇怪的感觉,觉得我们很想草帽一伙,二哥是山治,烟不离手,呆呆是索隆,面瘫加路痴,而牛丸是路飞,总是活在别人理解不了的少根筋的世界里。我把这个想法告诉了二哥,二哥笑着吐了口烟说,“其实我是斯摩格,跟你们不是一伙的,你们是海贼。”

“那我该是香克斯了。”

“屁,你个乌索普...”

寂静的街道,头上的交通信号灯兀自闪烁,一辆摩托从身边呼啸而过,发动机的轰鸣划过了好几条街道。周围的商铺都拉上了卷帘门,平时人满为患的市中心此刻看上去yīn冷昏暗,有一种人在末世的颓败感。前面突然有一群人从大楼门口鱼贯而出,应该是电影院散场后的观众,他们默然地与我们擦肩而过,身上还带有屋内的暖气。

走到广场,牛丸说到英雄纪念碑下看看。走到一半时,二哥说要去买点东西,叫我们在纪念碑等他。等我们登上纪念碑的平台时,才发现乌云不知什么时候被吹开,展目望去,夜空万里,月光零碎。广场上没有灯,柔和的月光如同细沙一样,缓缓沉淀而下,覆没了整个广场。四下安静极了,不论是喷泉池中的水,还是花坛zhōng yāng的树,都凝结了一般,融入月光的沙漠。风呼呼地刮过身边,泼洒寒意,我们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纪念碑下,凝望着脚下偌大的广场,手揣在兜里,没人说话。

我和呆呆还沉浸在这份一伸手都能扯出一串串涟漪的静谧中,牛丸突然咳嗽了一声,“我说光站着太冷了,不如我们来跳段舞吧。”我和呆呆还没反应过来,牛丸掏出手机点开音乐,把外套往我这一扔,便开始跟着节奏,踩起breaking的摇滚步前奏。音乐破点十足,牛丸边跳边说道:“我早就想到这纪念碑来扫一次地板,怎么样,呆呆,把衣服丢给炒饭看着,一起来玩玩。”说完,牛丸身体顺势一倒,双手撑地,炫耀似的玩了一把托马斯回旋,在最后的freeze,牛丸单手后撑,身体绷成耐克商标样的勾状,嚣张地看向呆呆。不过不到半秒,牛丸就体力不支跌坐在地上。

早在音乐一响起,呆呆就开始用身体打着pop。看到牛丸情绪这么激昂,呆呆笑着把衣服扔给我,双手很随意地跟着音乐挥动,用一段动作夸张的locking来嘲笑牛丸。风并没有减弱的趋势,我披上带有他们体温的外套,还是觉得寒意逼人。然而这俩人如同热绝缘体一样感觉不到深夜的寒气,在广场打了蜡的瓷砖上手舞足蹈。牛丸不断在地上滚来滚去,手转,背转,还来了一套大风车。相比牛丸粗暴的滚地板,呆呆从锁舞跳到poping,自始至终都透着一股从容潇洒,就连最后用鬼步舞拼牛丸的战斗步,也丝毫没有沾染牛丸身上农业重金属的乡土气息。

等二哥找到我们时,呆呆正弓腰坐在地上休息,牛丸则像死狗一样躺在一边。二哥左右手各提了俩大口袋东西,从里面掏出了一打二锅头和一堆零食。看到酒,呆呆和牛丸眼神都变了,像阳痿见到了伟哥。有酒就有气氛,我们谁也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坐在冰冷的台阶上,开盖便闷。

我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着过去。自从上了大学,过去似乎离我们越来越远,过去很难想象我们能像现在这么肆意妄为,也很难想象我们会像现在这样缅怀过去的一切。回不去的地方永远最美,当我们被抽离出过去,失去朝夕相处的同桌,老师以及考卷时,心中才会有些惭然地发现自己竟然有种不曾珍惜的荒凉。

二哥充满怀旧情绪地聊起他的过去。让人想不到的是,像他学习态度这么好的学生,高中竟然带领过同学罢餐,罢课,掀起抵制校服,抵制脑残课间cāo的运动,甚至被学校记过大过。虽然二哥对过去的评价只有幼稚俩个字,但谈起曾经战斗的岁月,还是唾沫横飞。

