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云:“谁啊?”
“照做就好了,问那么多!”赵阿三真的很是不耐烦。
“哦!那我们现在做什么。”李天云问。
赵阿三看了看天,道:“现在天好像还真有些早哦。”
“是啊!”李天云也附和着,心想这次好像还是自己赚了,也不知道他偷的是什么,怎么出手那么大方,但又想:“不对啊,我没偷他都给我那么多银子,会不会是那东西太值钱了,如果那样的话那家人报官那可就不好了。”正想问清楚,赵阿三对他说道:“走吧,带你去我家看看。”
另一个念头又在李天云脑中出现,“怎么他偷东西,他父母都不管呢,难道他一家人都是小偷?”心下好奇跟了去,没走多久便是一片空地,那里立着一棵大树,在树后面有一间小木屋,像是被人抛弃的孤儿,孤零零的站在那里,赵阿三向木屋走去,李天云暗想,“你别说这就是你家?”心里想着,也跟了去,近了李天云发现木屋四周的草丛里,有很多横七竖八的被烧过的木头。
赵阿三在木屋前停下来,望着木屋,没有了那少有的傲慢。推开一扇破旧的门,走了进去,这间木屋什么都没有,四处空荡荡的,比李天云的破庙都不如,屋顶还漏雨,四处潮湿,在地上还长了几棵杂草,可见已长久无人居住,赵阿三怎么会说是他家呢,李天云实是不明白,忍不住问道:“这就是你家?”
“嗯!”赵阿三点了点头。
李天云还以为他是在开玩笑,但看他样子却又不像:“可是,你不是应该……”
“呵呵,你是不是以为我很有钱啊!”赵阿三说道,刚才的那一点点忧伤又不见了踪影,李天云点点头,赵阿三又呵呵的一笑,道:“这个怎么说呢?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不是有钱人?”
李天云在心里想道:“虽然你会偷东西,但也不能说你有钱啊,顶多也是你家有钱。”不过这时他却变得小小的聪明,想套赵阿三的话,说道:“我开始也以为你家一定很有钱,但却没想到你会住这样的地方,还不如我那里呢!”
赵阿三:“这确实是我家,不过,我都好久不在这里住了。”
李天云:“哦,发财了,去住大房子了?”
赵阿三:“不是,我住的是客栈。”
李天云有些惊讶,就算是再有钱的人也不会将客栈作为家来住吧!问道:“你一家人都住在客栈?”
“不,就我一个人,我爹娘都死了。”赵阿三说着,看了看不远住的两座坟地。李天云却只是“哦”了一声,没去安慰他,心里却有一丝的庆幸,莫名的觉得有一种亲切感。问道:“那你是怎么学会偷东西的?“
赵阿三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问道:“你想知道?”
李天云毫不客气的点了点头,对他来说,赵阿三怎么学会的他其实不想知道,他想的是怎么和赵阿三多套近乎,让他也教自己一两手。赵阿三又想了想,然后带着有些神秘而又有些为难的表情说道:“好吧,反正时候还早,我就告诉你吧!”说着走出木屋,在一块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和李天云说起他的身世。
赵阿三父亲赵振宏曾在朝为官,但乱世中重武轻文,不得已辞去官职,来到这小小的固镇上,希望平平淡淡了此一生。那时固定镇有一恶霸,名叫夫里,见他是外地人,处处欺负于他,还不让他在镇上住,赵振宏天生软弱,本欲离开,却因妻子姚氏已怀有身孕,不宜再次奔波,只得在镇外白鸟山上搭一处木屋住下,好在夫里没再为难他。次年得一子,回想自己满腹经文却无用武之处,最后还被逼得背井离乡,又想到父亲虽英名一时,最后却还是战死沙场,不愿自己子孙和自己或父亲一样的命,只希望他平平安安的过日子,想着便给刚出世婴儿取了一个平凡的名字,这男婴便是赵阿三。赵振宏每日每日砍柴狩猎,这日子倒也真就平平安安的过了几年,一家人过上了不冻不饿的日子,然而,在赵阿三六岁那年,李大人回乡探望,恶霸夫里想趁此机会巴结,却拿不出一像样的见面礼。得知赵振宏家中有祖传玉马一对,便来索取,赵振宏不依,被他打成重伤,又染大病,不久便丢下妻儿,独走黄泉路。赵振宏死后,姚氏整日以泪洗面,不久也相继而逝,当时赵阿三七岁不到,眼见母亲死在眼前,却无计可施,世上无亲无故,也没什么左邻右舍,姚氏死后两日都未能下葬,这时一樵夫路过他家附近,听他在哭泣,一问才知事情经过,那樵夫是良村的沈大爷,家中无妻无儿,是个好心人,请了村里几个年青人来草草将姚氏埋葬。之后的日子,赵阿三每日跟着沈老爷上山砍柴,吃住全在沈老爷家里,这样过了两年,沈老爷染病身亡,赵阿三又成了孤苦伶仃的人,只不过坚强了些许,不再是那只会哭的小孩,沈老爷死后,他又回到了自己家中,决定自己上山砍柴,换油换米。