牛丸说起了他的同桌。他们做了三年的同桌,每到chūn天牛丸都会送她栀子花;夏天时,牛丸翻墙出去给她买刨冰,西瓜;秋天牛丸偷学校门口的菊花盆栽放在她的桌上,冬天则在cāo场上给她烧叶子烤红薯。后来毕业了,他们一起去了趟s市看世博会,在那里发生了关系,从此再没有其他联系。我问牛丸为什么啊,牛丸晃着头说,“她觉得以后我们不可能再是同桌了,各自有各自的未来,所以就不要再联系了,保存好各自的回忆就好。”

“靠,你被甩的也太有创意了吧。”

牛丸笑了笑,“习惯就好。”

我不知道喝了多久,也不知道后来是谁先醉,我只记得呆呆从始至终都默默听着,一言不发。等我们发现这一点时,才看到呆呆一个人在安静地流泪,身边放着三个空瓶子。我们问他怎么哭了。呆呆拧开第四瓶二锅头的盖子,醉醺醺地说,狗才哭了,老子只是喝上头了,在逼酒。

所有酒喝完后,二哥提议找家网吧过夜。我们扶着烂醉呆呆,往网吧的方向走去。在去的路上,我们突然发现路旁有一个高高的电子屏幕板,上面显示着周围的噪音值。我走过去试探xìng地哦了一声,屏幕上显示了个三十。牛丸突然神秘地对我们说:“你们听说过这个传说没,对着噪音监测器大声说出自己的愿望,如果上面的数字突破了一百,许的愿望就能实现。”

我半信半疑,对着监测器大喊一声“考试不挂”,面板上的数值只跳到了70。靠,真不是个好兆头。牛丸很憋了一口气,大叫一声“英语及格”,数值竟然蹦到了80。我又试着喊了几次,始终还是没有突破70的极限。二哥一旁笑而不语,等我们喊累了,深吸一口气,大喝道,“赐我答案”。这声音底气十足,厚实有力,然而只是堪堪到了90,依然没有突破100大限。

我正想开玩笑说明天英语估计凶多吉少,突然耳边响起了一阵爆喝,“陈七七,我喜欢你。”这声音贴着耳朵呼啸而过,感觉带起的劲风都快将耳膜割破。我们本能地捂住耳朵,向罪魁祸首看去,刚还倚在二哥身上的呆呆不知道什么时候清醒了,估计刚才那一声喊用力过猛,只见他现在正趴在地上呕水。二哥赶忙为他拍背,我递过去一瓶矿泉水,只有牛丸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妹的,你们看见了吗。刚才呆呆喊过100了。”我和二哥都一脸同情地看着呆呆,没人接牛丸的话。

我们到网吧时已经凌晨四点了。在沙发上睡了四小时,八点就被二哥拉起往学校跑,赶十点开考的英语考试。整个上午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脑袋里一团醪糟,英语一个字母都没看进去。考完试时我来不及为英语的不幸牺牲悲伤,一考完倒在课桌上便睡,我依稀听见监考老师叫我离开考试,随后是二哥的声音,说我昨晚通宵复习英语,让我在教室先睡一会。

在睡梦中我又回到了昨晚的纪念碑下,我们寝室凑在一块讨论选课。讨论了很久,最后二哥选了补考,牛丸选了dota,呆呆选了黑丝。他们问我选什么课,我不知道。牛丸说,那你选a片吧。我点点头,突然手里莫名出现了一本教材,封面上写着“a片慎撸”,我翻开书,发现里面每页满满的全是马赛克,没有一个字,没有一句话。我想问牛丸这是什么课,当我抬头四望时,周围却悄无声息,牛丸他们不知所踪。一股难言的恐惧席卷全身,我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空无一人的广场透着一股威严,像是置身散场后的审判庭。我仰望身后的纪念碑,想确定自己在哪,然而当我的视线攀爬上光滑的花岗石表面,只看到四个仓促的字:

“大学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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