一日,赵阿三同往常一般,早早起身,背上沈老爷留给他的砍柴斧,准备上山去,行不到半里路,忽见地上有血迹,且一路滴向前。附近村民常有在山中挖陷阱捕猎,有时猎物掉入陷阱受伤,却依旧能逃脱,赵阿三料想这定是兔,貂或野猫之类的小动物。这一想不免心中一喜,若让自己寻到,这份收获可比自己砍一天柴还好,当下依着血迹寻去,不多时,到一棵大树前,赵阿三仿佛见到树后是一只刚死去的兔子,但突然间又变成一只大野猪,不自觉间退了几步。可是眼前的诱惑实在是太大,自从沈老爷死后,赵阿三几乎是天天喝稀饭,野菜都是很少吃得上,更别说是肉,他举起斧头,向前走去,忽地身后有异响,赵阿三惊出一身冷汗,转身便砍去。只见那物高他两个头,全身血迹斑斑,一手抓住他手中斧头,原来是人而非它物。赵阿三吓得忘记了喊叫,忘记了逃跑,傻傻的站在那。忽地那人向后倒入,赵阿三两只只手始终紧紧抓住斧头,被他这一扯,整个人也扑倒在他身旁,疼得“啊”的一声大叫。正想爬起来走开,却听得那人含含糊糊的。道:“水…水…给我水……”
赵阿三犹豫再三,但还是打开水袋,喂他喝了些水,那人喝得些水后,奋力坐起靠在树干上,赵阿三见他古怪,欲走开,忽地又被他抓住手,吓得大叫,那人叫他别作声,称不会伤害他。但赵阿三还是挣脱了他的手,那人有些无奈,无奈自己现连一个小孩都抓不住,赵阿三转头离开,走了几步却又回头问道:“你饿吗?”
那人有着小小的惊讶,出乎他的意料,自己更也反常的点点头,赵阿三道:“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拿吃的。”
这又出乎那人意料,还没来得急阻止,赵阿三已经走远,他开始紧张起来,思索如何离开这里,可是如今全身乏力,如何离开。难道今日要命丧于此,他想到,开始后悔,可是后悔的事太多,或许一开始他便错了。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就听天由命吧,再怎么说事情还没到那个地步,这时赵阿三已经端了一碗稀饭跑来,那人赶紧问道:“你没让你父母知道吧!”
赵阿三摇摇头,那人又问:“那你有和别人说我在这里吗?”
赵阿三还是摇摇头:“我爹娘死了,这山上没有别人,只有我一个。”
那人闻言放下心来,赵阿三把稀饭给他,他便一口喝完,喝完了便呵呵的笑道:“看来天不亡我啊……天不亡我……”
赵阿三被他的举动吓到,转身欲走,那人忙叫道:“小兄弟,你先别走。”
赵阿三道:“我要去砍柴,要不今晚没饭吃了。”
其实赵阿三家里还有米,只是见这人古怪得紧,不想留在这里,那人又呵呵的一笑,刚才的一碗稀饭不是灵丹妙药,虽可说是救了他一命,但还是未能恢复体力。现在也只能靠在树干上,全身还是没有一丝气力,他对赵阿三道:“你不用去砍柴了,你……你过来。”
赵阿三见他也不像是坏人,更何况刚才自己还给他东西吃,应该不会害自己吧,大着胆子过去,那人说道:“我中毒受了伤,没力气,在我腰上有个钱袋,里面还有些银子,你拿出吧。”
赵阿三站着不动,那人问:“你为何不要,怕我骗你吗?”
赵阿三当然不是怕他骗自己,因为他也看到了,在那人的腰间,确实有个钱袋。而他为何不要呢,若是以前,他定说是爹娘不让他拿别人的东西,只是现在,不一样了,这些年过得太苦,知道钱财的重要,自己一天累死累活的,也只不过换得一点米粮糊口,若是有那么些个银子,可比捡到兔子什么的好上百倍,千倍,想到这些,心里不知怎么的,只觉得自己好委屈,眼泪不觉占满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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